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情绪有些激动地一把抓住厉怀壁的手,觉得手上并没有多少的力气。也难怪,我毕竟睡了四天。

厉怀壁拍拍我的手,安抚道,“你别心急,听我慢慢说嘛!”

“那不准废话。”我白了他一眼,他有时候可以将一件事添油加醋的说很久都说不到重点上的,除非事前警告一下,否则就是女人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你就不能别打断我好不容易要说故事的那种唯美的感觉吗?”

“等你说完,我估计自己已经找到真相了。”

我拿出威胁的模样,松了手,掀开被子假装要起来,自己去问人真相,他这下急了,连连拉住我,把我按回到了床上,重新躺好。

“行啦,我就不废话了,直接告诉你真相。”

“那你快说。”

我催促道,他一脸不情愿的给我说道,“那天我其实一直都在门口等着,惊夔从你房间出来后,那张脸简直了,比我弟弟还过,我都吓得半死。后来,就听到房间里传来的声音,惊夔大喊一声‘不好’然后就冲了进去,等到进去的时候,就发现了,发现了——”

“发现了什么?快说呀!”厉怀壁一说到关键时刻就听了下来,有些支吾的模样,卡在了半路上,让人非常的不爽,我没有转头,直接对着他一掌拍了上去,“速度给我说下去。”

“我来说吧!”

惊夔的声音意外地出现在房间里,我这才发觉厉怀壁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下去,他见到惊夔的模样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躲得比什么都快。

这不,惊夔才一挥手,他整个鬼影就消失不见了。

惊夔没有吱声,而是给我倒了杯水,坐在了厉怀壁刚才坐的位置上,然后递给了我那杯水,“先喝点水。想吃什么东西,我叫厉怀壁去买。”

我双手捧着水杯,掌心用力按住,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温度,我并没有在意,而是直接的问道,“惊夔,我昏倒后,发生了什么事?苏止怎么会消失不见的?你又为什么要追杀他?”

“因为——”惊夔抿紧了唇瓣,眼底的漆黑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来的浓郁,连一丝的光亮都渗透不进去,似乎是从内在拒绝了光亮的进入。

“因为什么?”

“如果我说他要带你走,你可会相信?”

惊夔不答反问,大手握住我的手腕,没有用力,仅是那么的放着而已。

我微微一愣,随即点点头,但又摇了摇头,不明所以的问,“我相信你的话,但我不清楚他为什么要带我走?”

“他非但要带你离开,而且还将他之前中的毒全部借着神之草的力量转移到了你的体内。”惊夔的眼神变得更加的阴狠起来,搭在我手腕上的手的力道也在不自觉的当中加重,“莫逢,这就是你要救的人,他其实一早就中了毒,所以才会变成那样。那毒素即便靠着神之草也不一定能够驱逐,唯一的就是转移。而他一开始选中的目标就是你。莫逢,你现在去感受一下,你还能够感觉得到我们的孩子吗!”

说到最后,他整个人都在气愤的颤抖。我已经是完全愣住了,双耳嗡嗡嗡的作响,好似全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又好似完全明白一样。

最终不过是,苏止骗了我。

“他中了什么毒?之前怡然给他检查过,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说探测不到他的气息。”

我觉得自己够冷静了,可是声音的颤抖却明显的出卖了我,我问着和自己不相干的话,是还是不太愿意相信苏止会这样的欺骗我。

“哼。”惊夔冷哼一声,轻微的放开了我的手,才说道,“他中的是冰鸠的血,是血寒毒。冰鸠是妖界的一种鸟类,出没诡异,无人可以探测行踪。”

“血寒毒。”我呢喃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却想到苏止在花圃小径那边全身冒着冰霜的模样,想来那个时候他就中了毒,只是惊夔没看到,我也不知道而已。

我没有再问什么,只是盯着手中的水杯,抿嘴不语。因为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我无法想象苏止会骗我,因为在我知道他帮我救了李沐梓,而阻止了弥月的阴谋之后,心底对他是很愧疚的。

所以我想救他,宁愿放弃了自己生存的那一份希望,也想救他,甚至哪怕是和惊夔吵架,我也想救他。

可最终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我松开了握住水杯的手,一手摸上了自己的肚子,闭上眼睛,努力的去感受宝宝的存在,却发现宝宝被冰封了。

那棵大树整个方圆百米之间,都是那种冰冷的寒霜,而宝宝就睡在那中央,蜷缩着身体,一动不动。

“宝宝,你醒醒,听得到我的声音吗?宝宝,宝宝!”

