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泽川冷然一笑,毫不留情面地回击道,“冲着你来,和接近她,矛盾吗?你要真担心她,早该放手了。你的存在,才是她悲剧根源!”
谭少慕神色一变,周身笼罩着沉沉寒气。他想到了王平说的话,何幼霖是因为他才会在七年前被人盯上的。
他不理张泽川,握住何幼霖的手,只觉得她的手是那么的细,几乎都没有肉了,心里蓦地一疼。
他说他会给她撑腰,却让她一次次陷入了危险。
张泽川见他不受挑拨,也懒得逞口舌之快,确定何幼霖没事后,正打算先行一步,却听见谭少慕的手机响了起来。
谭少慕看了看来电显示,朝张泽川点点头,便起身走出了病房。张泽川也只好暂留一会,帮他看着点何幼霖。
谭少慕走到长廊尽头,按下了接听键,“王平说了些什么?”
电话里传话呼呼的风声,随后墨阳的声音才从听筒里传出,“慕少,船上的兄弟里出了内奸。有人走漏了风声。送你上岸后,我们的船就被人盯上了。可能是有人混了进来,船开了一半,还没到HK,就着火了。兄弟们顾着灭火,没人留意到王平。等火灭了,王平也已经死了。看来,真的有人在盯着你。他在杀人灭口。”
闻言,谭少慕的眼眸暗了暗,沉沉道,“王平不是说了几个同伙的名字吗?一个个地查。肯定有蛛丝马迹可寻。”
“是。只是不知道你那个亲爱的弟弟知不知道有那么个幕后之人?他若搭上这么厉害的角色,怕是有的烦了。”
“搭上了更好。一网打尽。”谭少慕没有冷笑地挂上电话,刚要走回病房,却撞见了正要寻房的罗志远,觉得有几分面熟,却想不起来他是谁。
“慕少?”
“你是?”谭少慕扬眉,看着他年轻俊秀的五官。
“我是昕媛的男朋……前男友,罗志远。”
“我夫人怀有身孕的事情,是你透露给她的?”谭少慕蹙眉,虽是疑问,却也肯定了十分。
“嗯。”罗志远点点头,也看出他的不悦,疑惑道,“不可以吗?我看尊夫人的情况不乐观,想找熟人劝解她,留下这一胎。谁知,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哎,孩子都两个多月,快成型了。就这么……天意啊。”
谭少慕虽然早就信了那个孩子是自己的,但是亲耳听见孩子两个多月的事实后,依旧如万箭穿心。
他的浓眉不自觉的仅仅拢起,尔后启唇道,“罗医生,我知道你心热。但是,有时候话太多,反而会坏事。你擅自把病人情况告诉非亲属人氏的责任,我不追究。不过,我希望关于这个孩子的月份,你守口如瓶。即使是她问起,你也说一个月。记得吗?”
“咦?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只要记得我说的,就可以。”谭少慕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罗志远愣了愣,便随后跟了进去。
……
因为何幼霖有过逃跑的不良历史,所以,这一次谭少慕给她安排了一间更大的病房,除非必要会议必须参加,否则一律在这里办公,甚至还搬来了一张床,方便留宿。
如此一天近20小时形影不离相处,大概持续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他们两个人的交流都不如往日一天来的多。
起初,谭少慕还会说上那么几句,但一对上何幼霖如古井的眼睛,便哑然无声了。
要说何幼霖因为流产的事情再次封闭自己,倒也不像。她该吃的依旧吃,该睡的时候绝不熬夜或者失眠。清醒的时候,她喜欢依靠在床头坐在,静静地看她的剧本。
她虽然变得沉默寡言,时常一个人坐在病房里发呆,但医生问她身体状况时,她会积极配合。张泽川,谭少芝,白玫等亲友探望时,她也会笑着回应,仿佛毫不介意。
很奇怪,她以为自己至少会哭会闹,但是她都没有。或许,如谭少慕说的,她和孩子只是少了缘分,太强求,只会为难自己。
在听闻可以出院的消息后,何幼霖敛了敛纤睫,沉默地坐上了谭少慕的车,跟着他回到了阔别已久的云水山庭。
客厅时,她会笑着和佣人打招呼,等佣人告退,她被谭少慕牵进了卧室,她便笑容便瞬间消失,木着一张小脸,没有温度地看着谭少慕。
对他,她再一次竖起了疏离与防备。
谭少慕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终究还是爆发了。他的耐性与温情,几乎要被这个女人折磨殆尽了!
