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废后难宠98(1/1)

抬手 拿手里的巾帕拭了拭眼泪,太后泣声叹道:“暄儿命苦,天妒红颜,在诞下孩子之后,便突发血崩,太医院想尽一切办法,都不得其法,终至……终至……”

语气,微顿。

太后深吸口气,接着说道:“后来,哀家心中哀痛,想到无法与皇上交代,实在不能在凤仪殿多留片刻,可哀家前脚刚走,许是凤仪殿里的奴才们,因主子离世,魂不守舍的,一不小心,竟打翻了灯烛,致使凤仪殿半夜走水……”

呼吸,渐显急促。

赫连煦犹不死心的问道:“母后当时可是亲自看着暄儿离世的?”

“皇上在怀疑哀家所说的话么?”

眉心紧蹙,太后满目伤怀。

慢慢的,摇了摇头,赫连煦眉梢高抬,双目中满是希冀的凝睇着太后,“也许,那个时候,暄儿还没死,等到大火烧起来,她便又醒了,最终逃过这一劫了呢?”

他知道,他的想法,很天真。

但这,却是他心中,真正所想的。

微转过身,垂眸睨着灵榻上的焦尸,他将牙根咬的生疼:“这不是暄儿,绝对不是!”

他的声音,低哑,深沉。

透着一股莫名的哀伤。

让殿中众人,无不动容。

在这一刻,就连一直与端木暄不和的阮寒儿,都露出了心疼之色。

当初,她亲眼看着赫连煦马不停蹄的赶往南陵。

原本,她以为,赫连煦会立仇婉若为后。

但后来,他却执意立端木暄为后!

她一直以为,端木暄长相平凡无奇。

赫连煦之所以立她为后,无非是看在她救过他,有恩于他的情分上。

但此刻,她才知道。

原来,一直以来,她都错了。

直到这一刻,她才了悟。

在赫连煦的心里,一直所埋藏的那个人,不是仇婉若,竟是端木暄!

“皇上……死者已矣!”

看着赫连煦心疼神伤的样子,太后面露心疼之色。

双眸中,血丝密布,赫连煦沉声低吼道:“她说过要等我回来,说过要我亲眼看着我们的孩子降生,我还没有回来,她怎么会死?”

在这一刻,他不再是大楚的皇帝。

不再是太后的儿臣。

只是他自己——赫连煦!

太后深知,赫连煦的情绪,已然到了崩溃的临界点。

微微侧目,见荣昌和阮皓然不知何时,已然进了大殿。

太后深吸口气,面色端和的对两人使了个眼色,而后对刚刚为赫连煦取了龙袍来的刘姑姑吩咐道:“还愣着作甚?为皇上更衣,且先伺候皇上暂歇。”

“奴婢遵旨!”

轻应一声,刘姑姑上前,将龙袍暂且为赫连煦披上。

“滚!”

骤然抬手,挥落刚刚披上肩头的龙袍,赫连煦如一头受伤的雄狮一般,转身直指灵榻上的焦尸:“将这具尸体搬走,这不是皇后,不是……”

心中,有着无法宣泄的苦痛!

顾不得失仪与否!

他怒吼着,在心中不断的告诉自己,他的惜儿,一定不会死。

但,当他的视线,扫过焦尸已然被烧的变形的手骨时,却不由浑身一震!

那只手骨,明显与正常的不同。

似是紧紧攥着什么。

双眸一凛,他伸手将手骨用力扳开……

当他看到手骨中紧紧攥着的东西时,不禁心下一沉,整个人颓然跪落在地。

太后见状,不由蹙眉劝道:“皇上,男儿膝下有黄金!”

对太后的话,置若罔闻。

赫连煦虎目含泪,死死的盯着自己手里的东西。

在那烧的变性的手骨之中,紧紧攥着的,只一块墨玉。

因高温烧灼,这块玉上的突然,已然崩裂。

但却丝毫不影响,他辨别出,这块玉的来历!

这是进宫后,他送给端木暄的那块玉佩。

普天之下,仅此一佩!

再无第二。

轻颤着,将玉佩捧在手心。

凝望着灵榻上早已面目全非的焦尸,赫连煦的心,在这一瞬间,仿佛被人掏空了一般。

空空的,落落的……

脑海中,浮现着端木暄的一颦一笑。

他的唇角,微微扬起,眼底的泪,却止不住汹涌而出。

这,真的是她么?

若方才,他还可以天真的以为,她难产后未死,且逃过火劫。

那么此刻,看到这块玉佩。

他的心,是真的凉了。

他悔!

