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什么时候了还不起。我可没那么懒。
金铃道:还早恋(练)吗,我一直坚持着这个习惯。今早一起锻炼锻炼?
我道:什么早恋不早恋的。是晨练。
金铃道:对对对!是晨练。这样,我在----我在你大队部门口等你,一起跑步。
我想了一下,道:也好。我马上就过去。
粗略地整理了一下着装,我跑步出门,金铃果然在大队部门口等待。
门口的值班保安冲我敬礼问好,我还礼后凑到了金铃面前。
冬日的清晨尤其寒冷,金铃用手哈着气,身蜷缩着,冻的有些哆嗦。但是见我出来,她马上伸展开身体,冲我笑道:“走吧,我在前面跑,你追我。”说罢便转过身去,加速起跑。
我没用两分钟便追上了她,冲她问道:“你在门口等了很久了是吧?”
金铃支吾地道:“没有啊。我刚来一会儿。”
我道:“你能瞒得了我吗?你要是刚来,就不会被冻成这个样子了!”
我指了指她红扑扑的脸蛋儿,她略显尴尬地一笑,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看来,在你面前还是尽量不说谎为好!我主要是很长时间没跟你一起早恋(练)了,有些迫不及待,所以一大早就过来了。到了这里一瞧时间,才五点。”
我道:“为什么不打我电话?”
金铃道:“怕影响你休息呗。你昨天刚来望京,忙活了一天,多累。”
我轻笑道:“恐怕没这么简单吧?据我所知,你是----你是提前过来调查我的底细来了,我说的是吧金总?”
金铃猛地愣了一下:“什么底细?”
我道:“你跟我们队部门口的保安,恐怕聊了很久了吧?”
金铃的脸色刷地变了,冲我道:“你到底是人是鬼,这你也知道?你该不会是早就起来了,故意不露面吧?”
我笑道:“这还用非要亲眼看到吗?我从那保安员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就能看的出来。人呢,要是做了什么事,都会写在脸上。在你刚才跟我说话的时候,我已经发现了苗头。我们的保安一直在悄悄地看着你,那种眼神,绝对不是一种普通的眼神。如果他之前没有跟你说过话,是不会流露出那种眼神的。”
我近乎委婉地推敲完,金铃不由得恍然大悟。她边跑边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惊叹道:“赵龙就是赵龙!你简直太可怕了,要是让你去做刑侦,那就不会有这么多冤假错案喽。”
我笑道:“别夸奖我,容易骄傲。另外,还是要提醒你,尽量不要跟我们保安员搭讪,他们年轻都小,经不起诱惑。”
金铃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我开玩笑般地道:“我的意思是,美女容易动摇军心!我们的保安大部分都是光棍儿,要是疯狂地迷恋上你,肯定会影响工作。”
金铃意会片刻,扑哧笑了:“赵队长你真幽默!你这是在赞美我呢,还是在挖苦我?”
我捏着鼻子道:“两者都有。”
金铃道:“其实我也没跟你们保安说什么,就是聊了聊你呗。那个保安好像很崇拜你,一提到你他就直竖大拇指!他说他当了五年保安,你是他遇到的最优秀的一个,你在管理当中很有方法,大家都对你形成了一种膜拜。赵队长你知道吗,我其实以前也经常跟你们保安员聊天,就是----就是你带出来的那些伊士东保安员,我呢,也许是通过他们对你的评价,才开始欣赏你觉得你了不起。你是知道的,我以前一直不太喜欢和底层员工交流,你呢,偏偏跟我作对,这才让我开始关注你甚至想报复你。只是你太出色了,让我情不自禁地改变了对你的偏见。”
我笑道:“谢谢金总褒奖。你夸奖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姓赵了,哈哈。”
金铃道:“我是在实话实说呗。我金铃这一辈子没真正欣赏过谁,除了你!”
撂下这句话,金铃加快了步速,像箭一样冲刺了出去。
我微微地愣了一下,紧跟其后,有些不理解金铃说这些话是何用意。
难道仅仅是随感而发?
我们照旧是在伊士东酒店东门口的小花园里停了下来。
坐在竹椅上,金铃轻轻地擦拭了一下香汗,然后像恍然大悟一样将帕子递给我,笑道:“你要是不嫌弃我,就拿我用过的帕子擦擦汗吧。”
我犹豫着没接,笑道:“我喜欢自然风干。”
金铃将手帕收回,轻叹了一口气,道:“我怎么感觉,感觉现在咱们之间-----咱们之间好像是更疏远了。”将手帕折了起来,揣在口袋里,低下头呈思量状。
我汗颜地道:“什么意思?就因为我没用你的手帕擦汗,你就说我们关系疏远了?金总,这话好像是过了吧?”
金铃略显尴尬地道:“以前你可是用的!现在你嫌弃我了。而且,而且以前你叫我金铃,不叫我金总,叫我金总显得-----显得太别扭,听着就像是上下级关系一样,逆耳的很。”
我心想难道女人都这么奇怪?一个小小的动作和举止,就能让她们浮想边翩。
何苦呢!
