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梦燕愣了一下,道:“只要你想,我现在就可以让你身价百万,甚至是千万。”
我道:“这是一种施舍。我不喜欢别人的施舍。”
齐梦燕道:“你真是一个怪人,一个很奇怪的人。我根本不知道你现在究竟在想什么,究竟要做什么。我也不想勉强你,你去做你的保安队长,我继续去别的行业里体验生活,从此之后,也许只能是天各一方了!”
齐梦燕的话有些深奥,令我不解其意。我笑道:“那样倒是挺好,也许你会遇到第二个赵龙。”
齐梦燕扬头直盯着我道:“但是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赵龙。至少在我心里,只有一个,无可取代。”
说完后,她将棒棒糖伸到嘴里,细声吮吸了几下。
我叼了一支烟,打开半扇车窗,烟雾顺着车窗飘散出去,越飘越远。
齐梦燕突然问了一句:“我可以靠一靠你的肩膀,最后再留恋一下你身上那淡淡的烟草味儿吗?”
我犹豫片刻,倒也没有表态。
齐梦燕以为我默认了,将身体斜着偎依了过来。
我想推开她,但是没有。
只觉得从她身上溢出来的香奈尔5号香水的味道,越来越清晰,我甚至尝试半闭上眼睛,将她想象成是另外一个人――――――由梦。
确切地说,那种味道,很像。
很真实很惬意的一种感觉,顿时将我推向了一种神奇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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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梦燕依在我的怀中,倒是也没说话,只是头部轻轻地用力,抵在我的肩膀处,鼻子轻轻吸气,像是在我身上吸取着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想结束这不应该发生的暧昧,于是轻轻推开她,道:“行了由梦,大白天的,我们走吧。”
齐梦燕足足惊愕了一分钟,她望着我,眼睛里饱含委屈。
齐梦燕问了一句:“你叫我由梦?你把我当成是由梦了是吧?你还爱她,你仍然深深地爱着她?”
我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脸上一红,赶快说了一句:
“对不起。你身上的香水味儿,让我记起了由梦。”
齐梦燕兴师问罪道:“所以你就把当成是由梦?”
我无言。
齐梦燕深深地吁了一口气,微微苦笑一声,重复问道:“在你心里,我只是一个近似于由梦的替代品,对吗?”
我仍然无言,既然果真如此,我也不可能告诉她真相。
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齐梦燕紧接着又问了一句:“如果我宁愿被你当成是由梦的替身,愿意替身一辈子,陪着你,你愿意吗?”
我略显尴尬地一笑,道:“行了,别议论这些话题了,开车吧。”
齐梦燕任性地摇了摇头:“不开。”
我道:“那我下车。”
齐梦燕俏眉紧皱地拉住我的手,道:“行,本小姐不再烦你。现在快到你们公司了,我想,我想送你一件礼物,留个纪念。”
我愣了一下,心想姐妹俩就是姐妹俩,临走时都想送我礼物。
正思索间,齐梦燕已经从旁边取过一个方形盒子。
我问:“什么东西?”
齐梦燕笑道:“打开看看。”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见里面竟然是一条名贵的鳄鱼皮带。
我开玩笑地道:“齐大小姐,这礼物也太贵重了吧?你不会是想让我记得在济南时,挨的吴全和那几皮带吧?我现在可是一见了皮带,心里就发毛呢!”
齐梦燕道:“你记得也好,不记得也罢,我送你一条皮带,是因为觉得你现在腰上扎的那条,太不合身份了。”
哦?我腰上扎的,是那条跟了我好几年的87式军官腰带。说实话,那条腰带跟我很有感情,虽然说已经由于岁月的风霜,褪了色,甚至贴合部开了胶,但是我一直扎着它,它能时刻提醒我:我还是一名共和国军人。
但是直至此时此刻,我才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我突然在想:是齐梦燕看出什么破绽了么?
自己在她面前,口口声声说自己多么痛恨军队,多么痛恨政府,结果腰上还扎了一条部队上发的军官腰带,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我尴尬一笑,向齐梦燕解释道:“我腰上的这条军官腰带,可是救过我的命。”
齐梦燕一惊:“没听你说过。”
我道:“那是我陪首长去出访美国的时候,闲暇时我到美国的小饭馆里吃饭喝酒,结果与当地的几个小流氓发生了磨擦。你是知道的,美国人基本上都有私人枪支,而我出门的时候根本没带枪。那些流氓们见打不过我,但掏出了枪对着我。当时我心里有些发毛,但是灵机一动,迅速地抽出了腰上的腰带,甩了过去……就这样,美国人的枪被击落,我也脱了险境。”
齐梦燕眨着眼睛道:“像是在讲故事。”
我道:“就是一个故事。”
齐梦燕饶有兴趣地追问:“那么当时你抽掉了腰带,裤子没有掉下来?”
