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屋门的那一瞬,一股浓烟迅速地弥漫了我的眼睛,受了它的刺激,我忍不住地咳嗽起来。
随着我的咳嗽声,沙发上几个身影先后站起身来。
“丹烟你这是干什么去了,害得赵老板等了你一个晚上!”母亲嘴里埋怨着我,叽里咕噜地跑到了我的近前。
天!那个人原来还没走。
心,顿生绝望。
怎么会,这都九点多了,怎么还没走呢?
“丹烟啊,你过来,二姨给你介绍一下。”二姨在沙发旁,冲我热情地招着手,林丹阑在一旁张着嘴巴笑,一脸看笑话的神情。
没有办法,实在躲不过了。
我硬着头皮走了过来,那个姓赵的老板伸出戴着硕大金戒指的手,跟我握了握手,讪讪地说了句,“加班啦?”
“啊是,丹烟刚上班,单位事儿多,过段时间就好了。”母亲先我一步,抢着回答了。
我坐在沙发上,尽管没有细看那个人,但是也有了大致的印象。
男人大约有三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黄格子的西装,头发浓密且有些凌乱,脸色微黑,上嘴唇微张,前面有一颗门牙始终露在外面。
一个典型的暴发户。
“丹烟啊,我跟你说说小赵的具体情况,小赵今年34岁,”二姨开始张口说话了。
“36。”男人纠正了一句。
“哦,是三十六岁,我记错了,你说这岁数一大,脑袋瓜子就不好使。”二姨说着,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又接着说,“小赵开着包装机械厂,规模很大,光占地就有十来亩,去年死了老婆,就想找一个安稳、能过日子的人。你也刚刚离婚,我觉得你们两个挺合适,我就介绍你们认识,成不成还得你们自己相处……”
二姨一张嘴说了半天,我坐在那里听二姨说,但是能感觉到男人的目光始终没离开我,从头到脚,在上上下下细细密密地打量我,仿佛机关枪一般在扫射着。
我不知说什么好,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猎物,被猎人翻来覆去地瞄准着。
“二姐我们去里屋坐一会儿,丹阑你也别在这儿杵着,回你自个儿屋去!”母亲说着,站起身来,像一个指挥战斗的将军似的,瞬间安排好了一切,然后站起身来进卧室去了。
二姨和父亲也跟着站起身来,林丹阑瞅着我笑了笑,晃动着美丽的大|波浪进自己的房间了。
我看见,那个赵老板的眼睛,始终没离开林丹阑的背影。
我坐在那里,没说话。
我知道这是母亲故意地给我们腾挪地方,让我们单独说说话,可是有什么好说的呢?
直到林丹阑的背影彻底消失,关了房门再也看不见,那个姓赵的老板才扭过头来,继续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
“我不知道二姨和母亲是怎么跟你说的,但是我得表达我自己的意思,我现在还不想找对象。”只剩下两个人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干脆直截了当地表达了我的意思。
“好,挺好。”男人张嘴说话了,一嘴标准的本地方言,“既然你这么痛快,我也就不瞒着掖着了,说实在话,我也不喜欢你这类型的!”
尽管我没有想跟男人怎样,但是他的话还是让我很没面子,如果说刚才是机关枪在扫射,现在机关枪已经射中了我的颜面,火辣辣的。
我略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男人接着说话了,“我们做生意的,说话直,你别介意啊,我不喜欢你这类型的,我说不出来……我更喜欢你姐那类型的。”男人说着,又往林丹阑的房间望了过去。
我看着男人,不知往下说什么好,点了点头。
“你二姨,宋婶儿跟我说你很漂亮,其实我觉得你姐更漂亮……”男人看着我,又忍不住向林丹阑的房间望过去。
“嗯,那就这样吧,时间不早了。”我说着,站起身来。
“宋婶儿——!”男人站起身来,冲着几个人进去的卧室大喊了一声,嗓门特别得大,让人禁不住想捂耳朵。
母亲和二姨出来了。
“宋婶儿,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男人说着,站起身来跟二姨和母亲点了点头,转身想往外走。
“怎么这么一会儿就走啊,你和丹烟还没聊几句呢!”二姨有些遗憾地说着。
“是啊,我们睡得晚,你和丹烟多聊一会儿,要不你们去丹烟的卧室,我们在客厅……”母亲不甘心地说着。
“不必了,有什么事回头我跟您说吧。”男人笑着露出一颗大门牙,从桌上抓起车钥匙,转身下楼了。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谈的?”待男人的身影消失,母亲转过头来,迫不及待地问着我。
“没什么,他不喜欢我这类型的。”我看着母亲简短地说着。
“我看你是根本就没认真地跟人家谈,人家等了你一晚上,你三言两语就把人家打发走了!”母亲不满意地嚷嚷着,仿佛我丢失了一个大客户似的。
“人家没看上我,公开地告诉我,他喜欢林丹阑那样的,你还想让我说什么!”我看着母亲,不以为然地说着,然后转身进了自己的卧室。
我简单地洗漱完毕,一个人躺在了床上。
虽然那个男人的话,让我挺没面子,但是最起码也让我感觉彻头彻尾地轻松。
原本就没想找,这样直接岂不更好,省得浪费精力。
至于母亲怎么想,那就跟我没关系了,最起码,我“闯”过了一关。
我这样想着,心里一阵窃喜,还有说不出的轻松。
躺在床上,想着明天的策划活动汇报,忽然我的手机“嘚”地响了一下。
我拿起手机看到有艾林的信息发过来,“谈得怎样啦?”
