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幼霖点头同意。
两个人到达客厅里时,张翰文正好看见他们,笑道,“是萧先生来了,你们跟我一起去见见他。”
何幼霖一听萧字,就知道是萧亿。
想起在G市时,萧亿也是这样姗姗来迟的场景,不由好笑。有些人就是这样,自以为很拽很牛,处处都要彰显自己的尊贵不凡。
“哥,是萧亿找你出面收购谭氏股份的?”
张泽川点点头,“那时候,为了逼出丁岳行。我和他利益一致,就联手了。我和谭氏的几个董事有交情,负责出面游说。他则幕后出资。只是后来……”
何幼霖点点头,表示理解。
这些人都是因为同一个目标而暂时性合作,随时都可能因为别的目标而放弃联盟。后来,萧亿盯上了何国蔚,又两面三刀地和谭少慕合作,也不会意外。
就在他们二人交流时,张翰文已经伸出了手,“萧先生,感谢您百忙之中来参加小女的宴会。”
“哪里,令千金与我侄子交情颇深,我这个做长辈的理应祝贺。”萧亿唇角微扬,回握张翰文。
张翰文笑笑,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女儿能和萧家走的近,他乐见其成。只是当他把目光放到萧亿的女伴身上时,目露惊讶之光,“小媛,你会怎么和萧先生在一起?”
萧亿扬眉,“我和白小姐在门口巧合撞上,就一起进来了。你们认识?”
何幼霖听见“门口巧遇”,心里呵呵冷笑。
她可没忘记初次看见萧亿时,他对陌生女人的冷漠。这种人对没有利用价值的女人,怕是多说一句话都嫌浪费口水。若是巧遇,只怕连看都不会看在眼里,更何况是这种“结伴同行”地走来?
“张泽川是我姐夫,你说我们认识不认识?”白昕媛笑容熨帖恰当,转头看向张翰文,“张伯伯,听说你失散多年的女儿找回来了,我爸身体不好,让我过来替他说一声恭喜你。”
此时,谭少慕也走了过来,在看见白昕媛和萧亿站在一起时,亦是有些吃惊。
白昕媛从萧亿身边走到谭少慕身边,自热而然地挽上他的胳膊,笑道,“慕哥哥,想不到何姐姐竟然是姐夫的妹妹。真的是太巧了。”
谭少慕没有回应她的热络,始终都把目光投在萧亿的脸上,和白昕媛说话的语气格外温柔,“媛媛,你和萧总认识,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白昕媛面上露出一抹慌色,正想着怎么解释,萧亿已经开口道,“像白小姐这样美丽动人的女士,是所有男士都想接近的。不过,名花有主,我也只是欣赏,慕少不用在意。”
萧亿这番话说的当真是暧昧不清。
白昕媛明明是单身,却说名花有主。
谭少慕不过是疑问,却也变成吃醋。
此刻的白昕媛穿着红色蕾,丝晚礼服,衬得她的皮肤白皙嫩滑,身材妙曼。蜷曲的公主发型搭配水钻王冠,显得高贵优雅。一颦一笑间,俏丽灵动,仿佛有无限风情。站在谭少慕身边时,任谁看了都觉得是郎才女貌,而不是兄妹和睦。
众人窃窃私语,露出同情的目光,看着何幼霖。
何幼霖看着这一幕,眉头轻皱,手指微微收紧。她在想,到底要不要呵斥白昕媛的亲密,宣誓的自己的主权。
可是,这么一来,除了让众人更加笑话,让谭少慕的大男子自尊心迅速膨胀,越发得意外,又能改变什么?
张泽川感受到何幼霖身体不自然地僵了僵,关心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何幼霖摇摇头,尽量笑的自然温婉,“没事。我去趟洗手间。”说完,没再看谭少慕一眼,就转身离去。
夫妻,做到这份上,已经很失败了。不是吗?
萧亿看着何幼霖离开,与众人告别后,走到了最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他的侄子,“小言,我送你的股份,公司,你都不喜欢。今晚上我带来的礼物,应该很和你心意吧?”
萧一情蹙眉,端着盛有红酒的高脚杯,冷言道,“我想要什么,我自己清楚。不需要你做那些无谓的事情!”
“这就错了。绅士风度,只对互有好感的未婚淑女有效。”萧亿目光如狩猎的老鹰,“对非常之人,就要有非常手段。”
萧一情呵呵一笑,“所以,你对已婚的顾言熙,才那么强取豪夺?”
萧亿闻言,脸色瞬间黑透了。
此时,在洗手间里的何幼霖舒了好大一口气。
宴会再热闹,在她看来都是一群人的寂寞。她身处其中,除了难受和憋屈,什么都没有!
