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浔我回来啦!”鱼小满兴高采烈地推开门。
额。
满屋子的气球和彩色拉花,桌子椅子啤酒瓶,原本很宽敞的屋子变得异常地热闹,眼前这一群上蹿下跳的大孩子们……
“小满姐!你回来啦!”周艺很快迎面扑了过来,转眼给鱼小满脸上涂上了一撇蛋糕。“原来你真的和简浔同居啊。”
“……额,哈哈,是啊。”鱼小满很快反应过来,“有谁过生日么?”
她看见简浔正在厨房给大家洗水果了。
“简浔啊。你不是说,要带他融入人群吗?我正在积极努力。”周艺两手捏拳头做奋斗状,“话说回来他脸皮子还是很薄啊,我拉着一大群人来这事儿跟他打过招呼了,他给开门我们喊surprise的时候,我看见他脸还白了一圈!是不喜欢吗?”
“不会啊,他脸白等于脸红,嘴上不说,心里是高兴的。”鱼小满深为了解地拍拍周艺,转身往厨房去了。
班上很多人很快认出了鱼小满,那不就是当时成天跟在简浔后面听课……简浔那个那个……女朋友嘛!
“鱼小满!鱼小满你真的和简浔同居啊?穿得好仙呀!你真的是简浔的女朋友啊?”
好多孩子在哪里起哄热闹。
“你们别瞎说别瞎说!”
周艺很快急咻咻地冲上去,壮着胆子喊:“才不是呢!你们要喊小满姐!小满姐不是简浔的女朋友,简浔是我的是我的——”
“不是姐姐不是姐姐,按照辈分你们得喊我阿姨……”
鱼小满连连摆手,正在和大伙澄清着这个严肃的辈分问题,秦寿出来了。“鱼小满!”
鱼小满静默了两秒。
“啊啊啊老大!——”
鱼小满转眼两眼放光地扑跪了上去,“老大老大我想死你了啊!你什么都不用说你先听我解释解释啊!我那个我上次对不起你我都不理你,但是我不是故意的我的内心是挣扎的,那个时……”
“哎卧槽!”
眼看鱼小满以一种飞扑的姿势这么赫然杀过来,秦寿洗好的苹果全部扑腾腾掉地上了。“鱼,小,满!”
“有!”
不顾秦寿的杀气横溢,鱼小满很快应声,任秦寿对着她双目圆瞪气不打一处来。
“你他妈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秦寿朝她吼。“那天都不甩我都那么高冷,老子稀罕听你解释么?!”
“是我的错你给我个机会……”
鱼小满捂住两边耳朵缩成一团虾子,严防死守秦寿会不会下一秒开始拎耳朵。简浔这时候紧跟着走出来,看到鱼小满,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凯旋了?”
“额,嗯,你……”鱼小满愣愣的。
“海瑟薇都告诉我了。”简浔端着果子从鱼小满身边经过,“因为刚刚寿叔很生气,差点冲出门去手撕你,为了留你一命,我又浪费口水告诉了他。不谢。”
“这样啊。”鱼小满心虚地看一眼秦寿,难怪秦寿今天的火山喷发是这个模式。
“浔儿啊你简直是个天使。”
鱼小满见状,心情无比愉悦,扑向简浔,架着简浔的脖子一阵晃。
“你这是满多少岁了,哦,十八岁啊,十八岁好啊!”
鱼小满转眼就看到了蛋糕边的数字蜡烛。神秘兮兮地搓着手,对着简浔一脸的兴奋。“太棒了啊简浔!十八岁了哦,终于可以坐牢了哦……”
简浔:“……我突然觉得好不欢迎你啊,鱼小满。”
刚刚觉得她穿着这身礼裙气质没两下,神经病又发作了这是。
“别呀简浔,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鱼小满才不管简浔有多高格,一心感激得要死。总觉得要不是拉风少年白天骑着杜卡迪出现在九峰公司门口,事情肯定就不是这个走向。“你十八岁,一定做了一件你人生中最伟大的事情。”
“明天才十八。”简浔白眼纠正她。“礼物呢?”
“额,居然还有不怕死的主动找我要生日礼物的……哈哈,可是我不知道你生日并没有准备生日礼物,我命你要不要?哦对。”鱼小满干笑两声,突然想起什么来,从手包里面拿出一张数码相机的卡,“这个送你好了,随手给你拍的,留你老了追忆你的似水年华。”
简浔接过去了。“是什么?”
“不知道……你小叔呢?”鱼小满转眼已经自动转换话题,迫不及待地东张西望想要找简律辰了。
简浔闻声望了望秦寿,秦寿捡水果的手一顿,抬头说,“你最好赶紧上楼。”
“……怎么。”鱼小满顿觉不对。
“怎么了?哼哼。”
秦寿怪笑几声,站起身来,“鱼小满你大概心里有底的吧?你做的事情我暂且敬你是条汉子,打不了骂不了。可是……时机未免真的很他妈邪门儿啊。”
“我……”鱼小满心里一阵揪。“一直告诉你我运气比较背。”
“可是你背你能啊!我没见过的简律辰,全被你一人给折腾出来了。”秦寿叹气,“我上次找你,还真是生气来的……你们都很好,为什么时间就总是那么不凑巧呢?”