悔不该,寻到了她,却仍想着天下黎民。

悔不该,给了她承诺,却仍是让她一个人,独对生产时的恐惧与疼痛。

心中,想到端木暄临死时的绝望与恐惧,他用力的闭着双眼,竟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的,朝着自己的脸上,甩了两个耳光!

见状,众人哗然!

在场的所有人,谁都不曾想到。

身为堂堂的一国之君,赫连煦竟会当着众人的面,自己掌掴自己!

“皇上请节哀自重!”

上前几步,荣昌噗通一声跪落灵榻前,抬手握住赫连煦的手腕。

恰在此时,长公主自殿外进来。

见大殿上的众人,皆都簇立于中心处,将灵榻前围的水泄不通,她不由惊疑出声:“咦,这里今儿个,怎么这么热闹,不是说皇上明日才会回宫么?怎地这会儿,都聚在了这里?”

闻言,太后面色一变。

她明显感觉到,身前的赫连煦,在听到长公主声音的那一刻,整个身子,都变得僵硬起来。

心下一惊,她刚想开口再劝,却见赫连煦陡然起身,如一阵风一般,转身大步向外。

“皇上!”

惊呼一声,太后连忙转身,却见赫连煦已然逼近赫连嫒身前。

“皇?皇上?!”

见赫连煦一脸怒容,赫连嫒心中有鬼,自是全身大震,面色丕变!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皇上此刻便已回宫。

若是早前知道,她定会老老实实的当个哑巴,窝在那个角落里不敢出来。

双目泛红,心中,似是在极力隐忍,赫连煦陡然伸手掐住赫连嫒的脖颈,厉声说道:“是你,一切都是你!”

眼前的一幕,让殿内众人,皆都心神一窒!

“皇上!”

嘶喊一声,太后伸出双手,拼尽全力拉扯着赫连煦如铁一般的手臂:“皇上可是忘了,她是你的亲姐,你儿时之时,唯她对你最是疼爱……”

“阿煦……”

脸色,已然憋得青紫,长公主艰难出声,双眸中,尽是以前赫连煦不曾登基时,她看他的眼神。

“皇姐……最疼我的皇姐?!”

语气冷潇,赫连煦大手下的动作,又是一狠!

但即便如此,他的手下,却并未用尽全力。

他何尝不知,她是他皇姐!

若不是他的皇姐,他跟惜儿,又怎会一再错过!

这一切,皆是因她而起。

全都因为她!!!

可是他……

“皇上,皇后已然去了,你是想哀家也跟着她一起撒手去了么?”

声音中,满是惊慌,太后身子轻颤,仍旧不懈的扯动着赫连煦的手臂。

“母后!你保得了她一时,能保得住她一世么?”唇角,浮上一抹冷笑,赫连煦的眸底,满是对自己的嘲讽。

虽然,上次长公主跟他承认了当年一事,确实出自她手。

但,以她自私的性格,即便他不做皇帝,她仍是大楚王朝的长公主……事实真相,果真如她所说一般么?

眸华微侧,冷冷的睇了太后一眼。

赫连煦掐着赫连嫒的大手,蓦地一松,将她推倒在地!

因赫连煦的眸光,太后的心底,狠狠一窒!

精明如她,怎会不明白,他的眸光代表着什么。

“荣昌听旨!”

眸色,如万年冰山一般。

赫连煦睇着长公主,唇角处,浮现一抹凌厉的冷哂:“长公主为人嚣张跋扈,在皇后殡丧期间,竟仍身负金银,自即日起,停供朝廷俸银,待皇后下葬之后,即可返回安阳,此生不得再入京城!”

闻言,长公主浑身一颤。

顾不得疼痛,她伸手快速自耳边和发髻上扯下金银首饰,对赫连煦匍匐跪地:“皇上,皇姐之罪了……你不能这样对我!”

“皇上!”

面色晦暗,太后亦是哆嗦着出声:“哀家就这么一个女儿,还请皇上三思!”

随着太后如此言语,殿内由柳莺起头,其她几人也跟着纷纷跪地求情:“还请皇上三思!”

“谁若敢为她求情,就给她一起滚出京城!”不看太后,赫连煦冷冷的,丢出这句话。

他此言一出,众人皆都噤若寒蝉。

“母后,这已然是朕,三思后的结果!”

视线,在太后身上稍作停留,狠心不去细看太后黯然神伤的神情,赫连煦冷冷的扫过众人,而后转身回到灵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