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箱终于还是被挑开,因为南宫雪亲自到场督阵了。
她夹在丫鬟的队伍内,看着秦风附在南宫雪的耳畔嘀咕了几句,看着想来平静的南宫雪脸上的惊愕,心里划过一丝冷笑。
“这些人可搜查了吗?”南宫雪空洞的眼神掠向丫鬟的太监。
侍卫走到了她面前,长矛横指,与此同时,两扇门开,南宫世修负手而立站在门口,面沉似水一声咳嗽。
“三皇兄,既然你奉旨追拿要犯,本王一定配合,拿来吧。”
“什么?”南宫雪假装糊涂。
“搜查我王府的圣旨!”
没有圣旨,没有人有权搜查南宫世修的安睿王府,这一点,南宫雪自然明白。
南宫雪自然没有圣旨。
搜查也就不了了之。
她一脚踏进王府内,眼神不由自主飘向西暖阁,脚步停顿了一下,垂首跟着小丫鬟们向后院走去。
“这位姑娘,给我帮个忙好吗?”身后传来红婵的声音。
她的脊背挺直,身子微僵,瞬间恢复如初,继续走着,直到掌事嬷嬷拦住她:“你,去给这位姑娘帮忙。”
她才躬身垂首,回了一声。
跟着红婵进了西暖阁,红婵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确定没有人跟踪而来,方才转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姐,”
一声小姐哽咽难言。
“红婵,你怎么知道是我?”她以为自己的易容术尽得师傅真传,不会被人认出来的。
“是王爷告诉奴婢的。”
“王爷?”她喃喃自语。
“你的脚落下眼神就看向西暖阁,自然是你。”他的声音在身后。
转身,迎上那双淡然黑眸,说不出此时此刻是什么心情,敛衽低声:“奴婢参见王爷。”
南宫世修微微颔首:“红婵,还不给你家小姐准备衣服和沐浴?”
红婵几分不舍,还是答应着下去了。
屋内,只剩下他和她,星眸落在他的俊脸,不过几天不见,他的颧骨微微凸起,面色苍白,浓眉微皱,下颌越发显得尖削了些。
“你的毒,这一次有没有感觉和往日不同?”目露关切,却强自隐藏自己一片深心。
他笑笑,黑眸迷离:“没有什么,习惯了,还好,你,不必担心。”
命不久长,天知道他有多么不甘心,南宫雪不过才得圣宠,残暴更甚于已故太子和发去看守皇陵的南宫傲。
大羲若是落在这样的人手中,未来堪忧。
又能如何?若重来一次,再次选择,只怕自己还是会选择救下她。
“你不必瞒我,我都知道了,也知道了解毒的法子。”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落在他的耳内却如同纶音。
“你说什么?夺魂蛊兰真的有法子解掉吗?!”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微微颔首,莫名红了脸,好在戴了假面,他看不见自己此时的脸色。
大手抓住她的双臂:“解药你带来了?”
他真的不想再忍受这见鬼的夺魂蛊兰,她再次点点头。
“在哪?”黑眸闪烁,那是希望的光芒。
“王爷,时间不早了,我若再不回去,只怕嬷嬷要起疑心了。”她岔开话题,自己就是解药的话,她终究说不出口。
南宫世修似乎看出她的为难,缓缓松开手,转身,声音落寞:“一会儿,洗个澡,换身衣服,百宝囊还在原处,你假扮的春桃已经和嬷嬷回去了,王府里没有留下任何人。”
“王爷,”她急忙叫住他。
他停住脚步,没有转身:“有事让红婵来书房找我。”
“王爷,今夜,今夜子时西暖阁内,霓裳会亲自给你解毒。”她缓步走到他身后,轻声说。
黑眸瞳孔放大,瞬间恢复,点点头:“好。”
偌大的西暖阁内,只剩了她一个人,坐在雕花的红木床上,幔帐悬挂,流苏静静地垂下,屋子里的陈设依旧,素手掠过桌面上的书籍,竟然是纤尘不染,看来每天都有人精心打扫。
“小姐,你真的好美。”红婵提着热水走进门,此时,余晖斜映,落在她瓷白的小脸上,熠熠生辉,竟似一尘不染的雕塑,美艳至极。
红婵呆愣愣地瞧着她。
唇畔泛起一丝苦笑,素手落在自己的脸颊,迎着红婵的眼睛:“红婵,真的好看吗?”
希望这张脸能够打动南宫世修,原本最不想以色事人的她,为了报恩不得不以色事人了。
红婵用力点点头:“咱们小姐才是名副其实的第一美人儿。”
傍晚时分,西暖阁没有掌灯,月上树梢,她靠在浴桶内,闭着眼睛,脑海中浮现昔日情景,那一次南宫世修为了帮助她逃开南宫傲的追捕,和她躲在浴桶之内,那该是第一次心动吧。
偌大的西暖阁渐渐沉寂,偶尔有笙歌传来。
红婵服侍她更衣,她只穿了白色的纱衣,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在脑后,毫无装饰,却别有风致。
第一次发现,等人原来是件很煎熬的事情。
从夕阳西下到夜幕垂垂,不知过去了多久,偌大的屋子内只有沙漏静静的流淌。
他没有来。
她伏在桌上沉沉睡去,红婵一声轻叹,为她搭上一件薄衫,轻声问:“小姐,时辰不早了,奴婢服侍你休息吧?”
佯装沉睡,不敢抬头,怕红婵看见自己的眼泪。
红婵也只有陪着她暗自垂泪。
良久,她起身,音色清冷:“红婵,你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小姐,奴婢不累。”
“你这个丫头怎么这样执拗呢,让你去睡就去睡,我想一个人静静。”她从未像此时一样焦躁过。
红婵一愣,强忍眼中的泪水,点头:“是,要不要掌灯?”
情知委屈了红婵,轻轻摇头:“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火。”
眼泪落下,红婵双膝跪下:“小姐,不要再扔下奴婢好不好?”
她拉起红婵,不经意撩起了她的衣袖,暗紫色的疤痕在夜色中狰狞如蛇,星眸圆睁,盯着红婵:“这是怎么回事?!是谁这样狠心下这样的狠手!”
不等红婵回答,她暗咬银牙:“我知道了,自然是她,我不在府内,她一定会拿你做筏子的,只是冉泽呢,冉泽也不管吗?”
红婵忙抽回手,放下衣袖,强颜笑道:“小姐不要怪冉大人,若不是他,只怕红婵再也见不到小姐了。”
“红婵,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讨回这个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