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南宫世修精心培养的暗卫,知道什么是挥泪斩马谡,苏皖银牙暗咬,剑锋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彤儿还没有醒过神来,鲜血喷溅,已经丧命在主子的剑锋之下。
“苏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她豁然站起,按照大羲律法,敢在主子面前亮剑,她完全可以治她谋反大罪!
南宫世修虽然不爱苏皖,却明白苏皖在百花楼中的作用,苏皖不能死,否则百花楼一线又要中断了。
他急忙转换话题。
“绿翘那个丫头怎么样了?”屋外审着彤儿,屋内御医为绿翘诊治。
御医擦擦额头的汗珠,跪在地上:“回禀太子,侧妃娘娘,绿翘姑娘身上的烫伤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如今正是暑天,天气炎热,姑娘身上是不能见汗珠的。”
“知道了。”她自然知道南宫世修的意思,也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
南宫世修给依旧跪在地上的苏皖使了个眼色,苏皖急急忙忙退下。
“还不将这个婆子拖出去?!”他冲着侍卫低吼。
侍卫领命,拖着晕倒的妇人出去了。
她看过绿翘,见她睡着了,忍不住泫然。
他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微颤的肩膀,手停在半空,落下:“霓裳,你不要太难过了,那个丫头已经得到惩罚。”
许是怕吵醒才睡下的绿翘,推开他的大手,转身出了偏房。
屋子里只剩了他和她。
回想自己这些日子的荒唐,看着她清瘦的身子和小了一圈儿的脸颊,他的心一阵翻滚,好想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却未敢出口。
生在帝王之家的无奈就是高处不胜寒的孤独。
他不能说,不是不相信,而是怕伤害。
更多的时候知道的越少反而越好。
“鹰立如睡,虎行似病。”素手缓缓放下纱窗,轻轻吐出八个字。
南宫世修一震,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低唤:“霓裳......”
转身,星眸闪亮,迎着他的眼睛:“我岂会不知太子面对的是什么?天有阴晴,世有之乱,事有可为不可为,难道太子永远这样韬光养晦吗?”
紧紧拥她在怀,他以为她会怪他,会恨他,不想她竟然如此懂他:“霓裳,你一直都知道,你是故意的,是吗?故意让她们知道你恨我,故意让她们知道你再也不想见到我了,是吗?”
“太子忘了我腹中的孩儿,霓裳不能忘,皇上如此在意我嫁给太子,定然有他的理由和原因,太子如今的处境霓裳又怎能不知道呢?”
唇齿纠缠,他似乎要把这多日的思念全部发泄。
而她,婉转相随,愿与他鸳鸯双飞。
“世修,”小手抓住他停在衣襟上的大手,轻声:“现在还不是时候。”
黑眸眸底是深深的伤痕,自从金銮殿上拜了天地,他和她尽管都住在太子府,他却没有一刻和她独处的时间。
“这样的日子还要到什么时候?白昶一日不除,我这个太子做的窝囊至极!”他忍不住抱怨。
自背后环住他的蜂腰,轻声言道:“太子可还记得?人所欲者,顺其情而与之,我所欲者,匿而掩之,然后次啊可以遂我之意。”
转身,凝视她:“你是说让我上书,晋封丞相为王?”
“索性请皇上为丞相加九梁冠。”她微微颔首。
要知道,诸侯才是七梁冠,这九梁冠.......
南宫世修摇摇头。
红唇掠过一丝浅笑:“皇上既然对白昶恩宠有加,是因为白昶还知道进退有度,若太子想要扳倒白昶,就要先让他失去皇上的宠信。”
南宫世修茅塞顿开,赞赏的凝视她:“幸好有你。”
心,忽然苦涩,若他知道自己的真实目的,只怕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想法了。
生在帝王家,是他的无奈。
生在萧家,却是她的注定。
“太子若想皇上早点放下戒心,还是快点回到青美人身边吧。”她催着他离开,心被深深刺痛。
夜色阑珊,她缓步到了内室,沉声:“你可以出来了。”
萧雪枫跳下来,揭开轻纱:“你做的很好。”
“我娘呢?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她。”
萧雪枫坐下,把玩着桌上的茶盏:“到了该让你见的时候,我自然会让你见到她的,你放心,她是你娘,也是我的亲妹妹,我不会亏待她的。”
“就是你这个亲姐姐囚禁了她二十年,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星眸冷厉。
萧雪枫缓缓站起,盯着她,眸子沉冷:“霓裳,你是不是一直怀疑姨娘戴着假面的?”
不等她回答,萧雪枫接着说:“不错,你知道为什么吗?”
星眸凝视萧雪枫,几乎忘记了呼吸,她知道萧雪枫不需要自己的回答,她就能看见那张神秘的脸庞了。
果然,萧雪枫盯着她,修长白皙的手落在脖颈间,素手缓缓揭下假面,她忍不住捂着自己的嘴巴,才没有叫出声来。
那是怎么样的一张脸啊!
深褐色,淡紫色的疤痕交错,如一条条蚯蚓蜿蜒,嘴唇发黑,向外翻掠着.....
“是不是没有想到姨娘竟然这样丑陋?!”萧雪枫桀然一笑。
是的,她全没有想到,萧雪枫竟然如此丑陋,她曾经见过娘的画像,也在寰辕皇宫见到过萧雪晴,她以为,双胞胎的姐妹,即便是萧雪枫没有雪晴的美艳,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你知道是谁把我的脸害成现在这个样子吗?你知道萧成皋为什么突然中毒吗?”
她步步后退,直到无路可退。
星眸低垂,不敢再看面前这张狰狞恐怖的脸庞。
“看着我!是你娘,我的亲生妹妹害的我这样凄惨,初到寰辕,萧成皋对我十分宠爱,一年后,我生下皇子,可是,皇子却丢了,萧成皋不知道从哪儿得来你娘的画像,他竟然迷上了一副画像!”萧雪枫呼吸急促,捏着她的下颌,迫使她瞧着她。
星眸无惧,字字清楚:“因为画像中的女子温婉可人,而姨娘你性格暴烈。”
“不是!是你娘天生狐媚,她先是夺走了南宫狄,又来夺萧成皋,不过我不在乎!不在乎!”
“既然不在乎,又为什么要割伤这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她变得异常沉静。
萧雪枫桀然一笑:“你竟然看出了这张脸是我自己划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