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我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那就是那两个魁梧的男人事实上是想要我的性命!很可能是在黑暗中认错了人!竹林是够黑暗的!而且事发时连一个灯都没有!
从各种迹象显示,那两个魁梧男子一路跟踪了我们,想趁机下手,恰好我们出现在了那道悬崖上,于是他们决定这是天赐良机,于是就决定毫不留情地把人推下悬崖!
这样一来,行凶者就会更加安全,因为受害者很可能被警方界定为了夜间打猎时失足跌下悬崖的死因。
行凶者很显然对当地的地形也不熟悉,不知道那悬崖下面竟会有个水塘!——
这样一分析似乎就更加可怕了!因为行凶者很可能不是本地人,如果不是本地人,那只能是从滨海市一路跟踪我和梦莹到此地的,伺机行凶!
因为这样一来,警方就或许会认为是紫竹镇的人干的!给警察破案造成难度!
可是,如果行凶者针对的人是我,又会是谁呢?——
老郭打断了我的思路,看着我问道:“你有没有看见行凶者的面貌特征?”
我点头——
“你认识他们吗?”老郭追问道。
我摇头——
“不过,我开枪射中其中一个,我其中一个人的大腿。”我喷出一口烟雾道。
老郭道:“要不要报案?………”
“不!不能报警!………”
一个坚定的声音从里间穿了出来,我们三个男人齐刷刷扭过头去——
女主人搀扶着梦莹从里间走了出来,她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裤,面色也恢复了一些,有了些血色——
我赶紧站起身,从女主人手里接过梦莹,低头看着她道:“好些了没?………”
“好多了………”梦莹抬起脸看着我,努力笑了一下。
我道:“梦莹,我想我们得立即报警………”
“别!铭铭………”梦莹仰脸看着我说,“不能报警!………”
我看着她道:“为什么?”
梦莹支吾着说不出理由,沉吟两秒钟,抬眼看着我说:“答应我好么?别报警行不行?………”
屋里其他人面面相觑,我也不太理解梦莹的态度——
多亏老天保佑!奇迹出现!否则她还能活下来么?如果那悬崖下面不是水塘,她还能活下来么?即使悬崖下水塘,万一她摔在水塘里的石头或者木桩子上,她还能活下来么?
感谢老天保佑!——不!应该是感谢上帝!梦莹诚信基督,而且天性那么善良,她不应该遭受那种厄运!
见梦莹的态度十分坚定,怕刺激到她的情绪,我暂时把报警的事儿压了下去——
今晚这个美丽善良的女孩遭受了多么大的惊吓!兴许她的人生里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悲惨的遭遇!即使没有摔死摔伤,那种被人生生推下悬崖的惊吓恐怕将会在她心底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了!
一想到这里,我就无比痛心!紧紧把她揽在怀里,轻声安慰她道:“梦莹,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你已经安全了。”
梦莹无声地伏在我怀里,紧紧箍住了我的腰——
尽管梦莹怎么极力掩饰,我还是看出她的左腿膝关节受了伤,我要求必须马上送她去医院,她则含糊其辞地连连说没事——
我不再给她掩饰的机会,向老郭和女主人道了谢,付了相关费用,并表示过两天就把女主人的衣服送还,然后一把将梦莹抱了起来,奔出们去——
我们出发回滨海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
我驾车,梦莹仰靠在副驾驶座上休息,就像来的路上,我躺在副驾驶座上休息一样——
即使她穿着女主人的衣裤,但她那种高贵气质依然凸显在外,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孩!我想这种脱俗的气质是从小生活在富贵人家,并且接受过相当程度的文化教育,长期熏陶出来的。
半路上梦莹睡着了,发出了微微鼻息声,密集的睫毛乖顺地垂落下来——
她睡熟的样子就像个小孩,令人痛惜!
我尽量把车开得平稳些,不想把她吵醒了——
赶回滨海市时,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我送梦莹去了市区的一家大医院看腿伤,拍了片,我顺便拍了个片,我知道我肋骨肯定骨折了,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
当处在极度紧张的情绪中时,肋部的疼痛还没那么明显,一旦这种紧张情绪得到缓解,肋部的疼痛就变得清晰起来,变得强烈起来。驾车回市区的一路上,我差点就坚持不下去了。
痛得我几乎要休克过去了!
