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拗不过她,自己夹了块精排,三下五除二便进了肚。这糖醋排骨可是我老妈的绝活,排骨都要精挑细选,上等的只有一根骨头的猪精排。
这排骨先拿葱姜蒜料酒去味,腌制二十分钟,用温火煮沸的水煮得半分熟,捞出控水后。再把冰糖放进热油中烧化起泡后,排骨倒入锅中翻炒,直至变色入味,最后才打入山西老陈醋。
甜酸适中,不肥不腻。我心满意足地舔着嘴唇,抿了一口老妈的药酒。这酒比白酒味道要冲得多,辛辣刺着喉咙,如火燎般。但不过多会,又有股清新的味道,留在口腔。抿上这一口,身心都舒畅几分。
老妈筷子未动,只是举杯看着我,眼底满是宠爱。她见我吃得开心,自己也愉悦不少。我老妈就是这样,这老毛病都许多年了也未改。以前她小时候家穷,又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众多一帮的弟弟妹妹。每次上菜她都先让弟妹先吃,自己只吃最后他们剩下的,有时候剩下的不过就是些菜汤锅巴。那她也拿汤泡着硬巴巴的锅巴,津津有味地吃着。
我将最后杯底的酒渣喝掉,撑得直打嗝,老妈才拿起筷子。我揉了揉肚子,问道:“老妈,你最近身体还好些吧?”
老妈夹菜的手,顿在半空,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好着呢,别担心。”
我本想再深刻问问,但又不想提起那事,索性也不再多问。“那我先回房了。”说完,便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卧室也没开灯,只是摸索着坐在屋子的椅子上,拉亮桌上的台灯发起了呆。
台灯的光昏昏沉沉,整个屋子只能照亮桌上这点地方,我得半张脸埋在黑暗之中。自从靳斯的出现,我的生活就变了,我也好像变了。总觉得不是滋味,但有享受其中,跟他在一起即使危险重重,也觉得生活终于不再乏味。就像是两个甜蜜的情侣,坐着翻来覆去的过山车,刺激感新鲜感遍布着心房。
“你在想什么?”老妈突然站在我身后,声音冷冰冰地问着我。我从回忆中醒过神,着实被她吓了一大跳。
“老妈,你怎么进来也不敲门啊。”这些天的自己,神经似乎变得脆弱了不少,不再是那个神经大条,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汉子了。我扶着胸口,回头看了她一眼。
老妈整个人都被黑暗裹住,只能隐约看见她身体的轮廓,我起身欲去将卧室的灯打开,她却一把将我重新摁倒在座位上。
“你在想什么?”她还是问着刚才的问题,我的身体被她重重的压住,根本无力挣脱。整个肩膀都又酸又痛,像是骨头要被挤碎一般。
“老妈你干嘛!松手!我的肩膀好痛!”我皱着眉,难不成老妈知道发生在我身上的那些事情了?她生气了?又是怎么知道的?
老妈明明听到我的叫喊,却依旧手未松,反而加重了力度。看来她是真的生气了,要是我不将真相,一五一十地跟她说清楚,不知道下一秒是不是就要提着擀面杖暴打我一顿。这事可不是莫须有,我小时候就曾因为偷了小伙伴兜里的一颗糖,被老妈发现。就提着凳子追这我打,还好我跑得快,躲在邻居家一夜,不敢回去。
“老妈,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知道她究竟都知道了些什么,所以也不敢什么都讲出来,只能一点一点试探她。
“带我去。”老妈的手从我肩膀松开,反手又紧紧握着我的胳膊,硬拉扯着我从椅子上到了卧室门口。
“去……去哪啊?”我想抠开她的手,别看那手细细小小,却像一把钳子似得,死死扣着我的胳膊。
“阴魂之缝。”
“什么……什么阴魂……阴魂之缝。你在说什么啊?”老妈竟然连这个地方都知道,看来她应该知道的不少。这么生气,难道是打算去与枯树靳斯大打一场?为我报仇?我心里这么寻思着,竟然还有点小感动。
“带我去阴魂之缝。”老妈坚决地要去,我知道她的性格,认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我脑袋里快速运转着,想着先让她冷静下来的办法。
“妈,他真的没对我做什么,真的。咱们不用去那里的。”
逼婚的枯树,着火的婚礼,差点死在现场的我……看她发这么大的火,应该事情可能老妈都知道了,但怎么知道的我不清楚,毕竟老妈是个深受师傅真传的猎鬼大师,这些事情可能随便掐掐手指头就一目了然。
老妈不再说话了,只是硬扯着我的胳膊,非要将我拉出去门去。也不知道她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硬撑不了几下,就被她牵着往前走。没办法我只得另一只手抓着卧室的门,才勉强没被她拽走。要是又不知情人的看见我们的这一幕,还以为是人贩子当街抓人呢。
“老妈,你能不能先坐下来,然后听我说说。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就不能好好的听我说吗?”我觉得不对劲,即使老妈的脾气再大,而不至于倔得连牛都拉不住的人。我都这么说了,想跟她好好解释,她都没心情坐下来听我说。这不像她的性格,我有点害怕了。
老妈似乎知道拉不动我,转身的瞬间,手莫名松了一下,我趁机逃脱,往后退到了桌子边上。
“你是谁?”我问道。
她没回答,只是大力将卧室门关上,封闭的空间,只有我们俩了。还没等我想出办法,她就猛地向我扑了过来,嘴里恶狠狠地说着:“带我去!”
