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华瘦了一点,看得出来这些天在里面并不好过,她脸上很憔悴,本就有些显老的脸现在更加显老了。
回来的第一天,她来跟我道歉,她说是她不对,她说她不该逾越了自己的身份做出不该做的事,她自以为自己真诚无比,但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死死盯着她的我丝毫没有犯过她沾了剧毒的眼神。
不管她说什么我都嗯嗯答应,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在乎,天知道其实我们彼此都明白她包里那枚钻戒是我放进去的。
这一天之后,李梦华安分了很多,每每看到我的时候眼神都有些躲闪,对我这个女主人也更殷勤了。她每天洗衣做饭全包,不管刮风下雨都会给我泡好牛奶更是不落下,但我现在的我已经不想喝她泡的牛奶,或者说我不想碰梁锦凡带给我的奶粉,我觉得恶心,每次我都会把泡好的牛奶倒到盆栽里面。
我抓紧一切在家的时候仔细盯着他们,甚至在李梦华回来之前我就偷偷装好了针孔摄像机,我觉得就跟个侦探一样全方位盯着他们的每一点举动,指着抓破他们的出轨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但无比遗憾的是,无论是客厅里的针孔摄像机,还是李梦华卧室里的那个针孔摄像机,拍不到一点他们的动静,他们就像是死了一样,或者说是了断了一样,再也没有任何勾搭。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就在我将所有的心思都致力于抓女干的时候,我永远都不会想到,还没等抓到他们的丑事,我自己就先出事了。
我出事那天的天气并不是很好,南方夏季的台风天,风吹得吓死人,地铁都给停了,我也提前下班回家。回家时我却很意外的发现,本该在家里的三个人,现在却一个都没有,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我没有打电话问他们去做什么了,毕竟对于我来说,现在他们跟我,只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分分钟找机会致对方于死地的仇人而已。
肚子有点饿,我从冰箱里拿出一罐酸奶来,不知道是不是外面风声太大的缘故,我今天竟然总觉得不安,一颗心砰砰的跳个不停。
酸奶还没开封,拿在手里融化的水珠子也流到我手里,心里也跟着瘆得慌,总觉得不对,可又说不清楚是哪里不对。
他们在家的时候看了心烦,可一个人在这样的天气也是寂寞的,我打开电视机,抱着抱枕蜷缩在沙发上。在一个人的世界里,看着偌大的客厅,我又开始心酸了。家里难得平静,一个闲杂人等都没有,我却并不觉得很舒服。是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婚姻沦落到了这一步呢?
梁锦凡到底要怎样?到底是要谋财?还是谋财之后害命?等我抓到证据,我们真的能和平爽快离婚吗?他一开始就是图了我的房子看上我的么?无论是哪种结果,都足以让我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可笑吗?这变幻莫测的都市生活啊!
幸福的保质期,到底有多久呢?
我卷曲着身子,手指在在沙发垫上漫无目的的抓着,嘎吱作响。可是,想到头又发现自己想多了,才知道是自己又自讨苦吃了。
电视已经看不下去了,我关了电视机,手里拿着那罐酸奶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屋子里走。不知道是不是吹久了风,我的脚步有点虚浮,有点无力,神智都有点恍惚,视线也有点模糊。
我觉得很孤独,要命的孤独,这一刻我不可抑制的,忽然很有想倾诉的谷欠望。
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话过了,我每天上班时间拼命工作,刚搬了新办公区不是很习惯,还得一段时间才能适应过来。下班时间我谢绝了任何人的邀约,守在家里,我就在等啊,等一个抓女干的机会!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把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团糟,一点阳光和希望都看不到。不,不应该这样啊,我还年轻啊,我应该勇敢的站起来啊,胜利就在前方,我应该专心的真挚的去热爱啊!
我是在这万分孤独的时刻想起傅瑾陌,我忽然后知后觉的想起,自酒吧那一别之后,我跟他已经好久没有联系了。
那一日他帮了我,我却让他落了面子,并且很久不联系他。就算现在同在一栋大厦,我们竟然也没有过相见的机会。我不知道他会怎么看我,会不会把我当做那种用完就甩的恶毒女人,他会不会知道此刻我有多想他。
我忽然迫切的想要给他打电话,我想问他有没有生我气,我急切的去找我的手机,走着走着,我的脚不知道怎么绊了一下,低头一看,是一个空瓶子,本想一脚踢开的,可是,就在此时,我发现了一个诡异的现象。
我的脚后,拖着一条长长的血印。
我以为我看错了,擦擦眼睛定睛一看,那血印还在那里,这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不是我眼花。
窗外仍旧是狂风呼啸,树影随风狂乱的摇曳,我的胆子不算大,此刻我感觉自己的全身力气都要被抽干了,后背一阵发凉。我是做错了什么,弄得神神鬼鬼都要来吓我。
我吓坏了,慌不择路的跳起来,可是无论我怎么跳,那血迹始终跟着我,我跳到哪血印就跳到哪。
呼啸的台风从阳台上没有关严的窗户吹进来,窗帘被吹得哗啦啦的,沙沙作响。
倾盆的暴雨落了下去,天光一下子暗了下来,乌云遮住了半边天。
我在原地跑啊跳啊,可是,那血印始终阴魂不散的跟着我。
往日看的那些恐怖电影,一时间全部的浮上心头。
配合着窗帘的飘拂,和窗外的风声,我只觉得,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还听得见,很恐怖很夸张的笑声,从卧室,从洗手间,从阳台,从门外,从各个方向,一阵阵的,向我袭来。
我捂紧耳朵,却发现,那恐怖的笑声还是言犹在耳。
很诡异,真的很诡异!
