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方教官突然打破了沉寂,向我追问了一句:“听说你们部队以前的番号,8341,是因为主席寿终83,执政41年,所以他管你们部队叫‘八三四一’,有没有这回事儿?”
由局长听到方教官这么一问,倒是直起了身子,拿着那块砖在手中摆弄着,笑道:“小方同志啊,这个传言是错误的。”
方教官不解地问:“但是我们公安部基本上都这么认为,社会上也这么认为。”
由局长解释道:“那是人们把主席神化了。当时主席就亲切地把我们部队称为八三四一,你们想一想,主席在世的时候,八三四一这个番号已经沿用了,主席不是神,他怎么会算出自己的寿辰和执政年限?这只是一个巧合罢了,后来被人们越传越神……其实八三四一的来历,是缘于一条枪。”
方教官顿时显得有些迷糊了,追问道:“一条枪?”
由局长点了点头,道:“在秋收起义的时候,主席曾经领过一支枪,枪号正好是八三四一。这条枪让主席想到了很多很多,包括后来的‘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还有就是组建了中央警卫部队,那才有了‘八三四一’的说法。”
方教官这才恍然大悟,自言自语道:“想不到,一条枪里,竟然有这么多动听的故事!”
由局长道:“主席的故事啊,永远讲不完。”
一句极其深奥的话,令我们相互对视,随即皆为释然。
由局长将手中的砖头掂了几下,然后问道:“这砖头好像不是局里采购的吧?”
我答道:“不是不是。这是我们自己出去买的。”
由局长笑道:“我一看这砖,就知道不是那种训练用砖,硬度要好的多。”
我只是呵呵一笑,且听由局长接着问道:“刚才在训练场上,学员们都是用的这种砖吗?”
我点头道:“是,就是这种砖。”
由局长啧啧赞道:“不错不错。看来你们的硬气功训练,搞的不错嘛!”
我赶快谦虚道:“由局长夸奖了,谬赞谬赞!”
由局长善意地埋怨道:“呵,还绉起文来了,谬赞都出来了……”
砖房里顿时响起了一阵欢笑……
这时候只见由局长捏着那块砖,突然间脸色一沉,像是在暗中运气。
右手一挥,啪地一声,砖头应声碎成了两半。
大队长率先鼓掌叫好道:“由局长的风采还是不减当年啊!”
大队政委附和道:“是啊是啊。这种砖头可是盖房子用的,坚硬的很。由局长轻松一下就断开了,真是……老当益壮啊!”
听着这两位大队领导的奉承和马屁,我感到异常的不舒服。
由局长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倒是幽默地一笑,道:“我这一下,又是两毛钱没了!”
一听此言,所有人都乐了。
但是由局长突然脸色再一变,拣起了那块被他断开的半头砖,细细地望了几眼后,自言自语地点头道:“嗯……好啊好啊……”
我们几个人都不明其意,盯着由局长默不作声,不知道由局长究竟想表达什么。
只见由局长突然又是暗暗运气,一手持着那块半头砖,一手轻轻收于胸前。
凝眉间,猛地一用力,寸掌将这块半头砖瞬间也砍成了两截!
这倒是让我们彻底惊住了!
要知道,一块整砖,要想用手断开它,不算什么太难的事情;但是一块半头砖,也能如此轻易地断开它,实在是显得出有些水平了。
真想不到,由局长在硬气功方面还是如此强势,年过花甲的人了,竟然能保持这么旺盛的精力和体力,实在是令人叹服。
“哇,由局长简直太厉害了!”
“由局长太强了,半头砖都能破开……”
大队长和政委你一言我一语又是一阵马屁,直拍的由局长有些不耐烦了,冲他们一瞪眼,才制止了马屁的继续延伸。
但是令我们想象不到的是,由局长之所以会表演这么一手本领,却是别有原因的。
由局长指着一屋子的砖头,嘱咐我道:“小赵啊,虽然说这砖不贵,但是也不能铺张浪费,刚才我已经试过了,被打断的半头砖,照样可以重复练习嘛,是不是?”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由局长葫芦里装着药呢!
他这哪里是在向我们展示表演什么啊,他这明明就是利用这个机会教育我们,教育我们节约材料。
真是用心良苦啊。
其实由局长有些时候还是挺幽默的。
检查完毕,由局长直接去了我的办公室。
按照潜规则,大队长和政委还得陪着,他们也坐了下来,陪着笑,静待由局长发话。
由局长先是吸了一支烟,然后对大队长二人道:“你们两个工作去吧,不用陪我了。”
任大队长愣道:“那一会儿……一会儿我过来接你。”
由局长道:“不用不用。把你的工作干好就行了,不用整这些没用的,局领导下来,也不一定非得让你们这些大队领导陪着,你们也得工作。回去吧!”
任大队长和政委站起来,又是一番客套之后,才若有心事地回了大队部。
由局长轻咳了一声,突然问我道:“小赵啊,那个谁,那个凯瑟夫是怎么回事儿啊?”
