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元又敲了几次门,但袁晴显然不会开门的,也不会接电话。于是他只能了短消息稍加解释了一下,当然依旧难以启齿,随后只能无奈回到自己的公寓里。
梁雪再度坐回了沙上,点了根烟。良久之后缓缓地说:“你了解她,不会出大事吧,比如说‘想不开’的那种。”
不会,陈太元摇了摇头。袁晴就是袁晴,一个很坚强的女人,会哭会笑会伤心失落也会得意骄傲,但就是不会颓废,更不会软弱到自寻短见的地步。
那就好……梁雪点了点头,自失的一笑:“咱们这算是什么混蛋事情?你特妈未婚我特妈未嫁,两人滚个床单还得偷偷摸摸,被人知道了还像是做贼一样有负罪感……关键你和她是恋人也行啊,偏偏你还从没答应过,不是吗?乱死了。”
确实乱,也确实不怪梁雪出这样的感慨。两个单身青年约一场开心炮啊,本该那么无拘无束毫无压力的,怎么就搞成这样一团糟了呢。
这件事也不能全怪陈太元吧?谁都不能阻止别人爱上自己,也不能因为有人爱自己,就不能进行自己的正常生活。要是这样的话,那些拥有万千粉丝的明星怎么办?难道人家就不娶不嫁不生养,一个个都去当和尚尼姑吗?
……
对面那套公寓里面,袁晴从伤心软弱之中走出之后,恨不能把家里的杯盘都摔一遍。嗯,一旦想起摔东西了,也就意味着开始恢复了坚强。但她更坚强一些,愣是忍住不摔,就不摔。摔杯子砸碗会显得姐没那么大的器量,会显得没那么从容优雅。嗯嗯,就算在这场感情战争上输了,姐也得输得自信从容,我才不会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狠狠地洗了把脸,对着镜子默默说了几声令自己坚强的话,袁晴这才松口气回到了床上。偷偷打开手机,但却又设定了飞行模式,这样可以继续骄傲地让陈太元打不进来电话,但自己却又能偷偷看看,刚才这小子究竟给自己了什么短信。
信息打开了,还挺长。里面简单解释了陈太元和梁雪之间生的过往,比如当初梁雪垂死,比如后来阴差阳错被牛铁柱擒拿险些死掉,而后在大雨夜之中又是如何迈出了不自禁的一步……当然,至于后来梁雪为何没死,这就不用陈太元解释了。作为梁雪病症专家团的主要成员之一,袁晴比任何人都清楚。
总的来说,陈太元和梁雪之间生那种事情不算是什么苟且,也不是纯粹的肉*欲冲动,只是在特殊时间、特殊环境、特殊生离死别之际,生的一种特殊的荒唐。至于后来几天继续在一起,只能说是破罐子破摔,横竖都已经滚一起了。
不过在最后,陈太元还是摆明了大家的关系:虽然和梁雪之间是很冲动,也确实伤了袁晴的心,但他心里头真的只能将袁晴放在大姐的位置上,也请袁晴能够扭转心态,不要再因为陈太元而辜负了她自己的大好青春。
去你的,什么叫辜负!姐姐我投入那么多的感情,你说不要就不要啊,我这大龄剩女在你身上倾注了一年的心血了,你知道女孩子一年的青春多宝贵吗?特别是我这样的大龄女!
袁晴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一个赌徒,青春的赌徒。投入的赌注够多了,反倒越想要捞回本钱。可继续这么赌下去,捞回本钱的可能倒是有,但却更可能输得血本无归。赌,终究是有风险的。
她很头疼,彻夜未眠。直至凌晨五点天色微明,她揉了揉红肿的眼睛直奔京华大学的实验室,关上办公室的门结结实实睡了一觉。
天明之后陈天元和梁雪去找了她,但显然没能敲开她办公室的门。倒是在这栋大楼里面遇到了另一个人,袁晴的老爹袁石清。
花白的头梳理得一丝不苟,精神矍铄气血饱满,甚至眼睛不花也不近视。走起路来还有些略微的脚底生风之感,据说这老头儿每天还是会坚持慢跑五公里以上。总之在他这个年纪的老人之中,像他这种健康状态的少之又少。
这老头儿可谓是德高望重,生命科学界的泰山北斗。不仅仅是陈太元,连梁雪都非常尊重这位老爷子。为了梁雪的病症,袁石清没少出力,包括气劲修炼有助于降低极限进化液副作用这件事,其实也是袁石清率先提出来的。当然,现在袁石清更是亲自主持着这次化验对比,看看梁雪经过气劲修炼之后究竟会有多大的变化。
这是在拯救梁雪的性命,人家父女俩都在努力,越是如此梁雪就越是觉得不自在。此前还好一点,今天再遇到袁石清的时候,梁雪竟然有点愧疚。
陈太元也有点这样的感觉,好在他跟袁石清很熟,所以没那么明显。
“小雪姑娘这是怎么了,闷闷不乐啊。”袁石清一开口还是那么爽朗,浑然不知梁雪和陈太元之所以局促,恰恰是因为刚刚伤害了他的爱女。
梁雪凑起一个稍稍勉强的笑容,算是掩饰了过去。
“到我办公室里去。”袁石清说着,似乎带着些兴奋,“先恭喜小雪姑娘,经过综合检查的结论来看,咱们当初的推测是正确的——那种传统神秘功法的修炼,竟然真的对你的病症具有治疗作用!”