为了缓和此时的气氛,我不失时机地伸手置于金铃面前,幽了一默:“拿出来吧金铃同志,只要你不怕我弄脏了你的手帕,我擦擦汗倒也无妨。”
金铃歪着脑袋噘嘴道:“不给!晚了已经。”
我将手收回,倒是自嘲地一笑,然后伸展了一下肢体,开始练功。
对比于当初的火爆,此时的小花园里一片冷清,也许是大部分人们都在家里猫冬,因此晨练的人并不是太多。而且,当初我在这里晨练的时候,已经培养了一大批晨练粉丝,争相观瞧我练功。而此时的凄冷,却令我有一种被人们抛弃的感觉。
我踢腿伸拳,越练越热,拳脚的风声,是一道动听的旋律,催促我更快地运动。
金铃起初是坐在竹椅上观看,看到尽兴处,也不由得站了起来,眼睛里崩发出奇亮的光彩。她开始叫好,开始像以前一样,模仿我,舞动身姿。
一个段落后,金铃冲我苦笑道:“你的这些动作太高难度了,我怎么学都学不会。”
我收了势,笑道:“你把练武当成是学跳舞,那就快的多了!”
金铃微微一愣,随即笑道:“真的?”
我点头道:“嗯。试试呗。”
金铃琢磨着‘消化’了良久,然后掏出手帕,冲我道:“不许嫌我脏!”
我笑了一声,金铃小心翼翼地摊开手帕,在我脸上擦拭了几下,赞叹道:“你的身体素质就是好,还没怎么出汗呢。”
我捏着鼻子笑道:“没办法!”伸展了一下肱二头肌,摆出一副思想者的造型。
金铃被我的样子逗乐了,笑的太突然,喷出了几道极具杀伤力的口水。
我觉得脸上一湿,但不想让金铃尴尬,也没说什么。
金铃却发现了自己的‘杰作’,脸色刷地一变,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喷了你一脸口水!”赶快拿手帕擦拭了起来。
我笑道:“没事儿,技术不错,喷的挺准。”
尴尬的气氛马上被缓解,金铃笑的前仰后合,半天才止住摇晃的身子,冲我道:“在我面前别太风趣,我忍不住老想笑。”
我道:“想笑就笑呗,笑又不用交税!”
金铃强抑住笑容,伸手捂了捂嘴巴,但又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地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到了什么。交税,交税----交的好寒心呐。”
我愣了一下,追问道:“什么意思?不明白。”
金铃叫苦道:“我是说我们金氏集团交的税,我们每年都要给国家上税近百亿,心疼啊。我正准备再招几个大牌的会计师,在这方面做做文章。”
我道:“交税乃是每个公民的义务,支持国家建设呗!”
金铃叹气道:“支持什么!要是真的支持国家建设,我金铃义不容辞。但是这些税收都跑哪儿去了,都养了贪官了!就凭这个,我交税交的委屈!”
我道:“贪官是存在,大局还是好的!你啊,还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没有政府官员,哪有和平稳定的社会主义新中国,你们这些大老板哪能安心赚钱?凡事要正反两面看,想的太多,反而给自己添负累。”
金铃反驳道:“我有一个官场上的朋友,他有一天喝多了,给我透露了一个官场内幕。说是上面拨款一千万,真正落到实处的,能有二三百万就不错了,大部分都被贪官们像剥洋葱一样一层一层剥了去。现在中国的官场黑暗,是潜规则,哪个官员不贪污不受贿,哪个官员不包2奶?对了对了,再给你举个例子,柳怡飞,柳怡飞你认识,我们姐俩关系特别好,她跟我说过,曾经级六个官员私下里委婉地提出想bao养她,其中最少的一个出价八百万一年,最多的一个,竟然开价一个亿----我的天,这就是官场!看看这些官员们,整天琢磨什么。”
我无言以对。只是劝了金铃一句:“想这么多干什么,累不累?”
金铃道:“这是现实!不公平的现实!”
我不太习惯听别人在我面前讲政府坏话,因此赶快改变话题道:“行了金铃,跑题儿了,严重跑题!”
金铃随即一笑,倒也没再冲我诉苦。她伸展了一下胳膊,道:“那现在,你教我跳舞吧。”
我顿时愣了一下,苦笑道:“你是知道的,我不会跳舞。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你忘了自己的脚被我踩过多少次了?”
金铃笑道:“你的理解能力真差!我要让教我跳的这个舞,是武功的武,不是跳舞的舞。你刚才说过呢,把练武当成跳舞来学,就能学的会。”
我顿时汗颜:这算是什么逻辑?
但还是欣然接受。
随后金铃果然跟着我练起了散打套路,在跳舞方面她是高手,但是在格斗方面,她就显得有些吃力了。
但是不得不承认,金铃的身体很协调,练起套路来,的确好看。然而散打不是讲究花架子,再好看也不能当饭吃,我不厌其烦地帮她纠正了一番动作,金铃乐此不彼地练的一头大汗,但却仍然是不亦乐乎。
六点五十分左右,我们结束了晨练。
按照惯例,我们去了以前常去的那家‘周记粥铺’喝了碗粥,然后开始往回走。
出了粥铺的门,金铃踢踏着脚步,像是有心事一样悄悄地望着我。
我率先冲她问道:“有什么心事?”
金铃略显尴尬地一笑,轻眨了一下美丽的大眼睛,道:“没什么,压力大。赵龙,我想问你一件事,不知道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