青色长衫,黑发披肩的男人,骤然回首,他痛苦的脸色呈现出难以抑制的悲痛,荒芜。

他看着身后哭号的女人,看着她撕心裂肺地痴喊,他眉头紧锁,嘴角溢出黑色的血。

曼珠沙华开满奈何桥的两侧。

地狱向生命敞开了怀抱。

孟夏奔到他身边,拉住他长袖,哀求:“别喝,让我们来生再续姻缘,好不好?”

她凄楚的眸子,染满了泪痕。

那么想要跟他在一起,明明死得那么惨,惨无人道,可他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放弃她?

为什么?

盛宪滕伸出手,摩挲着她带着泪痕的脸,痛道:“夏夏,我是你大伯,我们之间不能在一起,痛苦了一辈子,还被浸猪笼,死在一起,我不想害你,我的离开,来生,就可以不用再纠缠,不用再痛苦。”

若是继续痴缠下去,世世不得善终啊。

他不要他爱的女人,跟着他万劫不复。

他要她来世,好好地活着,找一个爱她的男人,好好过一辈子。

这是他的爱,爱她,所以不纠缠,所以成全,让她过得幸福,他愿意承受所有的痛苦。

他挣脱她的手,猛地将她一推,仰起头,一口将那孟婆汤喝下肚。

孟夏撕心裂肺地喊:“盛宪滕,你喝,我绝不喝,生生世世,我都不喝,我不要忘记你,我绝不,绝不.......”

眼角,泪痣加身。

生生世世,孟夏的眼角都点染了一颗猩红泪痣。

一代一代地跟他分离,渐渐地,泪痣成粉红色。

用孟婆的话说:“当粉色不再,你们的纠缠会彻底消失,姻缘也会彻底断裂。”

不要------

孟夏一下子醒过来,她眼角挂着泪痕,不自觉得,她伸出手,摸了摸眼角的泪痣。

转过身,看着熟睡中的盛宪滕。

她动作极轻极轻地起身来,偷偷摸了出去,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眼泪婆娑,红眸侵着血丝。

她怎么感觉眼角的泪痣颜色又淡了一分......

不,不,那都是梦,对,是梦,不是真的。

她应该相信,人定胜天,她想要留住他,肯定会有办法的。

是的,是的,一定会的。

孟夏准备换件衣服,这时候,骤然听到盛宪滕对连五下命令。

“给我买一张飞M国的机票,对,上午10点的。”

哐啷一声。

孟夏仿佛感觉到心碎的声音。

她慌不择乱地奔到卫生间,开始放冷水。

冬天里,冷水刺骨,她冷得直哆嗦。

昨天发烧,她身体快要支撑不住,可是这一次,她除了用这个愚蠢的办法,想不到任何理由,可以将盛宪滕拖住,不让他离开。

哗啦啦地,冷水一次又一次冲刷下来,激流打得她眼睛都睁不开,生涩。

热泪跟着冷水流淌。

冷意很快将眼角的热泪冲散,她浑身冷得打摆子。

“孟夏-----”

门外,盛宪滕骤然冲了进来,他一把关掉花洒开关。

他快速地拿起浴巾,将孟夏抱在怀里,用浴巾拼命擦拭孟夏的身体,不让冷水继续伤害她。

孟夏冷得打哆嗦,嘴唇发紫,脸色发青,浑身冷气直冒。

“你疯了吗?大冬天的,生着病,还洗冷水澡?”盛宪滕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