听由局长问到了凯瑟夫,我倒是不知道应该怎样启齿。其实我正准备起草一份材料,往局里汇报。此时由局长一问,我倒是没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因此我短暂地思考片刻,回道:“这个凯瑟夫太不像话了,在队里瞎搅和,不配合训练,也不配合工作。酗酒闹事儿,调戏女学员,简直是恶贯满盈了……我的建议是提前将凯瑟夫遣送回国算了,免得他在中国瞎折腾,扰乱各国学员的正常训练秩序和工作秩序,而且还给我们添乱!”
由局长微微琢磨了一下,道:“关于凯瑟夫的事情,我听由梦跟我讲起过了。不过我还是有些怀疑,这个凯瑟夫有你说的那么……差劲吗?”
我苦笑道:“由局长不信您在队里打听打听,凯瑟夫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由局长若有所思地道:“咱们中国与Y国建交已久,凯瑟夫是凯本里恩总统亲自推荐过来的,如果咱们将他遣送回去,凯本里恩总统肯定会不高兴,如果凯瑟夫造谣生事的话,有损中Y两国友谊啊!”
我道:“由局长,我不这样认为。我觉得只要跟凯本里恩总统提前沟通到位,他应该可以理解。凯瑟夫的所作所为,其他国家的警卫学员都看在眼里,您可以调查核实一下。”
由局长双指捏着鼻梁道:“这个,让我再考虑考虑吧。这样,你先写个材料,向局里呈送一下,局里会进行专门研究。到时候这份材料,我们会发给凯本里恩总统看,免得双方造成误会。”
我道:“由局长,材料一旦交到局里,程序一多,再一研究,恐怕训练队就快结束了,那样再遣送凯瑟夫还有什么意义?”
由局长微微笑道:“怎么,你直接交给我还不放心?”
我笑道:“那我就放心了。我今天晚上就起草出来!如果局里需要,我会让学员队每个人都签个名字。”
由局长一摆手道:“不用不用。别整的跟弹劾总统似的,写的真实一点儿就行。这两天我会专门派人过来调查凯瑟夫的事情。”
我点头道:“由局长英明。”
由局长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笑骂道:“油嘴滑舌了!”
我当即一愣:‘油嘴滑舌’这四个字,可是我们家由梦的常用口头禅之一,怎么由局长都被她传染了?
但是我马上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也就是关于游泳馆馆长的事情。
我想何不借这个机会,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呢?
但是转而又一想,还是到干部例会上提出来比较好,明天就要进行汇报表演了,届时阵势会很强悍,其它的事情,就先搁浅一下吧。
接下来,由局长又将汇报表演的准备情况询问了一遍,才算放心。
由局长是个谨慎之人,他跟我就汇报表演一事聊了很久,才驱车返回……
让我没想到的是,由局长前脚刚刚一走,后脚又来了一个局领导。
是谁?
正是游泳馆苏馆长的叔叔―――特卫局正军职警卫秘书苏福庆(中将军衔)。
他的到来倒是让我为之一惊,也许是因为苏馆长的事情,我觉得与苏副局长(军职警卫秘书一般被称为副局长)有一些隔阂,平时我们之间虽然交往不多,但是彼此都有耳闻,我料想苏副局长此行,一定是借着检查工作的名义,转着弯儿的兴师问罪来了吧?
然而事情往往是出乎意料。
这位苏馆长的堂叔,堂堂的中央特卫局正军职警卫秘书,是为苏馆长而来不假,但是他却是带着诚意和歉意,扑而而来的。
苏副局长不恃自己贵为共和国将军,诚恳地就苏馆长一事向我表示道歉,而且,苏副局长还告诉我,他已经就苏馆长一事进行了处理,一是安排苏馆长转业;二是对游泳馆机关人员进行整顿,更换了一大批新人。
我这才意识到,最近的确一直没有见到苏馆长的影子,敢情他已经潜移默化地被苏副局长安排转业了?
如此一来,我倒是再也无话可说。
真没想到苏副局长这么给面子,竟然因为此事将自己的亲侄子进行了严厉的处理。
也许这也算得上是一种明哲保身的策略吧。
既然如此,我也再没必要起草什么文件在干部会上发言了,倒是能省下不少心思。
从我内心来讲,我是真心地希望特卫局,甚至是全军的机关单位,都能形成战斗力,不要成为新时代军队中的‘累赘’和‘破坏专家’。
苏副局长与我敞开心扉谈了半个多小时,从军队建设到警卫工作的长远发展,如是再三,倒也谈的不亦乐乎,欣欣然然。
但是苏副局长没帮太多逗留,半小时后,驱车返程。
苏副局长走后,我与几位教官进一步明确了一下明天汇报表演的细节安排,这才安心。
次日上午六点钟,特训队准时出操。
出操之时,再次将汇报表演的程序一一熟悉了一遍。
上午七点半,各驻华使馆友人,在特卫局工作人员的带领下,驱车赶到了教导大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