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泽死死盯着她,颤声问:“你,你知道了什么?”
星眸如冰,凝视冉泽:“将军又知道了什么?”
“不如我们在手上各自写下不能让皇上杀白昶的理由可好?”她提议。
冉泽点点头。
手掌摊开,四目相视,冉泽脱口而出:“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知道的?”
“你呢?”
冉泽凝视她,半晌,转身走出大殿,飞身上了屋脊,确定周期一个人也没有之后,回到大殿内,压低声音说:“是景王千岁告诉我的,景王给我和叶飞看了先帝的遗诏,先帝已经查清楚,他是淑妃和叶王爷的儿子。”
缓缓转身,心中五味杂陈,她守护了一年多的秘密,终于可以有人和她一起承担了。
“冉泽,你可以告诉景王,他不必急着昭告天下,世修他,已经时日无多了。”几分悲凉。
他和她没有了恩怨阻隔,没有身份之别,还有生死,注定的有缘无分。
冉泽苦笑:“景王无意皇位。”
“无意皇位?!”她倏然转身。
冉泽点点头:“先帝驾崩已有两年,景王手里的遗诏至少也有两年了,若他真的想要推翻新帝,他早就可以出手了。”
“冉泽,你确定吗?楚乔虽然是景王,先帝的一旨诏书只能说明他的身世,却不能左右朝中的大臣,景王,还有自己的势力。”她想不明白,楚乔无意皇位,她相信,但是,杀父之仇,他怎么能忘记?即便是什么都不想,难道他甘心南宫家的万年基业旁落他人?且还是修罗朝的子孙?
南宫楚乔和她曾经认识的南乔还是同一个人吗?
她不敢确定。
殿门轻叩,是红蝉的声音:“娘娘,皇上醒了。”
冰冷的手抓紧冉泽的手,星眸凝视冉泽:“这件事不能对任何人说,至于白昶,你一定要暗中保护好他。”
“你是担心景王会派人暗杀他?”
她点点头,转身直奔昭阳宫。
明明心里着急,却是莲步飘飘,站在昭阳宫门外,素手轻抚自己的面颊,问身后的红蝉:“我这脸色还好吗”
她满心酸楚还要强颜欢笑,红蝉看主子这几天既要帮着皇上批阅奏折,又要瞒着皇上的病情,一时心里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了,唇角上扬,分明想笑,眼泪却簌簌落下,垂首,遮住泪水,低声说:“很好。”
素手紧紧抓住红蝉冰冷的手,轻拍:“红蝉,等忙过了这阵子,和冉泽一起离开这里吧。”
正说着,南阳从宫里走出来,见到霓裳,躬身叩拜:“臣叩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星眸看向大殿:“南阳,皇上今天的精神可好?”
南阳轻叹摇摇头,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霓裳一心挂念皇上,没有注意到南阳的表情,还是红蝉提醒道:“娘娘,南将军似乎有话说。”
她倏然转身,叫住南阳的声音有些轻颤:“南将军留步!”
南阳止步。
“皇上召见将军,可是让将军处决白昶?”
南阳点点头,躬身道:“皇上的确有旨,担心娘娘顾念旧情,让臣尽快处决白昶一案。”
她怎么会顾念旧情?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她,父皇还有母妃,都是白昶直接和间接害死的,白霓裳和白昶之间早就没有了旧情,有的只是仇恨。
心思百转,她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杀死自己的爹爹。
仰头,闭上眼睛,良久,轻声道:“将军留步,现在还不是杀死白昶的时候,待本宫进去和皇上商议再定。”
不等南阳回话,她推门疾步进了昭阳宫。
南宫世修猛咳,宫女跪在一旁,痰盂举过头顶。
“怎么又咳嗽了?薛疯子呢?我不是告诉他哪儿也不许去,就在这儿守着吗?”她不由提高了声音,问一旁的太监宫女。
南宫世修止住咳嗽,苍白的脸色一丝浅笑:“你不要怪他们了,是朕让薛疯子出去透透气的,再说,血灵芝也不能自己跑进宫不是?”
“是,你总是对的。”见痰盂中一丝血色,边撒娇的用身子遮住痰盂,给红蝉使了个眼色。
红蝉会意,领着小宫女下去了。
他何尝没有看见自己吐血?又何尝体会不到她的良苦用心。
来日无多,他想用仅有的时间好好陪陪她。
“霓裳,朕记得你和朕说过,若可以,你愿意和你的心上人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男耕女织的田园生活。”大手握住小手。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来意,淡淡一笑:“那时候还小嘛,皇上,臣妾有件事请皇上答应臣妾。”
“你说就是了。”
“白昶现在还不能杀。”
长长的睫毛眨动,遮住他深幽黑眸。
“为什么?”
“因为没有证据。”
短暂的沉默,他抬起头,深目如电,凝视她:“霓裳,你知道的,我们手里的证据可以杀他一百次,不必证明他一定是修罗的王爷,也不一定证明他是里通外国的奸细,只是他结党营私,意图谋朝篡位,这一条,朕就可以千刀万剐了他。”
她知道他会怀疑,她却不能解释。
星眸转动,脱口而出:“皇上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出征修罗时,皇上的誓言吗?”
南宫世修抬头,看看天外:“统一天下,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是啊,他曾经的宏愿岂是做这一朝的君王?他要统一天下,让百姓从此安居乐业。
“我们可以利用白昶,打败修罗。”她知道,这是个不错的借口。
果然,他眉梢挑动。
她扶着他走到书案前,摊开地图,点指修罗和大羲交界处:“这里有我们一万精兵,虽然修罗防守看似固若金汤,但是皇上不要忘记了,我们手里有他。”
“你是说凤卿尘?”
她点点头:“凤卿尘是修罗超的大将军,深得军心,若我们能够得到他的帮忙,这进关的门就打开了一半。”
“他怎么会听你的?”世修摇摇头。
“皇上难道忘记了吗?晴贵妃临终前将我托付给凤卿尘,或者我可以试试。”
他凝视她的背影,心如翻江倒海般,诸多疑问压在心中,可惜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也什么都不能问。
深知她对白昶的恨,此时她一反常态阻挠自己杀死白昶,究竟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