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了下鼻子,笑笑道:“我是这里新来的,我在搬运组,我叫徐铭!以后请多关照!——”
“蒋银!”中年男子道,目光里犀利淡了几分。
我摸了下鼻子道:“杜师父!冒昧地问一句,您练泰拳多少年了?——”
蒋银朝沙袋上击了一拳,看着我道:“你怎么知道我练的是泰拳?——”
我笑笑道:“因为你练的边腿腿法属于泰拳的扫腿!——”
“何以见得?”蒋银看着我道,脸上依然是冷漠的。
我走近,笑看着他道:“散打的鞭踢是利用弹踢,靠的是爆发力,且用脚背击打,腿部折叠,翻胯,然后出腿;泰拳的扫踢不用翻胯,而且不折叠,直接转支撑腿甩腰出腿,且用小腿胫骨击打——”
“那你认为这两者有什么区别?”蒋银看着我道。
我笑笑道:“打个比方说,散打的鞭腿是当鞭子用,讲究的是爆发力,快出快收,身体稳定性好,出腿时露出的空当小,对手不易反击!而泰拳的扫踢泰拳的扫腿是当棍棒用,讲究的是杀伤力大,但是出腿弧线很大,出腿时身体稳定性不如散打的鞭踢,容易给对方造成反击的空当。”
“你学过功夫?”蒋银看着我道。
我笑笑道:“学过一点。不过是皮毛。我学的是拳击和散打——”
“露两招我看看!?——”蒋银看着我,伸手在沙袋拍了两掌道。
我迟疑了一下,推迟道:“很久没训练了。动作都走形了。”
蒋银没说话,只是伸手在沙袋上又拍了两掌,示意我露两招——
我知道无法再推脱,活动了一下筋骨,走到沙袋面前,对蒋银道:“献丑了!——”
我的拳法还可以,腿法不咋地,我对着沙袋击出一组组合拳,又击出几记腿法——
MB的!我这才感觉到这沙袋的硬度,拳腿击打在上面,就像击打在树杆一样!痛得要命!但我咬牙强忍住了!
蒋银在边上一直看着我,等我展示完毕,他挑了挑嘴角,算是笑了一下,他道:“拳法还可以,腿法里侧踹腿还说得过去,鞭踢太差劲!”
我摸着鼻子笑道:“杜师父说得对!——”
“别叫我杜师父,叫蒋银就行!我是仓库的保安队长!有时间一起练功吧!俩个人练功热闹一些!”蒋银看着我道,嘴角挑了起来,算是头一次对我真正笑了一下。
我心中一动,赶紧笑着应道:“太好了!我也正想提高下搏击的技法!杜哥,你这沙袋多重啊?”
“两百磅!我自己做的!里面灌的全是沙!”蒋银看着我道,表情有些得意。
难怪呢!踢在上面跟踢在树杆上一样!
而且我再次意识到蒋银的腿法功力绝对不同凡响,他能把这两百磅的沙袋踢得飞出去,他就等于能把一个两百磅体重的人踢飞出去!他能尽最大力气踢打这装满沙子的沙袋,说明他腿部的硬度也非同凡响!
我道:“杜哥,你练泰拳很多年了吧?”
蒋银道:“我在部队开始练习泰拳的!那时我们中队从泰国请来很有名气的泰拳师训练我们泰拳!——”
“你是退役军人?”我好奇道。
蒋银看着我,淡然一笑道:“恩!我当时在武警防暴队!我的手就是在执行任务时被废掉的!因为手废掉了,我才决定退役的!——”
接着我们很快就热聊起来,蒋银告诉我练泰拳的人必定具备坚韧的毅力,所以现在年轻人都不想学泰拳,即使想学的,也坚持不了几天,吃不了那种痛苦。蒋银还说他手下有五个保安,他前面也准备教他们泰拳,才练了不到一个礼拜,大家都放弃了。
没错!泰拳之所以“五百年不败”,正是因为他强大的杀伤力,打法非常凶残!泰拳腿法的犀利正来自于他们非人一般地训练,据说在泰国练泰拳几岁就要开始训练,为了练习腿法的硬度他们甚至直接去踢棕榈树!
泰拳王子播求就是从小跟着父亲练习泰拳,13岁就开始参加泰拳比赛了!而且泰拳王子播求的利器就是他的扫踢!播求凭他犀利的扫踢横扫擂台,无人能敌!如果不是抗击能力超强的人,被播求踢中非伤即残!
我以前学散打时,看过播求的许多比赛视频!
我和蒋银聊搏击术,聊李小龙,聊泰拳——
我摸着鼻子,看着蒋银道:“杜哥!我想拜你为师,学习泰拳!”
蒋银看着我一笑道:“你吃得了苦?”
我看着他,认真道:“我能!”