“何幼霖!你要哭就哭,要骂要打,我也随你。可你现在装这么一副死人面孔是给谁看?害了你孩子的人,不是我!我也很难过!”他面色铁青,拳头握的死死的。与这些日子,在医院陪床时的温柔体贴,做小伏低的样子完全不同。
何幼霖见他终于没有继续摆出一副温柔情深,无怨无悔的苦情样,心反而踏实了很多。
说她是受虐属性也好,说她犯贱也罢,她就是受不了他的温柔。太可怕了,流产后,他的温柔那么的逼真,逼真到她又一次区分不了是他的真情还是伪装。每一次,她识破他的奸计,把他从心底驱逐,他都像开外挂升级一样,演技一再升华,屡屡突破她的心房。
她不敢接受,害怕上瘾。所以,她冷漠,无视。
现在,他恢复了他该有的样子,何幼霖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嘴角扬笑,“是。孩子是我害死的。是我不听话的乱跑出去,没有乖乖地在医院等你给我安排人流手术!所以,你何必愧疚,何必为了哄我开心,忍耐你的脾气?我也不需要你难过什么。它不过是个孽种。没了,就没了。不是吗?”
不过是孽种,不是吗?
一句话,把谭少慕钉在原地,再也动弹不得。他的眉目未动,唇线紧抿,腮帮子的肌肉硬的吓人。
几乎下一秒,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吼出一句,不是的,那是她和他的骨肉!是他们的孩子!
可是,他硬是咬酸了牙根也要把这句话憋住。即使是孽种,她都那么喜欢。如果知道是他们的孩子,是不是会更加的绝望和痛苦?
若是从前,他可能不相信何幼霖对他的感情。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若还不出她的真心,他就是真愚不可及了。
谭江淮为她悔婚,而她也知道他接近她动机不良。可她却依旧拒绝了江淮,否则江淮不会出此下策,被王平利用,谋划了这么一起可笑的绑架,甚至一再误导他们,让他们以为孩子是他的。
这一切切,都表明了,何幼霖这个蠢女人是真的喜欢他。
越是知道这一点,他越是心疼和愧疚。他或许还不够爱她,但是,他从来没有那么心疼过一个女人。
何幼霖看他默认,心中一阵悲凉。
美好的事情,总是经不起细细思量。
他对她,亦是如此。
她轻飘飘地从他身边掠过,脱鞋,上,床,把自己埋在柔软的席梦思里,想在熟悉的檀香里寻找片刻的安宁。
然而,谭少慕却尾随而至,脱下衣服,将外套丢在一侧,挤上了床,把她的无助与柔软通通拥在怀中。
她没有挣扎,也没力气做多余的抗衡。反正,这些日子,他都这样。而她也习惯了。
在医院里,他虽然搬来了床,但是一到午夜,他都会偷偷跑到她的床上,和她相拥而眠。
他以为,她睡着了。每天凌晨,他都回睡回自己的床上,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其实,她只是装睡。她清楚的感受到他炙热的身体,在她耳边轻语着对不起。
可是她不敢问,他哪里对不起她。她怕自己问了,会心软,会又一次盲目的喜欢他。
她多么怕,他在演戏。
他那么聪明,或许早知道她是装睡,也不一定。
直到此刻,她的脸颊上感受到温润唇瓣的辗转,何幼霖才想起,这里不是医院,而她距离手术后,已修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婚前,他的生理欲,望怎么解决的,她不知道。但是婚后,他要了她多少次,她都算不过来!
而他又是个那么有洁癖的男人,从不乱来。她毫不怀疑,他是攒了四个月的账,要在这一刻与她清算了。
那熟悉的抚,摸,带着讨好,连他落下的吻都带着温热,从她瘦削的脸颊一路来到她的脖子,锁骨,直到她胸前的衣服扣子被解开了几颗。
何幼霖才想起来什么,奋力推开他,声音瑟然,“谭少慕,你不是有洁癖吗?就是再性急,也挑挑人!不要用别人碰过的东西!”
他埋首在她柔软的丰腴里,湿热粗重的呼吸洒在她的肌,肤上。
她身上的幽香,几乎差点侵蚀了他的理智,也只是几乎。
他明明想告诉她,她是干净的,不要自卑。可是,为了骗住她,叫她相信那个孩子不是他的。他只能隐瞒到底。
他唇瓣贴着她的皮肤,痛苦的嗓音从喉咙里冒出,“没关系。幼霖。在我心里,你是最干净的人。反而是我,我比你脏百倍千倍。”
搭在她羸弱的肩膀上的手渐渐收紧了力道,暗亚性格的声线带着鼻音,“幼霖,给我。我需要你。”
不要推开他,不要抗拒他。不要那么冷漠。他们回到从前。好不好?
何幼霖上一秒暖心无比,又一次陷入他的温柔,恨不起亲吻他的脚趾,这一秒就如被人泼了冷水,又湿又冷。
需要她?
她紧咬下唇,直到唇瓣渗出一抹刺目的鲜红,才抬起倔强的眼神,“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她这个曾流落夜店,现在残花败柳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