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以后。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母亲的家里。
发现我睁开眼睛的那一瞬,林丹阑先兀自惊呼起来,“爸爸,妈妈,丹烟醒啦!”
……………………
原来那一天,我从楼梯上滚下去,便再也没有醒来。
半年来,我一直赫然长睡着。
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那些伴随着我一起沉睡的记忆全部苏醒过来。
我的孩子!
我伸手去抚自己的肚子,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
林丹阑告诉我,当时我从楼梯上滚下去,孩子当时就流产了,就连我的性命能保住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我能活到今天,还亏了汪哲昕每月五万元的生活费。五万元,我们娘儿俩的生活费,可是孩子,根本就没有了。
林丹阑告诉我,这半年来汪哲昕就像失踪了一样,音信全无,手机也打不通,除了每月定时地往我的卡上打钱,其他的没有任何消息。
血,已经流过了,心,已经碎过了。
我不再问什么,一个人起身,默默地适应着走路、吃饭、重新生活。
窗外的杏树告诉我,我已经沉睡了整整一个冬天,雪白的杏花告诉我,一个春天又来临了。
我知道,我必须要找一份工作了,我不能这样在家里坐吃山空,母亲的耐心应该只能维持我苏醒过来的前几天,过不了几天,她就要开始唠叨了。
我花了汪哲昕给我的每月五万元的生活费,其中两万是我的,另外三万是孩子的。
孩子没生出来,生活费却已经全部花光了。
我算了一下,从我生病到现在,按每月三万计算,我已经欠了汪哲昕十八万元。
汪哲昕一去不回头。
应该是和他的新欢在一起,他有的是钱,想去哪里不过是一句话。
胡冉青的孩子差不多要出生了吧?
心里酸酸的。
命运,命运。跟我开了一个大玩笑,让我原地画了一个圈,几年以后又回来了。
在母亲的忍耐即将到极限的时候,我出家里出来了。
感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
我去了焦念桃那里。
焦念桃再次见到我的惊喜自不必说,她告诉我,这半年来市里出的大事,以及身边人的各种各样的小事。
“你知道吗,市政工程一号大楼的建筑商鲍玉林逃到美国去了,现在有人说鲍玉林是姚市长的表弟,也不知真假,三十多个死者的家属还在上|访……”焦念桃见到我,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恨不能一时间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
可是我不关心那些大事,我关心的是眼下我必须要找到一份工作,一是为了偿还汪哲昕的债务,二是为了不在家里待着听母亲的唠叨。
汪哲昕的债我迟早要还的,他为什么每月给我五万元钱,我心里再清楚不过。
虽然说我生了半年的病,按照汪哲昕的性格和财力,他肯定不会要我还钱,但是我不能因为生病把自尊都生没了。
“哈喽!念桃,这不是丹烟吗?”一个颇有些熟悉的、有些轻佻的中年男人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了过来,我下意识地回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