“这一次的检查结果显示,你的心肺等器官功能比上次又有了些改善,而和第一次相比的话,改善效果已经比较明显,绝非运气,肯定是功法修炼的作用。”
“这种改善已经算是比较快的了,但短期内尽量还是不要动用你那种自然的实力,免得对治疗产生负面的作用。”
“而且你的器官功能在恢复,但你那种常的体力却没有丝毫的衰减。也或者极限进化液给你带来的能量在降低,但修炼所提升的能量又将之弥补了过来。总之,你的战斗实力在继续保持。”
“总之这是件大好事啊,意味着你极有可能通过这种方式,自然而然地解决身体的问题。当然,就算最后真的不行,咱们还可以通过归零来治疗。总而言之一句话——你的身体没问题,再也无须提心吊胆了。”
一番话说得梁雪和陈太元都放了心,心底也大为宽慰。要不是袁晴那件事还让两人继续苦恼,说不定已经欢呼起来。
而眼光老辣的袁石清,此时也再次察觉到了不对劲。
“咦,你们这两个年轻人,今天是怎么了?”袁石清笑道,“闹别扭了?这是多大的喜事啊,竟然不怎么兴奋?”
“兴奋、兴奋。”陈太元苦笑着说。
兴奋你个头啊,好像欠债被人催上门一样,哪有兴奋的样子。
袁石清笑了笑:“别装了吧,你笑起来比哭都难看。算了,年轻人磕磕碰碰挺正常啊,别自找不自在。瞧我这一把年纪还这么健朗,知道为什么吗?其实我的养生之法很简单啊——开心。人活一世草木一秋,难得啊,何必不开心呢?你瞧我墙上这六个字,就是养生的法门。”
陈太元对这六个字早就熟悉了,梁雪则是头一次看到。这是袁石清自己的作品,书法矫健飘逸,有王右军之风。别看他是大科学家,但仅凭这笔好字要是混书法圈,也能混出个国内准一流来。加上他现在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头,所以求字的人倒是很多。
至于这六个字,倒是非常新鲜——“大欢喜小慈悲”。
“大欢喜”不用解释,梁雪能深刻感受到,似乎袁石清从头到脚都是“欢喜”,每个毛孔散出来的精气神都那么积极向上,充满生命的活力。
至于这“小慈悲”,这就有点怪了,人家不都是说“大慈大悲”吗?
“大慈大悲那是菩萨,我只是一介凡人,没那么大的心胸。”袁石清笑呵呵的坐在椅子里说,“天下正邪、善恶、美丑、好坏都要关爱,都要包容,这叫大慈悲。菩萨能做到,但我可做不到。我只关爱包容正、善、美、好,只要有这个小慈悲就满足了,足够让我乐呵呵地活到一百岁了。”
梁雪点了点头:“真佩服老爷子您的心胸。”
“没啥,就是多活了几十年,也就比你们多看了几十年的世事罢了。”袁石清似乎略有得意,“所以呢,你们也得看开着点,凡事都别往心里去。”
这是多大的心胸肚量,佩服。
而考虑到这老爷子的心怀,陈梁二人忽然同时想到一件事:假如请老爷子去做做袁晴的思想工作,说不定会是条不错的路子吧?像老爷子这么通情达理的,再加上知子莫若父这一条,肯定能把袁晴的情绪给调整过来吧。
两人对视一眼,陈太元便干咳一声,说:“老爹你不明白,不是我俩闹别扭,是和晴姐闹了点别扭,我俩这不都在这里犯愁呢。刚才去敲晴姐的门,结果她也没给开。”
随后,陈太元简简单单地、半遮半掩地用百十个字,把他们三个之间的恩恩怨怨说了个大体明白。
袁石清一直在仔细的听,似乎很吃惊。他知道女儿对陈太元一往情深,但没想到用情这么深,深到足以伤害到她自己,这是一惊。另外,袁石清也没想到陈太元和梁雪会生那种关系,而且会那么伤害了爱女袁晴,这是第二惊。
“老爹,要不您去劝劝晴姐。是我们俩对不住她,我们该去亲自说,可她不见我……”
“劝?我劝你娘的腿!小王八蛋敢让我女儿不开心,老头子我弄死你!”刹那间,这个慈眉善目如弥勒佛的老头儿,竟然一下子变成了做狮子吼的怒目金刚!
太可怕了,陈太元甚至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直接被骂成了狗血喷头。甚至老头儿都动了手了,一本厚厚的工具书砸了过来,好在被陈太元一把接住。
我勒个去,老头儿刚才还在那里卖弄心性修为呢,这一下子就比年轻小伙儿还火爆,转变也太大了,让人根本受不了啊。
梁雪甚至心中苦笑起来:老爷子,这就是您的大欢喜?而您的所谓慈悲呢?只悲不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