我诙谐地道:“掉下来了,但是没有春光外泄。”
齐梦燕爽朗地笑了。
我也陪之一笑,赶快改变话题道:“好了,咱们应该出发了。回去晚了我们老总会生气的。”
齐梦燕点了点头,道:“好。这条腰带你要收下,至少是本小姐的一片心意。还有,最好是能把你腰上那根土拉巴几的军用腰带换下来,很不够档次,跟你的衣服着装,都极不相配。”
我点了点头,道:“好的,我回去就换。”
齐梦燕满意地一笑,终于发动了车子,车子很快便提起速来,在繁华的大街上,疾速行驶。
华泰保安公司基地门口。
车辆停下。
我问齐梦燕:“不进去坐坐?”
齐梦燕摇了摇头,道:“不进去了。有些事情,进去了就没法做了。”
我不明白齐梦燕的话意,但见她脸上绽放开了一丝羞怯。我道:“那好,谢谢你能送我过来,路上注意安全。”
但是齐梦燕却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道:“等一等。”
我问:“还有什么事情?”
齐梦燕道:“我突然想起了……张学友。”
我更是疑惑地道:“哪个张学友?”
齐梦燕道:“四大天王之一的那个。”话毕,她掏出手机,摁了一通后,手机里响起了一首好听的歌曲: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街……我和你吻别,在狂乱的夜……
我正在思量着齐梦燕的奇怪举动,却见齐梦燕突然将脑袋凑了过来,她的唇,激情似火地压在了我的唇上。
我有种触电的感觉,她那甜丝丝的唇,带着温度带着热情,带着一种特殊的芳香。
很短暂的一个吻,却似是持续了一个世纪。
她收回嘴唇的时候,我的嘴角处仍然留有余香。我想这一刻我的脸一定很红,红的出奇,红的歉意。
齐梦燕道:“对不起,没经过你的同意,就跟你……吻别。”
我没说话,只是猛然发现,齐梦燕的眼睛里,竟然渗着泪滴。
她的眼泪是真实的,晶莹的湿润,预示着一种或真实或梦幻的情感。
我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只是心里涌进了一股复杂的感受。我没有责怪她,反而想轻轻地伸手过去安慰她几句。
但是没有。
我不可能背着由梦在别的女孩面前,主动表示暧昧。我并不是一个花心的男人,自从与由梦相恋之后,便已经注定了我不会再为任何女孩儿动心。
尽管齐梦燕也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孩儿。
沉默过后,我还是推开了车门,手里抓着她送我的皮带,下了车。
我在车外冲她一挥手,道:“路上注意安全。”
齐梦燕用手擦拭了一下眼中的湿润,道:“别忘了换下你那条土拉巴几的军用腰带。以后,你每次见到这条腰带,便是见到了我。我会想你的!”
我回之一笑,转身进入了华泰公司院内。
齐梦燕也启动车子,在背后疯狂的鸣笛―――
但她终究还是驱车而去。
我能意识到:这次之别,并非永别……
公司院内站满了人,付总站在中央位置,行政部、后勤部、运管部、业务部和培训部的管理人员,排成两队站在两侧。
我进入的一刹那,付总带头鼓掌,一阵响亮的掌声响了起来,在空旷的院子里,产生了动听的回音。
付总迎了上来,与我握手道:“赵队长,你终于回来了!”
我回之一笑,问道:“这些经理们出来干什么?”
付总笑道:“当然是欢迎英雄回归啊!得知你回公司的消息,大家都很高兴。”
我心想不至于这么隆重吧,这才离开几天,回来后,大家竟然如此热情,倒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
行政部经理赵光成不失时机地凑了过来,一边抚着自己的中分发型,一边神采奕奕地对我说道:“赵队长我跟你说……”
付总板着脸打断赵经理的话:“你先别说了,你要是说完了,我说什么?”
赵经理连连称是。
随后付总邀我进了总经理办公室,赵经理也想跟进,却被付总止住:“赵光成你该什么干什么去,我跟小赵谈谈。”
赵经理略显尴尬,但还是回头而去。
在办公室坐下,付总呵呵地笑问了几句,然后一拍手,冲着侧间屋的方向喊了一声:“出来吧!”
我不解地看去,须臾时间,从侧间里走出来一个妙龄女子。
她身穿时尚淡红色旗袍,头发被高高挽起,一支光芒闪闪的玉籫子插在秀发之中,恰到好处。紧身的旗袍将整个身体裹的紧紧的,身材很好,皮肤很白,一笑之下,虽然没有倾国倾城的本事,却也有倾倒一切男人的潜质。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将手提于小腹处,站定,望着我说了一句:“赵先生,您还记得丹丹吗?”
我当然记得她,她正是在洗浴中心帮我搓背按摩的女孩儿―――丹丹。
只是,让我疑惑的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难道她现在是付总的秘书?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付总的老婆石云也在公司,她不可能怂恿付总配什么小秘的!
正疑惑间,丹丹已经倒了两杯茶水,一杯给付总,一杯递到了我的面前。
倒完茶水,丹丹也坐在一角,双手伏在大腿上,姿态端庄地望着付总。
付总冲她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转向我,开口道:“小赵啊,这次辛苦你了。你回来之后,我要重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