不管我多大声的呐喊,宝宝始终一动不动,甚至我都靠近不了那棵大树,树的周围是惊夔的鬼力,他加注在上面是在保护着冰霜不能再更侵蚀着我的孩子。

那一刻,我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什么是后悔。

我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后悔,可这一次做好人,却被狠狠地打了一记耳光,我是彻底的醒了。

五指微微握紧,我睁开了眼睛,眼底没有泪水,怒视着前方,我咬紧了唇瓣,沉默不语。

因为我错了,所以不该有发言权。

长久的沉默之后,是惊夔冰冷熟悉的怀抱,他将我搂在怀中,和往常一样的摸着我的头发,轻拍着我的背部,是属于他独有的安慰。

“莫逢,每个人都要经历失败和挫折之后才会逐渐长大。希望这一次你可以真的看清楚了,谁才是对你真正好的那个人。你只需要跟着我,前方的路,我会给你铺平,踏脚石,我会给你移开,你只需要好好的,乖乖的跟在我的身后,永远也不要离开,永远也不准背叛。”

惊夔细声细语的慢慢的安慰着我,给予着我力量,但是这番话我听得不知为何,心里直发寒,惊夔给我的感觉有那么些的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奇怪。

因为我的感受告诉我,他是我的惊夔,真的惊夔。

或许只是因为太生气,所以才会给我这样的感觉?

也许吧。

我没有多想,只是依偎在他的怀中,长久的沉默不语。直到肚子里传来咕噜噜的叫声,惊夔才放开了我。

“小猪,肚子饿了?”他如往常一样刮着我的鼻子,面部表情终于松了松,“我去给你弄些吃的,你好好的待着,有事叫厉怀壁,在我回来之前,不准出房间,知道吗?”

“知道。”

我听话的点点头,双眼直愣愣的望着他消失在了房间里,然后下了床,赤脚走到水壶边上,打开盖子,里面的水还散发着热气,我火速的倒了一杯在杯子来,然后伸手握住,却始终没有感觉到水的烫。

然后我又把手放在了窗外,这里四周都是山水树木,所以比起一般的地方要冷的许多,但我的手放在外面,并不觉得寒冷。

“难道我真的因为中了血寒毒,所以才没有了冷热知觉?”

我盯着窗外许久,然后低头摸上了脖子上的血玉,血玉在我的手心里微微散发着红润的光芒,却没有那天在林间的那么亮丽刺目。

它的光辉是柔和的,一如每一次我被鬼胎冻得发冷的时候,它散发的温暖一样,可是现在的我根本感受不到那种暖意,也不觉得寒冷。

或许真的是血寒毒的原因。但是苏止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要给我帮助之后,又再度对我下手?

并且最重要的是,惊夔说道,苏止把血寒毒转给我之后,是要带我离开的。

但因为惊夔的出现,阻止了他的计划。

如果他想我代替他去死,为什么又要带我离开?用来威胁惊夔?

这点现在来说,有些强硬,说不通。毕竟他们之间还没有那种过渡的仇恨在里面。

我想不通为什么,重新坐回了床上,摊开了自己的掌心。

左手掌心里已经没有了神之草的痕迹,甚至我感受不到任何它曾经存在过的气息,就好像那之前的经历都是一场梦。

来这里几天,我似乎过得比之前还要艰难,精神和身体承受着强大的煎熬,但我清楚,不管如何,我都要熬下去。

“不管如何,都要熬到魔心珠面世。”

我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但有个直觉告诉我,一定要等到那个时候,魔心珠选择在这里面世,绝对有它的道理。

而且作为大家相争夺的东西,必然有着它的特殊含义。

我下意识的摘下了脖子上藏在血玉后面的封印之玉的玉碎,它仍旧安好无损,没有被调换,惊夔没有拿走它,弥月也没有像说的那样真的想要得到。

而我也记得,苏止说过,不管如何,玉碎都要留在我的手中,直等到我孩子出生的那一日到来。他既然那么说了,却对我下手,更没有拿走玉碎,这能说明什么?

“或许,这里面还有着我们不知道的隐情在内?”我将手里的玉碎握紧,望向了窗外冬日的白天,心里有种无法脱出的牢笼,“苏止,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