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狄的话音刚落，老者右手中的刻刀微微一颤，左手中的白玉，竟然咔嚓一声碎裂成了两半。
瞧着手中碎裂开的白玉，老者的白眉猛然皱紧，过去了数秒钟，老者放下了刻刀左手一翻，两半白玉当啷一声摔在了柜台上。
“小子，这块碎裂的白玉，你知我雕刻了多长时间？”
老者猛地抬起了头，深邃的眼眸突然闪现出了两道寒光。
吴狄的眼眸微微一缩，盯着老者沉默不语。
“算上今日，老夫雕刻了八十八天。再过两天正好三个月，这只玉蝉也雕刻完成了。可它，却碎成了两半。”
老者又瞄了一眼碎裂的白玉，眼中的寒光越来越盛了。
吴狄依旧不语，却将火凤剑移到了身前，对老者提起了十二分警觉。
“此玉蝉雕刻完成，就算拿到拍卖行去卖，足以拍卖出五十万两银子，却因为你的一句话，它……一文不值了。”
“呵！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你心不静，玉碎两半与我何干？”
吴狄的心里也很不悦，听这老头的意思，八成是想让他赔银子。
“小子，你倒是蛮横的很啊。不过，老夫也没打算让你赔碎裂的玉蝉。”老者将刻刀放在了柜台上，缓缓的站起身，从柜台后走出站在了吴狄三米外，冷冷一笑道：“但你要给我一个解释，凭什么说我这里的玉饰很俗？”
“想听？行！那我就给你说上一说。”吴狄淡淡一笑，再道：“一百零三种玉饰中，镯和坠不谈单说花鸟鱼虫，花开不香、鸟鸣不响、鱼游不欢、虫蠕不爬。”
“嗯？”
“玉上花虽数瓣，我却联想不到扑面的香气。鸟虽张口似鸣啼，我却联想不到脆鸣之音，这些东西只有其形而无神韵，值数十万银两又能怎样？在我眼里，与街边数两纹银的玉饰没什么分别。”
老者越听越是脸红，可眼中的寒光却散了去，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小子！眼睛够毒的啊。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但老夫要为自己辩解一句，这里的东西均是老夫三十岁之前所刻的。”
老者手捻花白胡须，说的淡然从容，可吴狄的眼神却变了。
“恕我冒昧，吴某怎么感觉，你是自吹自擂呢？”
在刚刚老者眼眸散发寒光之时，吴狄就觉察出了这个老者不简单。可正是因为老者刚刚的不善目光，吴狄说的话也不太好听。
不过老者并未动怒，反而哈哈一笑，右手对着门口一挥，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法，那两扇敞开的房门咣当一声关合了。
一霎那！吴狄瞬间握紧了火凤剑的剑柄，警觉的盯着三米外的老者，随时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小子，不用紧张。我若想杀你，你认为以八星武王的修为，能在我面前活过一息么？”
老者的话音不大，却让吴狄的脑海轰鸣阵阵。
“妈的！这老者什么来头？竟然可以无视我学的‘瞒天诀’，他的修为……最次也在大武王阶段。该死，咋糊里糊涂的又入了龙潭虎穴？”
吴狄真有些后悔了，城里数百家玉器店铺，怎么就像中了邪，走进这个鬼地方来了？
“别愣神，你不说我雕刻的东西都很俗么？今天我就让你瞧瞧，老夫雕刻的玉饰到底俗不俗。当然了，你若不想看，大可开门离开，老夫也不拦着你。”
老者没有杀吴狄的意思，言罢背着手，直接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吴狄的眉头舒展开了一点，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不再迟疑也上了二楼。
二楼只有一个柜台，柜台上摆放着四块玉石，吴狄看上一眼，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四块玉石上雕刻之物，并非花鸟鱼虫，也不是奇珍异草，而是栩栩如生的……四圣兽。
左边的第一块，玉石碧青，一条五爪苍龙脚踏青云，威泽四方，五爪好似具备撕天之力。第二块玉石白中带着道道黑纹，精雕细琢之后虎目圆睁好似怒视万物生灵、虎口大张虎啸震苍穹，透着无尽的神威。
第三块玉石通体火红，一头冲天朱雀挥动着双翅，好似浴火重生，挥翅焚灭世间万物一般。
第四块玉石呈土黑色，龟身背部有甲，龟身褶皱甲厚重，透着无尽岁月、不死不灭。
“怎么样？这四圣兽乃是我中年雕刻之物，花费了我三十年的光阴。”
老者背着手用眼角瞄着吴狄，神情很是得意。
吴狄再次深吸了一口气，不过他却没有开口，而是上前几步到了柜台前，专注的盯着四圣兽看了起来。
这一幕，让老者渐渐皱起了眉头。
“不……不会吧？他……他不可能发现的。可他……他要是发现了怎么办？不不不！他才十五六岁，怎么能看透四圣兽中蕴含的隐秘？”
老者脸上的得意之情逐渐消退了，当吴狄蹲下身子，仔细的打量着四圣兽，老者的心里更慌了。
“发现了么？该死！这家伙什么资质？不不！我这是怎么了？这四圣兽都能瞒过那几位老家伙，他小小年纪怎么可能发现呢？自己吓唬自……。”
老者在心里暗自劝着自己，可就在这个时候，吴狄猛地站起身子，转身抱拳躬身一拜。
这一拜，让老者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僵硬，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两声，嘴唇动了动像是想问什么，可最后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这是做什么？”
“前辈技艺精湛、雕刻之功登峰造极，晚辈之前鲁莽了。”
“哦？何……出此言啊？”
“四圣兽，有形有神韵。可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每一圣兽之中，都蕴含着一套地阶武功。”
“这个……。”
老者的肠子都悔青了，本来就是想跟吴狄较真而已，他是万万没没有想到，吴狄竟然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察觉到了他刻在四圣兽中的武功。
“前辈！我并不知四套武功的真正名字，但我猜想这四套武功，便与那龙爪、虎啸、雀焰、龟甲有关。”
“那个……。”
老者吱吱呜呜了半天，真想反驳一下吴狄，可吴狄说的一点也没错。
“妖孽啊！这份悟性资质，整个中土大陆都屈指可数。不过，小子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就不怕我杀了你，免得这则隐秘泄露出去，永远的封住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