“我们都很好,只是时间不凑巧……”鱼小满琢磨着这句话,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手心里一时全是汗。“律辰他,还是很生气吗?我跪键盘也没用吗?”
“你去跪烟头吧……”秦寿想了想,觉得简律辰的状态一直难以描摹,于是把手里的苹果往鱼小满手心里重重一放:
“不说了,因为很佩服你的花样作死,这个送你保平安!”
鱼小满心里一怵,觉得秦寿的神情也有点儿纠扭,讳莫如深。
“别愣着啊,快去!”
秦寿一巴掌拍过来,“时间不早,我要回去了。你要是能活过今晚,咱们明天就还是朋友……但是,你最好快点上去,在他喝醉醒来之前。”
“啊,你怎么能让他又抽烟又喝酒,他会死的!”
鱼小满很快提着裙子跑了上去。
怎么不能嘞?秦寿走出宅子,望着月亮心想,你不就快把他弄死了么。
天上正是朔月,云也不少,正是月影终结。他不死,就不能活。他死了,你就不能活。两人你死我活的这种闹心戏码,是时候该有个了断了。
……
楼下的喧嚣变小,着急着简律辰,鱼小满一把推开了简律辰的卧室门。“律辰……”
有些凌乱的烟草和酒精气味扑进她的鼻息。
烟,酒。果然令人不安。
矮几上倒着几个空酒瓶,还有几个燃着的烟蒂,沙发上扔着外套,报纸。
房间没开灯,就只有外面露台边的落地门里洒进来的路灯,没有月亮的微光露台里,坐着她的简律辰。
天上无月,恒星遥远的光线便也模糊亮了,他微微垂首抿酒,像是棵雕塑沐浴在黑夜低垂微薄的星光里。
鱼小满倏然间心脏就被什么撞了一下。
“你不能喝这个啊,律辰。”鱼小满走过去,轻轻蹲跪在他身边,拿起他喝的酒瓶看了看标签,微皱着眉轻言细语地冲他说。
雕塑根本就不理她。
“我给你换杯水好不好。”鱼小满柔声说着,倾身试图去拿下他手里的杯子。
松软的香气侵入他的鼻子。
鱼小满手指还没碰到杯子,简律辰手指一松。
“啪嗒”,杯子垂直落地,砸出四溅的的玻璃碎渣。
摔了也不给她,鱼小满手一顿,简律辰无声的抗拒充满了讥诮,冷漠和不善。
“那……酒我拿走了。”
鱼小满有些沉默的尴尬,排扇一样的睫毛眨了眨,还是把简律辰身边的酒瓶提着站了起来。
“我的东西,你能不能别碰。”
微沉的灯光黑夜里,男人突然开口说。
……
物主界定这种东西,在“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这样的土匪时代里,一般说出来是没什么效力的。
可偏偏他冲着最喜欢耍赖的鱼小满说了这句话。
声音平静,没有被积蓄的酒气侵染一丝一毫。
“会碰坏么?”鱼小满略一迟疑,重新蹲下来,半带笑地轻声问。
“会。”简律辰说。
“那我的东西,你是不是也不能给我碰坏?”鱼小满眉心微动,顾盼间弯起唇角。
“这里没有你的东西。”简律辰平静地说。
“有啊。”鱼小满回答,伸手轻轻戳了戳他,“这个就是我的。”
简律辰终于侧首望了她一眼。
黑而密的睫毛抬高,露出他那双泛着黝黑沉暗光线的眸子。
“我不是你的。”
他澄清道,语调微微认真。
“那你是谁的?”鱼小满偏着脑袋问,好脾气地伸手勾住他的肩膀,用有点撒娇的口吻。“说吧……要我跪键盘还是跪烟缸?”
“你很喜欢这样勾引我吗?”
简律辰淡淡地问,敛去心下的凉笑,莞尔。抬手顺着鱼小满柔软的手腕滑上小臂。
他的手指尖冰凉,有点像是深夜露水里蜿蜒而过的某种动物,让鱼小满肌肤有点颤栗胆寒。
“我不是你的,鱼小满。就像你不是我的一样。”
简律辰瞳孔渐渐幽深,抚在她小臂的手倏尔收紧,猛地把它剥离下来。
“律辰……”
鱼小满微微蹙起眉头,声音终于沉不住气,她气息有点急促。“我和白泽走,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你很清楚吗?”
简律辰站起来,高大的身子将鱼小满笼进阴影里,逆光,看不清他幽暗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