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等了多久,只知道外面一切都安静下来了,那对红烛也燃了四分之一,轩辕墨瑾还是没来。我渐渐的开始犯困了,便找了一件较为厚实的披风,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醒醒神。

茶水已经凉了。我知道轩辕墨瑾肯定不来了,毕竟民间关于他断袖的传言也不是空穴来风的,抿了一口冰凉的茶水,精神立马好了,我撑着脑袋,埋怨着:“这是什么破规矩啊,不让人睡觉,万一轩辕墨瑾不来,那我不是要等一夜了?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门被推开了,我抬起头看了看,是一个家丁:“王妃,王爷让小的来传个话,您要是困了就先睡,不必等王爷了。”

“知道了。”

那家丁走后,我也不管什么规不规矩的了,我回到那张大床上,自己拆了发髻,梳洗了之后便去睡了。却不想刚刚还打结的双眼,现在怎么也睡不着了。我翻来覆去,心里很烦躁。无奈只好重新坐到桌前,找了点事情打发时间。

红烛已燃了一半,烛泪滴落在香案上,我手里举着书,眼皮开始慢慢打结了,我也懒得动,生怕再赶走瞌睡虫,索性就这样趴着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已是清晨了,我伸了伸麻木的胳膊后倒了杯水,刚抿了一口门便被推开了,我揉了揉揉眼睛,才看清来人是轩辕墨瑾,他换下了昨天鲜红的喜服,穿了一件枣红色的朝服,朝服上绣着四爪祥龙,腰间系着的墨翠玉牌格外莹润。嫩黄色的流苏随着衣角摆动。

“喂,你就这样睡了一夜?”

“嗯?”

“昨晚家丁没有过来跟你说么?”

“有,不过我去床上睡不着,就在这儿睡了。”

轩辕墨瑾打量了一下凌乱的床铺,突然横抱起我,我惊了一下,双手环着他的脖子,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把我放到那张床上之后,抽走铺在床上的那块洁白的帕子:“现在还早,你先睡会儿,待会儿要进宫谢恩。到时候我叫你。”

不知为什么,听到“到时候我叫你”这句话的时候我特别安心,稳稳地睡去了。

轩辕墨瑾看着熟睡的我心想:你若与他无瓜葛那该多好,至少我不用这样防着。轩辕墨瑾叹了一口气,抽出随身的匕首,翻出袖子,露出手臂,狠狠地割了一下,将猩红的鲜血滴在了那方帕子上。

然后收好,放在衣袖的暗袋中。这时管家进来了,轩辕墨瑾将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别说话,然后与管家出了门:“什么事?”

“爷,宫里来人了,说是今日上午要去谢恩。”

“嗯,知道了,我先去上朝,一个时辰后你让人带她进宫”

“是,小的明白了。”

轩辕墨瑾说完后理了一下衣袍,然后离开。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是绿意过来喊醒我的:“小姐,时候不早了,快起来梳洗,管家刚刚通知我,您今天要进宫谢恩的。”绿意说完就拉着我起来,给我梳了一个飞天髻,发髻的末梢别了两朵粉珍珠串成的花朵,很小,但很别致,一副同色的珍珠耳环挂在耳垂上,浅绿色齐胸襦裙配以一件藕色外衫,衣袖处精致的桃花成群的绽放着,裙摆处的流云随着步伐轻轻飘着,偶尔可以看到锦缎修杏花的鞋面。

三个丫鬟陪着我用完早膳后又帮我补了补妆,检查了一些细节之后冰莲又交代了一些基本的礼仪。好在在未出阁的时候爹爹派了老嬷嬷教了我宫中的规矩,所以现在复习起来也不算吃力,至于饰物之类的就大有讲究了。

金鳞王朝只有皇后才有资格佩戴牡丹花图样的衣物与配饰,九尾凤凰就更别说了,皇子们的衣物一般都是四爪祥龙,皇子的正妃可以佩戴芍药,七尾凤凰,九尾孔雀,还有一些吉祥图案,侧妃则与命妇小姐们一样佩戴月季和五尾孔雀,如果被查出私自佩戴越级的配饰与衣物可按逆谋罪论处,重者株连九族。

一切都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我带着着绿意暖荷准备进宫。

刚出院子,就见苏燕急急忙忙跑过来与我撞个满怀:“哎呦,颖儿姐,你这是干什么去啊?”

我见她扶着额头的样子笑了:“我要进宫谢恩,所以今天不能陪你了。”

“恩,我也好想去金鳞国的皇宫看看。”

“听话,皇宫可不是谁都可以进去的,我这次是去谢恩的,下次我让轩辕带你一起好吗?”

“那好吧,不过你要早去早回啊,今晚是夏至灯会,我在府里等你一起去。”

“好。”

说完我就出门了,一辆马车停在府门口,我踩着车夫的踏脚凳扶着绿意的手,进了马车,绿意与暖荷也进来一左一右的坐在我身边。放下帘子之后马车缓慢的向前走着。

“绿意,今晚有灯会么?”

“是的,今天是夏至呢,今晚是一年一度的灯会,今天所有的下人们都可以休息去灯会上玩的。”绿意一脸向往灯会的样子。

“不知道这恩要谢到什么时候,说不定皇上皇后留咱们用膳呢。”暖荷眯着眼,似乎已经看到了皇宫一样,“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进过皇宫呢,这次拖了小姐的福得以进宫开开眼界。”

“暖荷,宫里不比王府,万事要小心,出了事谁都保不了咱们。”我听了不由得皱眉,就怕暖荷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这丫头从来都是直性子,万一要是在宫中吃了亏不说还会连累所有人。

“是,小姐,我晓得分寸的。”

“嗯,应该快到了吧。”

我说完,绿意伸出头,看了看:“嗯,快到了。”

马车停了之后,绿意先下了车,随后扶我下去,暖荷也跟着下来。

“王妃,到了,不过咱的马车进不去,小的在这里等您就好。”车夫下了车,弯着腰说道。

“嗯,谢谢你了。”

“想必这位就瑾王妃了吧,奴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管事太监福海,奉皇后娘娘之命来接您过去。”一油头粉面的中年太监尖着嗓子翘着兰花指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