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婵一路追着她回到云燕楼,像个小鸟儿喳喳叫个不停。

她只是微微笑,并不多言。

晚饭后,蓝梅和青荇回了自己的屋子,红婵也去忙了,她才展开袖笼中的纸条。

子时见。只有三个字。

芳心骤跳,是南宫世修的字迹。

星眸痴痴瞧着渐渐暗下来的天际,子时尚早,沙漏缓缓流动,她第一次觉得时间是这样的漫长。

打发走小丫头们,她歪在床上小憩,脑海里南宫世修的身影再也抹不去。

好不容易盼到子时。

未免不必要的麻烦,精心装扮的她从屋脊的天窗上爬出去,才爬上屋脊,南宫世修落在她面前,黑眸含情。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不过短短五天,四目相视,却恍若隔世。

凝视她,大手在半空,望着他,小手落在大手中。

他一袭白衣,如雪;她一袭红衣,胜花。

手牵手,一白一红两道光芒在夜色中留下两道亮丽的光芒。

执手落在西城的塔顶,彼此的手一刻也没有松开。

“你还好吗?白昶没有为难你吗?”天知道他这一日是怎么熬过来的。

长长的睫毛低垂,遮住星眸中淡淡的忧伤,摇摇头:“你放心,他一时不会把我怎么样,倒是你,”

欲言又止。

“你也不用瞒着我,刺客毒药毒蛇的事儿我都听说了,我已经派了人在相府中,我会尽快接你回到王府的。”他没有察觉粉面划过的忧虑。

“世修,若皇上执意坚持要你立白云霓为正妃,你不必太过坚持。”仰望星空,她知道,舍得之间,成全了他也就是成全了自己。

“我若为天子,皇后必是霓裳!”黑眸凝视她,闪闪发亮。

心,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心想,若你知道我是萧墨离的双胞胎妹妹,若你知道我们姐妹真的是晴贵妃和别人生的孩子,你还愿意和我执手共掌天下吗?!

唇畔,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不,霓裳,我约你出来,不是想和你讨论怎么分别的,而是要告诉你,小心父皇,等我迎接你回王府。”

“可是,可是我回去,太子之位与你无缘了。”

“你不回来,太子之位也不是我的。”这次换他苦笑了。

她诧异地瞧着他:“怎么会?今天午后皇上才和我说过,大羲未来的皇后娘娘只能是白云霓,若我答应不回你身边,你就是大羲的储君。”

“你相信了?那楚乔呢?你难道真的看不出吗?楚乔才是父皇心目中那个最佳人选。”

她自然知道,可是,可是南宫楚乔无意储君之位,也不想做什么皇上的。

心里想着脱口而出:“你不必担心楚乔,他无心帝位,只想做个闲散王爷,和心爱之人相守终生。”

“可是楚乔的心爱之人就是你,不是吗?难道他不会为了心爱之人争夺皇位吗?”

心中一凛,星眸凝视他:“你,你都知道了吗?”

薄唇扬起一抹苦笑:“我人虽然最寰辕,可是大羲内有我埋藏了数年的亲信,有什么是不知道的,霓裳,不要再傻了,储君之位,与你无关,不必为我牺牲什么,我南宫世修一定能够统一天下,让百姓们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她不由惨笑:“楚乔的事情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毕竟是我杀了太子。”

此事,是她心中的死结,若有一日,身份可以大白天下,她必定会还南宫楚乔一个公道,刺杀太子,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南宫世修看她面色凄然,欲言又止,揽过她圆润的肩,轻声说:“那件事与你无关,你不要太过自责。”

依偎在他宽厚温暖的怀里,微微闭上眼睛,享受着难得的宁静和淡然,轻轻点头。

好想时间就此停住,没有恩怨情仇,没有勾心斗角。

却只是她的痴心罢了。

睁开眼,面对的是前世的仇人,今生的对手。

“我该回去了。”起身,背对南宫世修,不敢看他,怕他挽留。

“霓裳。”他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回自己的怀里,唇落在她的发鬓,轻声说:“小心,等我。”

唇弯起一抹浅笑,泪落下,点点头:“你也小心。”

她转身,他的手依旧紧紧抓着她,其实两个人心中都明白,今日一别,再见容易,只是,以夫妻身份相见,却是难上加难了。

冲冠一怒为红颜,他真想杀进宫门,和父皇说个清楚。

然而,他也明白,南宫雪虎视眈眈,南宫楚乔暗中经营,而最终的目的既是那张宝座,也是她这个寰辕第一美人儿。

这些话他自然没有告诉她,怕吓着她,也担心不必要的麻烦。

溜回相府,已经接近黎明,她胡乱打了个盹儿,就被红婵推醒了。

“小姐,小姐,快醒醒。”

“干什么呢?”睁开惺忪的睡眼,不满地瞧了红婵一眼,转身面朝里又睡了。

“小姐,云妃娘娘.......”红婵话音未落,耳畔传来白云霓尖酸刻薄的冷笑声:“这都日上三竿了,还睡?看来郡主昨天晚上没有闲着啊。”

星眸转动,心想这一大早的就听见乌鸦叫,真是倒霉。

叹了一口气:“红婵,这相府什么都好,就是相爷的爱好有些不好。”她依旧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红婵不解地问:“相爷有什么爱好?”

“人家养宠物都爱养个猫啊狗啊的,最不济的也养个鹦鹉百灵鸟什么的,可咱们大羲这位丞相爷最喜欢养什么乌鸦,这一大早就喳喳叫个不停,你说烦不烦?”长眉微皱,起身。

白云霓气急败坏地叉着腰:“萧墨离,你敢说我是乌鸦!你还真的以为你依旧是南宫世修养大的那个萧墨离吗?”

“哟,我哪儿敢骂白大小姐是乌鸦啊,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白大小姐一向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不用别人说的。”粉面清冷,看似无辜,却早已把白云霓气的火冒三丈。

火往上撞的白云霓自然没有察觉她言语中的机锋。

门外的林氏心中却是一凛,心生疑惑,恶毒的眼神盯着屋内,问身边的丫头:“你说,她不会真的和那个死丫头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