她对着镜子,揉了揉笑僵的脸蛋。对白昕媛这种女人练就一身假笑功夫的女人,表示五体投地。
突然,门口传来女人的谈话声。每一句话里的字词明明都尖酸刻薄,语调却带着笑意。那种无时无刻不保持淑女的优雅从容,只听说话声就能幻想出她们此刻面上的笑容有多虚伪。
“哎,看见没有?慕少的婚姻果然出问题了。”
“咦,有吗?我看挺好的。以前那个何什么来的,没钱没势,慕少照样娶了。现在她成了张董事长的女儿,更不可能出问题。”
“那是你眼瞎!你没看见整个宴会,他们都没站一块吗?慕少和张总不合,整个圈子的人都知道。眼下他老婆成了张总的妹妹,他以后都要喊张总大舅子,他能乐意?”
“那也是小事情。搞不好,她吹吹枕头风,慕少就和张总握手言和了呢?”
“话可不能这么说。她会吹枕头风。那个白昕媛就不会了?搞不好,造趁他们夫妻失和的空档,见缝插针了。要我说,这西风肯定是压倒了东风。你看,整个晚上白昕媛都黏着慕少呐。”
“那白昕媛充其量也只是个红颜知己,慕少可从来没承认过男女关系。”
“得了,男人偷吃这种事情,你还要人家给你发帖子,大告天下不成?”
“也对。要我能和慕少那么出色的男人睡一晚上,死都甘心,要什么名分。”
“哎。说穿了,咱们没人家那么好命。”那女的冷笑了声,意味深长地说,“有那么个姐姐,啧啧啧……妹承姐宠,那啥那啥……哈哈哈……”
这恶心而夸张的笑容,让站在镜子面前补妆的何幼霖脸上瞬间僵硬下来。
不等她们走进卫生间,她就收拾好东西,匆匆走了出去,带着一阵强大的气流与她们擦肩而过。
因为她们的言论,何幼霖连回去装样子的心情都没有了,径直往后花园走了过去。
那里有个秋千,是她小时候闹着要有个秋千玩,她妈妈亲自帮她设计的。木质的秋千,缠绕着花藤,在花架子的遮掩下,既美又隐秘。
她小步走了过去,坐上秋千吹风,把身上沾染的会场里各种香水味,酒水味冲淡些。
秋千靠在窗户边,走廊内昏暗灯光透过玻璃折射到她身上,投影出一小块阴影。
突然,有人的脚步声传来。
何幼霖惊异,猜不出是谁和她一样厌烦了酒会出来偷乐。但很快,她就听见那人接电话的声音。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攀上萧亿的。也不管你究竟图什么。只是我警告你,既然你已经和我坐上一条船了,就不要妄图再利用萧亿来扯我后腿。和我一拍两散,你也没有好下场。”
是谭江淮的声音!
想起周巧巧说的话,何幼霖毫不怀疑电话那头的人是白昕媛!
她一动不动,让自己更深地掩入花丛里,听见江淮继续说道,“我禽兽?呵!你就干净了?你手上有多少条人命,你比我还清楚!不要以为他坐牢了,你就彻底安全了!”
谁,谁坐牢了?
何幼霖还疑惑,就听见另一个惊人的消息。
“没有的事?呵呵……要我给你数数不?幼霖肚子里的孩子,陆上将昏迷至今……桩桩件件,都是你拿月珊当枪使,你才是罪魁祸首。你说,谭少慕要是也看了月珊的日记本,会不会和我有一样的想法?”
“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想彻底摆脱我,可以!用你手上百分之5的股份来换我手上的日记本。”
何幼霖虽然一早就怀疑,她第一个孩子的流产,陆上将的昏迷,都是因为这个白昕媛一次次的挑拨,拿沈月珊当枪使,但也仅仅只是怀疑,并没有证据。
但此刻,亲耳听见谭江淮说这一切确实都是白昕媛干的。
她心中的愤怒,是怎么掩盖不住的。
她霍然起身,从秋千花架子里冲了出去,不用费力寻找,一眼就看见一身雪白西服的谭江淮站在庭院里,手握着手机,面色震惊无比,呢喃道,“幼霖,你怎么在这里。”
何幼霖抬眸看着他,月光下笑得苍凉悲愤,“我不在这里,在哪里?怎么,打扰到你们了?”
她把“你们”咬音咬的极重。
谭江淮挂掉电话,低头看着她,眉目间是淡淡的愧疚与心虚。
朦胧的月色将他的面孔映照的有些模糊。退却年少青涩,成长为俊逸成熟的男人身上都带着时光的沉淀。
可是这种成长,却是让人心碎胆寒。
“你什么时候知道她真面目的?”何幼霖冷声质问,“在你看着我失去孩子,痛不欲生的时候?在你假惺惺的说报复沈月珊,替我孩子讨回公道的时候?江淮,你演技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