x光片的结果是,梦莹的左膝盖交叉韧带拉伤,而我左侧第七、八肋骨斜行骨折,第七肋骨骨折程度要重于第八根肋骨——
放射科的技师问我是什么时候撞伤的,我说是今晚几个小时以前。那技师捏着摄片在x光灯下反复瞧着,边瞧边说有些地方不像是新鲜伤口,好像有几天了,因为裂已经有了自行修复的痕迹——
我想我是明白的,这技师分析得没错,很可能在打那场地下拳赛时,我的肋骨就已经有裂伤了,但今晚的那一次剧烈撞击,使原本裂开的肋骨完全裂开了。我想应该是这样的。
这下好了!我送梦莹来看腿伤,她没住院,我自己倒先住起院来了。
等医生给他膝盖上敷上药膏,为了促进那些药膏更好地吸收,医生还在她膝盖上缠了白色绷带!
而我已办了住院手续,跟梦莹一起来到住院部,乘电梯来到三层的骨伤科——
骨科医生建议我开刀动手术,在肋骨打钢针,但我拒绝了这种疗法。如果打上钢针,还得取钢针,先后要两次花开我的肚皮,傻子才让那些穿白大褂的人拿刀子在你肚皮上划来划去呢!
我决定接受姑息治疗,我愿意接受恢复时间缓慢的不足,本来肋骨就受伤了,我还能让医生在用刀子把我肚皮划伤么?
不!我只选择保守治疗!
被护士安排住进病房后,梦莹逼问我肋部的伤是怎么来的?——
当她听说是我今晚从悬崖上冲下去时撞伤的,她显得很内疚——
她拉着我的手说:“让你受苦了。肋骨断了,还咬牙坚持着驾车把我带会市里。”
“傻瓜,”我低头看着她扯起嘴角笑了一下道,“只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向你家里人交代?我该怎么向自己交代?——”
梦莹看着我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的么?你现在哪里都不能去,必须听医生的话住院治疗,好好卧床休息。听见了么?”
“恩!现在看来只能这样了。”我朝呡唇一笑道,“对了,你能自己驾车回家么?医生现在不放我走呢。呵呵呵——”
梦莹看着我说:“我干吗要驾车回家?都这么晚了。我要陪你一起住院。”
“傻瓜。你离我远点吧。我是个危险人物,你跟我在一起也很危险的。”我看着她道。
她撒娇似地扭动了一下身子,撅撅嘴说:“只要跟你在一起。再危险我也不怕。”
“看来你很想跟我一起亡命天涯了?呵呵——”我耸耸肩笑道。因为耸肩牵动了我的肋间肌,因为剧痛我的眉梢不由紧皱起来——
“疼么?很疼么?………”梦莹紧看着我说,同时抓紧我的手掌——
我笑笑道:“还好。我猜我暂时还死不了。”
“别说死。”梦莹嗔我一眼说,“来,我扶你躺下。”
无语了!现在一切都颠倒过来了!被照顾者反而变成照顾者了,照顾者却沦为了被照顾者。
梦莹这女孩,真是个不一般的女孩!
我想普通的女孩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被人生生推下去,即使不摔伤,也会惊吓得几天都不能说话了。可她似乎并没有因此表现出多么强烈的后怕!这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好在一切还并不算太坏!我现在还着有点害怕她突然从我眼前消失掉,好像只有看到她在我眼前,我才能放下心似的。而且,这病房里有两张病床,让她这么晚独自驾车回去,还不如就睡在我旁边的床上好!
安顿好之后,熄了病房的灯,我们各自上了自己的床躺在黑暗中——
梦莹又叮嘱我千万不能报警——
其实我已经猜出了她为什么阻止我报警,原因很简单,她是想保护我。如果李晓初听说她妹是跟我去乡村打猎受的伤,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他上次就当着她妹的面警告过我,再接近梦莹就休怪他无情!
我知道梦莹是想保护我而已!
但我不能这么自私,我也不想做个懦夫,“男人”这两个字就意味着铁骨铮铮,就意味着要承担一些不能推卸的责任。我还是决定次日一早就报警,当然我得尽量不让梦莹知道。虽然我清楚这事儿避不开她,但我还是得报警!
这是一件性质相当恶劣的行凶案件!必须揪出行凶者!必须惩罚他们!
次日清早我就报了警,然后我躺在床上,等梦莹从医院大门外的街上买早餐回来。我们俩个人都是伤员,但梦莹是轻伤员,我是重伤员,她说她有义务照顾我。
雨后初霁,晨曦从病房的窗外透过窗户玻璃,投射进来,照在白色的床面上,阳光很好,像金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