蒋银看着我道:“你我有缘!这样吧!现在我还不想收你为徒!如果你能坚持一个礼拜之后,我再考虑是否教你泰拳!”
我二话不说,只道:“行!”
………
夜里九点,滨海西郊的玫瑰庄,刘允允身着一袭白纱睡裙,立在卧室门外的希腊式露台上——
此时寒露已过,秋夜已微微有了冷意,夜风吹起她的头发和裙裾——
“因为有你,我认真过,我改变过,我努力过,我悲伤过………我傻,为你傻;我痛,为你痛;深夜里,你是我一种惯性的回忆………我不想在为过去而挣扎,我不想在为过去而努力,我不想在为思念而牵挂,可这些都只是不想,我、做不到………”
“每个人都有一个死角,自己走不出来,别人也闯不进去。我把最深沉的秘密放在那里。你不懂我,我不怪你。每个人都有一道伤口,-或深或浅………我把最殷红的鲜血涂在那里-你不懂我,我不怪你。每个人都有一行眼泪,喝下的冰冷的水,酝酿成的热泪。我把最心酸的委屈汇在那里。你不懂我,我不怪你………”
她心中反复默念着这两段话,刘允允虽然不知道这两段话是徐铭写的,还是出自他人之笔?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两段深情的话语,令她悲伤难抑——
尤其是第二段,尤其是那一句“你不懂我,我不怪你………”
其中每一个句子,每一个标点符号都像尖刀一样,刺痛着她的心,一下又一下………
昨天傍晚回到西西里庄园的寓所,看到便签本上这两段话,还没读完,她就已经泪眼婆娑了——
她发现泥人不见了,她知道是徐铭带走了。对徐铭的思念,像潮水一样一浪一浪将她的心盖过她的心——
无以寄托思念,她只能拿出那本影集翻看着,那本影集里全是她和徐铭的照片!是他们共同的美好的回忆,她一页一页翻看着,一张一张细细端详着,她伸手轻轻触摸徐铭的面庞,泪水啪嗒啪嗒地滴落在照片上——
她发现其中一张照片不见了,她知道是徐铭带走了!
那张照片是在H市海边拍摄的,是他们俩最喜欢的一张照片,因为那时候他们最快乐!徐铭还在照片后面注明了日期,以及当时的幸福注解——“但愿跟老婆在一起的每个日子,都像这海边的阳光般灿烂而美好!”
看完了影集,刘允允起身走出了卧室,来到徐铭的卧室门口,她伸手轻轻推开了房门,眼前的一切令她心碎,徐铭的常用物品不见了,床垫整个掀了起来,盖住了叠好的被子——
泪水模糊中,刘允允看见徐铭正立在她对面对冲她坏坏地笑,她看见他站在那里,手弯臂力器在向她炫耀他的臂力,她看见他手捏飞镖,用一个酷酷的姿势射向挂在墙面的飞镖靶………
她看见徐铭坐在露台上的躺椅上吸烟的样子,她看见他手捧大卫.奥格威的广告学著作思考的样子,她看见他微笑着喊她老婆朝她奔过来的样子………
可是,当刘允允抬手抹眼睛的时候,她发现一切都消失了——
徐铭已经走了!他挺拔的身影不在了,他孩子般的童心不在了,他阳光般的笑容不在了,他不在了,他真地走了!——
人去楼空,只是还残留着徐铭身上那种淡淡的男人体味与烟草味混合的气息——
那一刻,她的心被思念的洪水瞬间吞没——
………
刘允允立在玫瑰庄园的希腊式露台上,回想着昨天傍晚在西西里庄园的情景,她依然忍不住悲伤不已——
房间里的旋律伤感地袅绕着,那飞翔的《读你》,她有意弄成了单曲循环——
听着这首歌,想着徐铭在海边弹吉他演唱这首歌的深情模样——
没错!单曲循环是一种病!对刘允允而言,这是一种相思病!
她点上了一支法国Me香烟,用力吸了两口——
静静的夜里,轻轻闭上眼睛,聆听着熟悉而伤感的音乐,心不忍阵阵刺痛,忘却了时间的流逝。
秋夜的风吹起她长乱的头发,却吹不走她眼中的痛楚,再次闭上双眼,所有美好的记忆有伤感地蔓延了整个夜晚。她以为只要不停的工作就淡忘相思,她以为时间能埋葬记忆………
听着伤感的音乐,吸着苦涩的香烟,依然不知如何转变思绪,那些记忆像雪崩一样向她袭来,牵绕着她的魂魄,思念在心中像河边的野草一般疯长………失去自我的感觉不曾有过,偏偏今夜要去感受………
多想把这满腹的愁思告诉这秋夜的风,多想让这秋夜的风将她的愁思带去南郊,告诉徐铭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