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湘头皮发麻，又是这个眼神。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墨湘稳了稳心神，声音微颤。

若是说在惊雷山庄里贺橙元看她的眼神是戏谑和逗弄的话，从祭台那件事情以后就完全变了。

就算贺橙元每次笑呵呵的对着她，但是看她的眼神都隐隐透着冷意，审视，还有一次次的试探。

马车事件，还有今日去风雨楼的入门英雄令，墨湘都觉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是故意带墨湘去风雨楼的，先前他先走进了风雨楼里，后来又在秦风出来后他才冒出来。

在他出来的那一刻，墨湘心中就隐隐有个念头出现。

贺橙元是故意在她面前表现出不一样，而她在贺橙元面前却是破绽百出。

现在贺橙元豪不掩饰的撕开面具，就这样眼神冰冷的看着她，墨湘通体发寒。

她知道贺橙元想杀她的话轻而易举，但是却不知道是什么一直束缚着贺橙元，他似乎一直想确定什么。

墨湘觉得贺橙元知道些什么，或者说故意在她面前表现出什么。就像之前的蜃龙还有萧家的计划，墨湘都觉得他是知道的。

再联系上君先生一直嘱咐她不要惹怒贺橙元，她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今日她和那条石龙对望时，遥遥相望的那双眼睛冷漠强大，可是君先生的却语气平淡从容。

墨湘不知尊者是什么级别的修士，可就君先生的反应而言，贺橙元恐怕要比那个尊者还要恐怖的多。

“圣土？还是万绝门。”贺橙元眼神冰冷看着墨湘。

危险！墨湘寒毛一竖，猛地身体紧贴马车壁上，防备的看着贺橙元，他是真的动了杀心。

圣土？万绝门？贺橙元以为她是圣土或者是万绝门的人，而贺橙元和那两个教派似乎有很大的仇怨。

可自己真不是，墨湘脑袋飞速的运转，自己该怎么办。墨湘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做出防御姿态，身体紧绷如一铉一般。

“你莫慌，交给我。”君先生的声音从墨湘心底传来，“嗯，知道了。”墨湘微微松了一点，但还是防备的看着贺橙元。

星云空间内，君凌拿着在万宝林寻到的万轮幻晶，万轮幻晶飞起，他打出一道道玄奥的法诀。

一道道奇特的光晕从万轮幻晶表面荡出，君凌手诀一转，光晕全都顺着瑶仙府印记蜂拥而去。

若是这些被他识破，那墨湘还有时间被传送到福地洞天，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暴露瑶仙府。

要不是自己只剩下一缕残魂，哪里会如此憋屈。

外界，贺橙元看着墨湘脸色冷，威压一点点的从他身上溢出越来越。

墨湘感觉心脏被死死的拽住一样，压抑的让她快要死了一般。贺橙元轻笑，眼神死死的盯着她，身体却慢慢的朝墨湘靠过来，墨湘精神紧绷到了极点。

紫府内，察觉到危险的晚霁颤动不止，蓝光闪烁，墨湘赶紧稳住。

“我派人调查过你，奴隶市场没有你的户籍，附近村子也没有哪家姓墨的人家丢过你这般大的女儿。听说萧家上层三年前发生了件大事呢，你说你是不是跟我一样，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野——种呢？”贺橙元薄唇轻启，吐出来的话却如利刃一般。

墨湘瞳孔一缩，心神失守，看着她恍惚的样子，贺橙元勾起了唇角。澎湃的神识朝着墨湘涌去，欲控制墨湘的神智。

墨湘灵台中，聚在瑶仙府灵魂印记上的光晕缓缓荡开，一个个法宝契约印记被掩去，那光晕编织出了幻境。

贺橙元的神识闯入墨湘的灵台，光秃秃的一片，也‘看到了’墨湘的过去。

等贺橙元神识退出来后，墨湘已经晕倒在马车里。

“不是圣土和万绝门，难道真的是我多疑了？罢了，不过是运气好一点的小东西，差点让我暴露了。只愿你运气好一点，醒来没痴没傻。”贺橙元伸手解了墨湘的元力，回身坐下。

“赌对了，还真是轮回殿。”星云空间内，君凌放下提着的心。

“公子，到了。”贺橙元揪起晕倒的墨湘出了马车，一路提溜着送回了馨竹院。把墨湘丢到床上后，贺橙元看也没看她一眼，拍了拍手走了。

听见门关上了的声音，墨湘眼皮动了动，在心底暗暗问道“君先生，他走了吗？”

