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贰 飞来峰(上)(1/1)

“砰!”我放开抓住公孙备的左手,一拳打向了“刘县尉”迎面而来的右拳。两拳相交时,我可以很清楚的听到那激荡人心的碰撞声。

我相信他也能够听到!

他侧身闪过我紧接着的一拳,然后立即左手立掌切向我的颈项,右手反手拔出了腰间的长刀。那是一柄环首刀,我认得,因为我的父亲上战场前就被分发了一柄这样的刀。

我弯腰闪过了他的左掌,又拖着公孙备当盾牌使其不敢挥刀相向。在他因面对惊慌的公孙备而迟疑的几瞬之间,我不顾狼狈地快速后退着,后退到了三楼的楼梯口。这个位置上,我进可攻,退就下到了二楼、亦可守御!

把肥硕的公孙备“竖”在身前,我趁机瞄向了这个实力不知深浅的敌人。他的身手是否比得上我,我现在还看不出,但这一刻他眸子中深刻的杀意和决绝的意志着实让我震撼!那种绞杀敌人的屠戮之气从他身上散发,一股所向披靡的霸道之威也渐渐在他的瞳孔之中燃烧,突然间竟逼得我产生了退却的念头!

“真不愧是从边境战场上活着走出来的男人!”我轻声叹道,这一刻我感觉到自己是发自内心的尊敬着他,尊敬着这个与我为敌的人。

我忽然有跟他好好打一场的冲动,下一瞬,我就落实了自己的这个决定!我右手顺手一推、将公孙备丢在了一旁,本欲立刻伸手去摸腰间的剔骨尖刀,但还没来得及拔刀,没有了顾忌的他就已经攻到了我的面前!我们俩之间明明有一丈多的距离,以我的拔刀术一瞬的时间之内绝对能拔刀在手,可他却能抢在我之前逼近我的身前,这他妈的是怎样的速度!

一刀,两刀,三刀。

他看似“杂乱无章”的前三刀被我险而又险的避过!这三刀干净,简洁,不带一丝花哨,更没有半分拖沓;这三刀刚烈,暴力,充满了毁灭的威势,流溢出肆虐的杀机;这三刀看着是那样的杂乱无章,却算准了我的每一种反击,一刀连着一刀地对我步步紧逼,直将我从楼梯口的生路逼到了围栏的死角;这三刀是我见过最为纯粹的刀法,这必是久经沙场的男儿用敌人的**和战友的哀嚎凝练出的绝杀之刀!

看着这足以诠释暴力之美的三刀,我没有丝毫想要抵抗的念头,唯有一门心思去躲避。

通过这三刀我也看出来了,他的内力很肤浅,浅到就连小英都能一掌将其击退;但他的刀法很顽强,既坚韧又霸道,招式简练到连我学习的专门用以克制黄大胆的“怒斩苍天”的实用性都只能甘拜下风。

除此之外,他的身上还有一点我万不能及——经验!作战的经验!——不,准确的说,是杀人的经验!我不知道那是他用多少鲜卑人的头颅积攒而来的,却晓得在我认识的人中只有师傅在这方面能跟他平分秋色!就连武功天下第一的张道陵和以杀人为生的任重、高狗子也差之甚远!

“还好,我的内力远胜于他,我还有机会……”被逼迫的站在围栏死角的我顾不上擦拭额头上瀑流的汗水,只是轻微的吐纳以调整因剧烈运动而紊乱的气息。虽然在刚才的交锋中我只是“负责”了躲避这一“工作”,但那大幅度的闪躲以及高度的紧张还是让我不得不喘息了一阵。

我左拳右掌护在胸前,不敢有丝毫差错。虽然他只是握着刀、盯着我,没有半分进攻的势态,但我依然不敢去拔自己的刀。因为我知道一旦我改变了自己现在的动作,就一定会削弱自己的防守状态,势必会把自己的破绽暴露给眼前这只蓄势待发的“猎豹”!他一定会趁机出手,而那一定是我承受不来的一击!

“不行,师傅说,气势也是一名高手取胜的关键,我不能这样一直被他的气势所压迫!……可是他的杀气的确不凡,又是先发制人,我还有机会反制吗?……许乙啊许乙,如果你连他的气势都抵挡不了,不久的将来你拿什么去挑战六大豪侠之一的黄大胆!……他的内力毕竟比我弱,我身体的强度也未必比他差,背水一战赢的一定是我!等我走出了这个角落,到了宽敞的地方,就算仍然抵挡不住他的杀意,只要能拔出刀来,靠着内力的巨大优势我照样能打倒他!……”

我一面紧盯着对面躬身持刀的他,一面在心里盘算,终于我说服了自己与他正面一战!

就在我说服自己的一刹那,我短暂的失神了。这一刻,他又动了!

惊天的一刀挟着必胜之势向我砍来!

刀光闪耀,那一刀之威犹如飞来之峰,镇压在我的心头!

我还能躲的了吗?!

“咔嚓!”我原来位置处的楼梯扶手应声而断,破碎的木屑向四周爆裂,竟有一片从背后越过了我的发髻、飘到了我的眼前。

“咚!”我身体左边的木腿落地时发出了一声异响,不过我可没心思去关心我的木腿是否会曝光,只是心有余悸的看着胸口破碎的衣衫。

我始终是躲开了!

劫后余生,我的脑海中迅速回放着这短暂的交手片段,我的心中犹自惊悸不已。

……

刚刚,就在他手中长刀斩向我脑袋的一刹那,我提腰、运气,左腿的木脚蹬地,身体平地而起到达了与栏杆平齐的高度,完好的右腿趁机向身后的栏杆踩去。就在我的脚刚刚离开栏杆之时,他的一刀正好赶到,劈碎了我脚下刚刚踩过的栏杆。

借着这一跳、一踩之势,我将整个身子前倾,奋力向前上方跳跃,堪堪从他的身体上方飞越了过去!而地面上的他此时仍旧具有着向前冲击的惯性,因此我认为,他只能眼睁睁地看我躲过这一劫!

若是换了身材与我相仿之人,比如王寅,绝不可能让我这么“轻易”的从头顶越过。但正巧他比我矮了近一尺,并且我还会点轻身功夫,因此才能刚好避过。若非如此,这疾如奔雷、重如山岳的一刀我无论如何都避不过去!如果真的是那样,那现在破碎的就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