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林啸天活在过去,活在有宛月的过去——
………
讲到这里时,林啸天——这个五十岁的男人,都情不自禁地潸然泪下——
琳琳已经泣不成声了,她缓缓站起身,缓缓走到她爸身边,轻轻抱住了她爸宽厚的肩膀——
“爸………您还有我,还有妹妹,我们都爱你………如果妈妈在天有灵的话,看见我们一家三口生活得这么幸福,她一定会感到很欣慰的………”
林啸天眼含浊泪,嘴唇微微颤抖,没有说话,只是抬手轻轻拍打着琳琳的背——
我在边上看着,心中也很难过——
我很感慨,没想到林啸天竟然是这样一个痴情男人,用情之深,匪夷所思——
据我所知,谢宛月死后,他一直未再娶,这就是一个明证!按理说,以他的财富和地位,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可在谢宛月死后,他一直孤身一人,只因为他深爱着她,只因为他始终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在他记忆中活着的爱人——
这种深沉的爱情,令天下多少男人为之汗颜呀!
我端起面前的酒杯,站起身,看着林啸天,勉强笑笑道:“林董,我敬您一杯。为宛月阿姨,也为爱情。我先干为敬!——”
说着我举杯仰头一饮而尽——
琳琳也端起酒杯,眼睛红红地看着我和她爸说:“为爸爸和妈妈,为爱情,我干了!——”说着她举杯一饮而尽——
林啸天抬手抹了一把眼睛,看着我们笑笑道:“好!今晚咱们索性一醉方休!为宛月,为爱情!我干!——”说着他一仰脖子,将杯中酒倒进嘴里——
最后我们三个人把一整瓶白酒喝了个底朝天——
一瓶白酒当然不算很多,但琳琳是女孩,林啸天有高血压——琳琳说她爸以前很能喝,两斤白酒下肚都不会醉,但他现在老了,而且因患有严重高血压,平时已经不怎么喝白酒了。酒量自然大不如从前——
而我一向都不怎么喝白酒,喝啤酒我还行,喝白酒特容易醉——
所以我们三个干掉了一整瓶白酒,实在已经是豁出去了——
我已经喝到七八成了,林啸天大概喝到五六成了,琳琳应该超过八九成了——
不过,我们都挺开心,都觉得挺痛快的——
林啸天伸手指着我和琳琳大声道:“你们俩个………说实话,我这老头子是真不忍心棒打鸳鸯………”接着他转脸看着我,伸手指着我道,“我告诉你,小徐………我也不能违背曾经对阿泽所做的承诺,所以………你和阿泽,你们俩个自己看着办,你们谁能获得我和大丫的认可,你们谁就赢了………小徐,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剩下的全靠你自己了………”
琳琳已经趴在餐桌上了,醉眼迷蒙的——
但一听她爸这么说,她立刻就坐直了——
“老爸!………这可是您说的,您可别反悔!………”琳琳伸手指着她爸大声说,她的舌头有些直了——
林啸天一摆手道:“你爸我什么时候开过口头支票?我林啸天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如果是这样,”琳琳兴奋地看我和她爸笑说,“那铭铭已经赢了。我可以向全世界宣布,我刘琳琳只爱铭铭一个!我发誓,我对天发誓!………”
林啸天笑看着琳琳道:“你喝醉了!大丫。哈哈——”
说着他伸手拿起面前的雪茄盒,从中抽出一支雪茄叼在嘴上——
我忙上前为他点上火,然后自己摸出一支香烟点上,吸着——
林啸天喷出一口烟雾,笑看着我和琳琳道:“大丫,小徐,你们可别小看了阿泽………小徐,我这老头子今天把话撂在这餐桌上,你要是赢了阿泽,我就会成全你和琳琳的婚事。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你和阿泽,有时候我真地很难抉择,就像我的两个女儿,我都觉得她们是世上最漂亮的女孩………”
我看着林啸天点点头道:“我懂了。林董,我会加油的。”
琳琳在对面看着我,她的脸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兴奋的,还是酒精的缘故——
“加油!铭铭!我们一起加油!为我们的未来!——”琳琳笑看着我说,还抬手朝我打了个“胜利”的手势——
又聊了一会儿,林啸天说有点累,先上楼休息去了。离开餐桌之前,他说我最好今夜就睡在“玫瑰庄园”,喝这么多酒驾车回去不安全——
我还没表态,琳琳已经替我答应了——