“嗯，走了。”君凌说道。墨湘翻身坐起，手死死的捂住脑袋，刚刚灵台受到神识冲击就算有瑶仙府和万轮幻晶保护，也让她头疼欲裂。

“你还好吗？”君凌有些担心，刚刚还是太冒险了。

轮回殿的人也被称为行走在法则边缘的人，偷渡者。他们靠执行任务而得以存在，获得停留。

他们不被任何一界承认，灵魂不被接纳，就算夺舍也无法长久，一旦被天道法则察觉，立刻驱逐，永无止境。不会毁灭也无法存在，很矛盾，但这就是轮回殿。

上古曾有人说过，轮回殿是世间最强的组织。但是，轮回殿的人行事莫测，踪迹难寻。无人知道轮回殿在何方，也没有人知道轮回殿存在的意义，就连君凌对轮回殿也知之甚少。

天机盘是轮回殿之物，用来干扰天道法则抹除痕迹。而气运指环，却是世人强加给轮回殿的映像了，每一位轮回殿的执事执行任务时，都会手戴一枚指环。

轮回殿，圣土和万绝门已有万年仇怨，双方一见面就是不死不休。

从惊雷山庄起，君凌就一直留意贺橙元。开始是因为他是高阶灵修，却披着别人的壳子呆在禁法区让君凌有些不解，心中也隐隐有些猜测。

从墨湘引起贺橙元关注开始，君凌也暗暗观察贺橙元，强大，神秘。自己的幻阵就是用凡石布下也不同于一般幻阵，可是却被贺橙元轻易识破。

婆罗珠，破开九阴炼魂阵，除了证明他说很厉害的灵修外。

那么直到天水涧时天机盘出现，还有他扳指一闪而逝的金光，君凌就有猜测他是不是轮回殿的人。君凌当时一眼就看出来那扳指是气运扳指，这东西在修真界可不常见。

直到他撕开面具逼问墨湘是万绝门还是圣土时，君凌基本已经有了九成把握。

轮回殿的任务，每次任务只针对一人。种种迹象表面，贺橙元或者说是贺橙元壳子里的灵魂的目标是萧家或者说是萧钰。

所以贺橙元一旦对墨湘下手，便会被驱逐。就算他不是轮回殿的人，那轮晶也能拖延时间足够把墨湘接到福地洞天。

坐在床上缓过神来的墨湘赶紧查看了自己的元力，元力还好和之前一样卡在武者中期，而六识世界却比之前隐隐的扩大了点，还有种凝实的感觉。

若说以前的六识世界是形的话，那如今的六识世界有了影，合成了象。一条线，一粒尘，皆有象。墨湘说不出哪里有变化，但是就是能分辨出不同来。

墨湘坐在床上垂眸不语，又是这样任人摆布，不甘和烦闷压在她心头。

她盘腿修炼，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脑海里想起贺橙元说的话，她死死的捏住拳头，她到底是谁？她为何会失忆，为何会在萧家。难道真如贺橙元所说的那样？

墨湘抑制不住的乱想，气息渐渐紊乱起来。“墨湘，停下。”君凌厉声道。“简直是胡闹。”

“你今日不要修炼了，好好休息一下吧。”君凌叹了口气。

“嗯。”墨湘轻轻应了一声，声音微不可闻。

墨湘盯着湖蓝色的锦被发呆，“墨姑娘，你可要用晚膳。”蝶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墨湘回过神来，“不用了，我不想吃。”软软的声音响起。站在屋外的蝶儿瞠目结舌，如同见了鬼一般。

“天，天啊……这个黑鬼原来不是哑巴。”蝶儿被震得不轻。自己竟然把这话说出来了，害怕墨湘再把她丢出去，蝶儿撒腿就跑。

墨湘不管门外的蝶儿如何，放松身体躺在床上。渐渐的有些困了，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她真有些累了。头一歪，墨湘小小瘦瘦的身子陷在被子里睡着了。

君凌一看叹了口气，从星云空间里出来，重新帮她盖了盖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