我吓得哭了。我到底只是个女人,哪怕再故作坚强,也只是个女人。我也会怕,我的胆子也小。
生命受到威胁,我疯狂的逃窜,我想如果这个时候给我面镜子,看到的肯定是邋遢的自己。
我跳过茶几,跑到卧室,躲到床上,可那血印始终紧紧的跟着我,像是要追杀我一样。
不知道又踩到了个什么,我滑了一下,重重的的趴向地上。
肚子上一阵异样的剧痛袭来,我也不知道我摔到哪了,就是痛得要死要活,话都说不出来。
肚子的疼痛分解了刚刚的恐惧,那印迹还在,可我已经没有过多的心思去关注了。肚子很疼,可是意识到底是清醒的,我忍着疼痛打电话叫了救护车,还剩最后一丝力气,想了想,拨通了傅瑾陌的电话。
哪怕我莫名其妙冷战这么久,可是脆弱的时候我还是会想起他,急切的需要他。我想他给我的所有温暖,就是在我被梁家全家人欺骗,无依无靠的时候,他站在我身边为我抵挡过苦难。我很想打电话给他,我还有许多压在心里的话没有说出口。
可是,不知怎的他竟然不接我电话,我不死心,又按了重拨,这一次他还是没接。
我的意识已经涣散,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拨打一次,终于,我眼前一黑,我的手重重的垂了下去。
昏迷之前最后的印象,是我的手机铃声貌似又响了。
我不知道是谁打来的,铃声响了很久,但我没有力气接。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的病房里,脑子里晕晕沉沉迷迷糊糊,挣扎着睁开眼睛,入眼即是一片醒目的白色。
我动了动,却惊醒了坐在我床边的人,我一扭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傅瑾陌。
“怎么样?好点了吗?还痛吗?”看到我睁眼,傅瑾陌十分紧张的靠过来。
这样焦急的一张脸叫我心力交瘁,昏迷前的记忆,一点点的涌上心头。
我看到了诡异的血印,我给傅瑾陌打电话,他没接。但是现在,他竟然守在了我床头。
我不想去追问这其中的过程,我想我现在有点虚,没有力气说太多话。
我挣扎着动了动,而傅瑾陌贴心的把我揽在他臂弯里扶起来,然后给我垫了一个枕头。
“陆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待我休整片刻恢复正常以后,傅瑾陌关切的问道,他脸色很是柔情,柔情得叫我有些迷醉。“不是很能吗?怎么把自己搞得这样狼狈?你成了这个样子你家的那群白眼狼呢?”
“我不知道。”悲哀到极致,我竟然只想笑。我不想去想那群白眼狼现在到哪去了,不用看镜子我也明白,现在的我,肯定笑起来比哭还要难看。
傅瑾陌一下子愣了,像看猴子一样看我,好半响,才皱着脸问我。“怎么了?证据不是都给你了吗?怎么还磨蹭着没有办妥?该不会真的舍不得了吧?”
他后面的话大概是无心之说,却戳中了我的弱点,我的笑容顿住了。
他的面色顿时也有些怪异,恨恨的看了我一眼,愤愤的站起身来:“陆舒,我现在只能说,犹豫不决的懦弱女人活该被欺负。”
他说着就甩门而去,不一会又推门进来,冷声说道。“你耐心等着,医生一会儿来告诉你检查结果,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我出去抽根烟冷静下。”
傅瑾陌走了没多久医生就来了,一进来他就笑容满面的问我:“陆小姐,现在肚子还疼吗?有没有不舒服?”
“不痛了。”我摇摇头。
“恩,不痛了就好,要不然你先生该有多担心你啊。”医生说起先生的促狭的笑笑,我猜到他说到的所谓先生大约是傅瑾陌,我刚想说他不是,然而医生却收敛了笑容走到我床跟前来,脸色有点沉重。“陆小姐,检查结果出来了,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你怀孕了,一个多月,因为时间不是很长所以怀孕特征不明显,所以你也还不知道。”那医生搬了张凳子,坐在我床边,脸上隐隐有些祝福的笑意。
“怀孕?”我脑子一蒙,我觉得自己脑子都快炸了,叫我如何能接受,在我打定主意要跟梁锦凡正面撕逼要离婚的时候,我竟然怀孕了。
想起医生的话,好消息和坏消息,我绷紧了脸色,轻声问:“那,坏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