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眸低垂:“查出坤子的来历了吗?”
她在想要不要帮他一把。
南宫世修点点头:“查是查到了,可是这个坤子好像一点也不在乎他家人。”
一声冷哼:“那是因为咱们没有碰到他的软肋。”
“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等他再好一点吧。”她忽然住口,所谓言多必失吧。
黑眸掠过一丝意味深长,环视昭阳宫:“朕似乎好久没有见到梅九歌了。”
“玄门有事,如今我是皇后,不能随便出宫,所以九歌回去了。”几分委屈。
她喜欢自由自在,最不想过的就是宫中的生活,奈何,命中注定,她逃不出这四四方方的红墙。
他默然凝视她,欲言又止。
她假作没有看见,瞧瞧天色不早了,转身放下幔帐。
最近一直是这样的,晚膳后,两个人聊一会儿国事,她放下幔帐,就是催他离开。
可是今天的南宫世修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留下来,即便什么都不做,只是这样说一会子话也是好的。
踌躇半晌,他终于低低的问了一句:“我真的不能留下来吗?”
“皇上难道想明天的朝会,尚书台都在讨论皇上该宠幸哪宫的妃嫔吗?”她背对他,声音清冷。
当初她进宫的条件就是南宫世修不能宠幸她。
**的罪过她当不起。
他更当不起。
拳头狠狠落在桌上,红木桌子裂开一道缝隙。
环佩叮当,她已经进了内殿。
斜倚在床前,翻了一会儿左传,瞧瞧外面的天色不早了,轻声唤来红蝉:“箱子里有一匹上好的苏锦,去给云华阁的叶嫔送过去。”
“现在吗?”红蝉看看外面的天色,快二更了,这个时候,怕是叶嫔早就睡下了。
苏锦还是从寰辕带来的,平时想给她做几件衣服都舍不得,这会子巴巴的赏一个不得宠的嫔做什么?
她莞尔一笑:“要你去你就去,记住,若是遇见什么人,就说是本宫睡不着,请贤妃娘娘过来下棋的,听见了吗?从叶嫔那儿回来不必来见我,睡觉就是,不管听见什么都不许出来!”
红蝉不再多言,以她对主子的了解,其中深意自己猜不透。
若无其事放下幔帐,迅速从床下的墙洞里拿出一个锦盒,里面装的是江湖中人必须的夜行之物。
不多时,昭阳宫内轻烟袅袅。
“你闻见了没有?好香啊。”
“是啊,哪里来的香味?”
“小鱼.....芬儿......”
耳听噗通噗通声,素手掀开幔帐,从缝隙中看宫女们昏倒在地。
星眸清冷,一袭红色的夜行衣,飞出窗外。
白霓裳如一只狸猫消失在夜色中。
伏在云华阁的屋脊上,琉璃瓦下,叶嫔一身青色的长裙,正在擦拭宝剑,宫中不许藏有兵器的,她不由紧锁双眉。
抬头,远远看见巡夜的侍卫走动。
一声低喝:“什么人在那里?!”
她在屋脊上,一眼看出是红蝉躲在树后,星眸转动,石子落地,叶嫔怀里的猫窜出屋子,落在长廊。
“哪里来的夜猫?找死!”
侍卫抽刀,被另一个侍卫拦住:“这是云华阁叶嫔养的猫,你可仔细点。”
“不就是一个不得宠的嫔吗?谁不知道咱们皇上钟情皇后一人,这些人不过是陪衬罢了。”
“小声点!你可别这么说,贤妃娘娘不就是特例吗?据我看,这个叶嫔眉目神态和皇后娘娘有几分相似,只是前些日子一直称病,皇上还没有遇见罢了。”
声音渐渐远去。
红蝉从假山后转出来,云华阁的后门开了,一个宫女疾步过来:“红蝉姐姐还不进来吗?”
是跟着叶嫔的小琪。
“小琪姑娘怎么知道我要来的?”红蝉诧异地问。
小琪躬身一笑:“我家娘娘在内殿,红蝉姐姐请。”
拜过叶嫔,红蝉对眼前这个看上去柔弱动人的女子有了一种特别的好感,灯下观美人,偷眼打量,这个叶嫔仔细一看,还真的有几分像自家主子。
“这苏锦还是日前我曾经和娘娘说过喜欢的,不想娘娘还记得,请红蝉姑娘代为致谢娘娘,就说叶嫔定当珍惜。”
小琪塞给红蝉一把碎银子:“姐姐别嫌弃,云华阁比不得别的宫里,份例原本就没有多少的。”
“奴婢谢娘娘赏。”
云华阁所有,都尽在她的眼眸,见红蝉走后,小琪服侍叶嫔更衣,抱着琵琶走出了云华阁。
谁也不知道,叶嫔原来是玄门中人,是她事先就安排在长怨阁的人。
今夜之后,只怕长怨阁就要变成长恨歌了。
“早被婵娟误,欲妆临镜慵。承恩不在貌,教妾若为容。风暖鸟声碎,日高花影重。年年越溪女,相忆采芙蓉.......”观鱼亭上歌声婉转悲凉,隐隐约约。
她的唇掠过一丝浅笑,转身出了宫苑。
今夜的南宫世修特别的烦躁,自从进入八月,就没有一天消停过,尚书台和丞相一派分庭抗礼,他这个皇上成了摆设,既不能说服尚书台听命丞相,又不能命令丞相放权。
如今,边境吃紧,修罗和凤舞看来已经暗中联合,而寰辕,他派去的人如石沉大海,一个影子都没有回来。
坤子咬死不招供,她这个皇后,整天逼着他和别的女子****,他的心里却只有她一个人。
强压在心中的不只是欲望还有深爱。
有时候,他真的想脱下这一身龙袍,和她自由自在的做一对江湖游侠。
只是,她不肯。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愿意放弃了,她却要留下。
三壶酒下肚,不过是借酒浇愁愁更愁。
耳畔隐约传来琵琶声,还有哀怨的歌词:早被婵娟误,欲妆临镜慵。承恩不在貌,教妾若为容.......
好熟悉的歌词?
这不是母妃当年最喜欢唱的曲儿吗?
南宫世修如一道白光,落在观鱼亭下。
一身素衣的女子,长发散在脑后,没有一丝装饰,怀抱琵琶,在这夜里自弹自唱。
突然,琴弦崩断,女子哀哀一声叹息:“你也来欺负我吗?”
“不,是朕不好,朕不该在这里偷听。”
女子忙转身,跪下叩首:“臣妾有罪,不知圣驾在此,惊了圣驾。”
“平身,你是哪宫里的人?难道不知道宫中女子不能穿素衣吗?”他坐在观鱼亭的长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