林啸天走后,餐厅里就剩下我和琳琳俩人——
我们俩隔桌而坐,都用手拖着下颌,双肘撑在餐桌上,互相对视着,也不说话,只看着对方幸福地傻笑——
俩人傻够了,琳琳说:“相公………扶我出去透透气吧?………”
我笑道:“好的。娘子。”
扶着琳琳来到“玫瑰城堡”前面的小广场上,冬夜的空气很凛冽,对面的罗马式喷泉有汩汩的水流声——
琳琳伸展了一个懒腰,无比欣慰地说:“今天真是开心的一天!——”
“恩。我也觉得。”我笑看着她道。
一阵寒风刮过,琳琳不禁打了一个寒战,身子微微瑟缩着——
我走近她,张开怀抱搂住她,低头看着她笑笑道:“有没有感觉温暖一些?——”
“嗯。每个毛孔都是温暖的呢。”琳琳仰脸笑看着我说。
我低头看着她,叹声道:“其实你爸其实挺不容易的。客观地说,太过专情未必是件好事,因为这会使一个人更容易活在痛苦之中——”
“相公。你在为你今后的不专情埋下伏笔么?——”琳琳仰脸看着我说。
我笑笑道:“我跟你爸一样,都是苦命中人。自古多情伤离别啊!——”
“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多情上去了?”琳琳说。
我道:“你没理解‘多情’这两个字在古诗里的真正含义。‘多情’不是现代人所理解的‘多情’,更不是滥情,而是用情很深的意思。这是一个中文系才子的正解!呵呵——”
“哼!某人骄傲自满了。”琳琳笑说。
我“呵呵”一笑道:“在娘子面前卖弄卖弄不是错。”
“那是什么?——”琳琳仰脸看着我说。
我笑笑道:“是调情——”
“哇!某人又开始趁醉酒耍流氓了!——”琳琳笑看着我说。
我道:“什么是又开始耍流氓了?我是惯犯么?——”
“那你说调情?”琳琳说。
我坏坏一笑道:“我还没说完呢。我是想说‘调情’太过暧昧,我们要讲‘情调’!——”
琳琳仰脸看着我说:“又是中文系大才子的正解?——”
大概怕冷,她把脸埋进我怀里了——
我没再说话,紧紧搂住了她,俩人紧拥着,立在夜晚的寒风里——
奇怪的是,俩人都冻得在发抖了,心里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寒冷,恰恰相反,我感觉自己的心正被一股股火热的气流烘焙着——
令我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今夜将是我第一次留在“玫瑰庄园”过夜——
“我睡哪里呢?睡你的房间么?”我低头看着琳琳笑道。
“想得美!”琳琳嗔我一眼笑说,“你要么睡我妹的房间,要不睡其它房间,玫瑰庄园有的是房间呢。”
我坏笑道:“我想跟你睡一个房间怎么办?——”
“你不怕我爸?——”琳琳说。
我道:“他喝醉了。”
“喝醉了,你就可以打他女儿的主意了么?——”琳琳仰脸看着我,哼声说。
我坏笑,低头看着她道:“冬夜漫漫,我们应该紧密团结在一起,才会更温暖呀。你说对吧?——”
我还是第一次走进允允在“玫瑰庄园”的卧室,带着一种好奇而又探究未知的心态,我走了进去——
站在卧室中间,环顾左右,很明显能感觉出这是富家小姐的香艳闺房。虽说允允不在玫瑰庄园住,这卧室空着很久,可看上去并不是这样,仿佛允允天天就住在这里似的——
高级精美的玫瑰色地毯,一个不算太大,却很奢华的公主床。床上五彩斑斓的枕垫很有秩序得摆成几何图案——
粉色碎花窗帘配上纱帘,显得很梦幻,粉色配上点点橙色点缀,卧室里的物品都打上了小女生的梦幻色彩。仿佛在告诉我,这空间里蕴藏着一个少女玫瑰色的梦似的——
我看见了床头桌上的那只摩天轮造型的八音盒,可能没有上发条,所以它静静地待在桌面上。八音盒因为制作上要求技艺精湛,据说在十八、十九世纪价格相当昂贵,仅在贵族中流传,一般百姓望洋兴叹——
在许多欧洲反映中世纪贵族生活的电影中,不难看到这样的场景——
一个美妙的午后,太阳渐渐下沉,色调变暖而失去了清晨时的骄傲变得平和可爱起来。房间的墙上有着精美绝伦的壁布,角落里放着一台圆筒型八音盒。女仆端着精致的点心走进了屋,放下盘子向主人请安,主人优雅地扬扬手让她退下,亲自为八音盒上了发条,随后传来钢琴声,闭上眼睛乐声似泉水叮咚——
时间都仿佛要停滞了………
卧室的墙壁上张挂着许多镶嵌着精美镜框的照片,我慢慢走到墙边,鉴赏着那些照片,有些是黑白的,有的是彩色——那种八十年代所拍摄出来的彩色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