“皇后了。”我看着艾林的信息,简短地回答着。
“呵呵,缘分没到,晚安。”艾林的信息简短地回过来,随后,艾林的电话换成了视频电话,我那时已经换了睡衣,感觉睡衣有些暴露,于是没有接。
可是艾林的视频电话执拗地响着。
担心母亲他们会听见,没有办法接起了艾林的视频电话。
艾林看着我,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有什么事吗?”我小声地问着艾林,艾林不说话,半晌说了一句,“丹烟,我好想你!”
这是什么话?我和他的关系并没有到这种程度,他不会是喝了酒吧。
我回了句“晚安”,匆匆挂了电话。
一大早,我就被林丹阑和母亲的争吵声吵醒了。
“那个姚玉德,是个什么东西,你知道吗,你跟着他你就是作死,你想想,你第三者插足,将来他的女儿饶得了你吗?姚玉德也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母亲气呼呼地叫喊声,隔着房间门冲进了我的耳骨。
也罢,赶紧起床,否则炸弹不知什么时候会到我的头上来。
穿好了衣裳,进洗手间的一瞬,恰好林丹阑从洗手间出来,她用手抖抖刚刚浸水湿润过的大|波浪卷发,看着母亲,一副无所谓的神情,“行啦妈,你操那么大的心干嘛?”
“我今天就去找姚玉德,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婚都离了,为什么还不赶紧结……”母亲喋喋不休地唠叨着。
“妈我的事你别管,你要是去了,我还真就不乐意!”林丹阑跟母亲伸开了嗓子,“赵老板是你给林丹烟选的女婿好不好,怎么又到了我头上,你这是干什么,你要是看着我们这么生气,当初你生我们干嘛?”林丹阑大声地嚷嚷着,一屁股坐在饭桌前,拿起馒头吃了起来。
我听着母亲和林丹阑的争吵,一句话也不说,因为我知道,即便我不说一句话,不知什么时候,母亲就会注意到我,仍然会有一大堆的数落留给我。
我什么也不说,坐在林丹阑的身边吃饭。
母亲嘟着脸,坐在了我的对面。
二姨打电话来了,母亲赶紧接了起来,“啊,啊,是,赵老板挺好的……我,哎,你等我回话吧。”
母亲放下电话,从左到右把我和林丹阑看了一个遍。
“你也是,你说你跟赵老板见个面,干嘛冷着个脸子,好像人家欠你八百吊似的,人家赵老板说了,也不是不喜欢你这样的,主要是不喜欢你的态度,冷冰冰的。”我吃着饭,听着母亲的口气是冲着我来的,于是我看看母亲,说了句,“那你把他介绍给二姐吧,他都说了,二姐比我漂亮。”
“林丹烟,咱可不许这样啊,我可是一个字也没说你,你不同意就别往我身上转了,我是垃圾桶啊,你不要的我收着……”林丹阑不满意地冲我嚷嚷起来。
“没有,没有,就当我没说。”我把最后一口饭,胡乱地塞入口中,然后起身,拿起背包向门外走去。
我要尽快地离开这没有炮火硝烟的战场,早离开一分钟,就早清静一分钟。
九点钟还要汇报策划活动方案呢,我必须得提前赶到单位,检查一下活动方案是否还有不周之处。
我抓起背包,换上鞋子往外走,身后传来母亲的喊声,“林丹烟,你徐阿姨还给你介绍了一个,没什么事这两天见面!”
我二话不说,打开门飞一般地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