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科明白,一时的不忍心会要了云霓的性命,咬咬牙,抓过被单,紧紧缠绕云霓的双手:“我会尽快回来的。”
“李科,”白云霓叫住他:“柜子后面有个小箱子,你拿出来。”
李科走过去,取出一个紫色的小匣子。
“打开。”白云霓用下巴指指箱子上的荷叶:“我没有钥匙,你砸开就是了。”
锁落下,李科呆住了,满满一小箱子的金元宝,抬头疑惑的瞧着她:“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钱了?”
白云霓苦笑:“你一个太监,没给月不过就是二两银子的月例,能有什么钱,这些都是我攒的,你拿去买粮食买药吧。”
天近午后,此时丞相府外的永安街是最安静的时候,李科飘身上了屋脊,确定四处无人之后,落在永安街,向闹市走去。
李科低着头,以最快的速度买了米粮等必需品,走到一家首饰铺子前,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去挑了一只朱钗和一对手镯,出了首饰铺子,直接去了药铺。
药铺内两个身着侍卫服的汉子边等着抓药边闲聊。
“兄弟,皇后醒了,这下子可有好戏看了。”
“是啊,你没有听说吗?东西宫一向不和,东宫皇后被人下毒,是西宫背后指使,如今东宫醒了,龙颜大怒,看来西宫娘娘的好日子也该结束了。”
“谁说不是呢,听说这东西两宫娘娘都是出自丞相府白家,可是丞相通敌,白家治罪,这两宫皇后竟毫发无损,说来也是稀奇的很呢。”
“可不是,听说这东宫皇后可不是白家的人。”
“真的是传说的那样吗?”
有一个侍卫走进来,喝止两个人:“你们俩不要命了吗?也不看看什么地方,满嘴胡吣!”
两个人讪讪一笑,躬身施礼:“拜见百夫长。”
李科拉下斗笠,刚好伙计把药递过来:“这药性霸烈,官人一定要记住量。”
李科点点头,和来人擦肩而过。
百夫长斜睨李科,问身后的两个侍卫:“这个人有些眼熟。”
两个侍卫摇摇头:“不认识啊。”
百夫长看向伙计:“伙计,你还记得他拿了什么药吗?”
伙计点点头:“药我记得,就是不知道做什么的,有广木香,胆南星,阿芙蓉......其中还有一味钩吻。”
“钩吻?不是剧毒吗?”
伙计满脸堆笑:“大人博学,这钩吻是剧毒,不过用量少的话可以镇定心神,也可以暂时缓解疼痛。”
百夫长闻言,略沉思,转身问两个侍卫:“你们两个药拿好了没有?”
“拿好了那好了。”
“还不快走!”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白衣人紧随李科的脚步出了药铺。
穿过人流,李科到了一所僻静的所在,确定没有人跟踪,钻进了永安街,从后墙跳进了丞相府。
白云霓反绑着双手,蜷缩在床角,嘴里咬着被角,冷汗淋淋。
李科急忙窜过去,手抵在她的后背,一炷香之后,白云霓渐渐平复,李科收掌,解开云霓的绳索,扶起她,温柔地问:“感觉怎么样?”
每一次凤涎珠毒发作,白云霓只觉得血管随时会爆裂,只觉得身体里血液中,甚至发丝内都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咬噬着她的每一寸肌肤还有神经。
那种难以忍受的折磨是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
疲累地倚在李科的怀里,半晌,低声问:“有宫里的消息了吗?她死了吗?”
李科让她躺下,给她盖好锦被,拿出两块芙蓉糕:“这是你最爱吃的,等会儿我给你热热。”
“她没有死是吗?”白云霓凝视李科,忽然笑了:“也好,我知道,她也吃了凤涎珠,让她也尝尝这生不如死的滋味才好。”
半晌,李科抬起头,凝视她:“真的是你给皇后下毒了吗?”
白云霓凄然一笑:“你相信吗?她中毒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发作,怎么还能给她下毒。”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李科凝视云霓,忽然抓住她的手:“大小姐,我知道你尊贵,也知道你的心思,可是,从今后,收起你的欲望和心思,咱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一辈子可好?”
云霓凝视李科:“可以吗?”
李科重重的点头:“只要你不嫌弃我,我,我,”李科突然红了脸,半晌蹦出一句:“其实我不是太监。”
白云霓懵然盯着李科:“那又怎么样?”
李科炙热的眼神渐渐暗淡,起身,瓮声瓮气地说:“我去给你煎药。”
白云霓披上衣服,坐在李科的身旁,遥望星空:“你说我的病还能好吗?”
“当然能好,就算是走遍天下名山大川,我也会找到血灵芝,只要找到血灵芝,洗髓清血,凤涎珠就再也不能折磨你了。”李科信誓旦旦。
白云霓笑了,星光下,此时的白云霓丑陋的脸色安详宁静,竟不再丑陋。
“李科,谢谢你,血灵芝的事情还是算了,等过一段时间,你还是离开这里吧,今生白云霓有你是我最大的幸福,谢谢你给我最快乐的日子。”说完,白云霓起身,向屋里走去。
李科站起来,凝视白云霓的背影:“你,真的要赶我走吗?是嫌弃我的出身还是嫌弃我骗了你?”
背对李科,白云霓心中掠过深深地悲哀:“我有什么资格嫌弃你?现在的我不过苟延残喘,不过为了见我爹爹最后一面。”
她没有告诉李科,她想再见南宫世修一面,为这一声痴恋做个了断。
不说,是因为不想让李科做自己的陪葬。
“云霓,我喜欢你!”李科终于说出埋在自己心里很久的话:“我喜欢你,从宫里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你,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是因为你爹爹,十五年前,你从雪地里救了我捡回相府,相爷教我武功,送我进宫,跟着先帝打探消息,后来,我服侍你,照顾你。”
李科缓步走向白云霓。
白云霓的身子微震,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素手缓缓落在自己凹凸不平的脸上,泪,缓缓落下。
“我不配!”白云霓仓皇逃开。
李科愣愣的站在原地。
一道白色的身影掠过屋脊,直奔乌衣巷深处的一座小院子。
小院内,白昶和邢宇坐在月下,正在下棋。
“属下叩见尊主。”白衣人单膝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