“不!”我跌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喊出这声。
卧室门“嘭”地一声被踢开,本来悬在半空的人,突然化作一阵虚影消失了。老妈从外走进来,看见坐在地上的我,问道:“门怎么反锁上了?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坐在地上?”
她小跑着来到我身边,将我从地上扶起。我一屁股倒在床上,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我没事。”
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象?还是真实的?我脑袋再次成了一锅粥,咕嘟咕嘟冒着泡,干扰的我心烦意乱。
“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老妈坐在我身旁,将手摸在我的额头。
“妈,我有些头痛。”我闭着眼睛皱着眉,说道。
老妈从柜子里翻出来的风油精,倒在手指肚,轻轻揉起我的额头,帮我展平紧皱的眉头。
我慢慢平静下来,咬着唇憋着泪,摇了摇头。老妈也不再多问,只是帮我缓解着头疼。
她停下动作,将脖子后解下一条项链,我睁开眼看着她问道:“这是什么?”
“你老妈我是个猎鬼师,平日里专门杀鬼灭鬼。这家里啊,本身就阴气重,你戴着它,能保你的平安。”老妈说完,便想要替我戴上。
“那你怎么办?”即使盖着猎鬼师的头衔,她也不过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不是仙人。即使又再大的本领,也阻止不了时间的侵蚀。从上次那件事就能看出来,老妈的力量不行了,没有年轻时候的巨大本领,遇到危险的巨大的恶灵,也是拼死才能一战。
“我平日里不是帮你李大妈灭灭鬼,就是帮你王大爷驱驱魂的。都是些小货色,根本伤不了我几分。你以为我老啦?我这一身本领,也不是白学的。”老妈打趣道,将那一枚项链戴在我脖子上。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戴上那一枚吊坠之后,整个人都似乎精神不了,许久不散的疲惫感也消失不见了,感觉充满了充沛的力量,混沌的脑袋都清醒了许多。我低头看着那枚吊坠,吊坠并不大,尺寸也就半个掌心,淡淡的蓝色,形状如同一枚小水滴。
老妈起身走出门,似乎还想要说点什么,站在门口想了好久,才说道:“你再躺躺,然后就回家去吧。家里阴气太重,对你身体不好。回去好好休息,别到处乱跑瞎玩了。”说完,才将卧室门的关上,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将水滴吊坠塞回衣领,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包。离家前,还看了一眼老妈不开灯的房间,才安心地离开。
回到家里,我迫不及待地找到老妈之前送我的那本怪书。一进家门鞋都未脱下,就翻箱倒柜地找着,最终才在书房的桌子下找到。
我拿着那本书,走到沙发上,喝了一口水杯里的水,将书放在腿上,一页页翻看着。翻了半天,才找到关于这枚吊坠的介绍。
书中记载,这枚吊坠乃是一名号离断的大师所遗留下的宝物。本是该大师不离身的东西,直到去世才将该物传给下一代。这原只是一颗水滴状的石头,粗糙不堪,后大师常握手中摩擦,岁月一久。石头原本的粗糙外皮才渐渐磨没,里面竟藏着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石。在日光下,将该宝物对准太阳,似能看到宝石内有流水颤动。
书中还说,这宝物可吸食阴气,反补阳气。所戴之人不尽可以驱邪避鬼,还能重洗污浊魂魄。
名,洗魂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