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针是你的心理问题,以后生个病什么的可不能总逃避,你应该学着克服。”护士一脸笑眯眯的,可映入鱼小满眼里,瞬间变成了张着獠牙的恐怖恶魔。
“那个,我可不可以下次再学着克服?”鱼小满咽了咽口水,语气间都染上了丝丝颤抖。
未等护士回答,一个温热的大手伸过来覆上她的眼睛,另一只手握住她的肩膀往后拉,鱼小满整个半身靠在一堵结实的肉墙上。
“扎针吧。”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毫无商量余地,冰凉的消毒棉覆上手背,轻柔的绕着她的血管画圈。
鱼小满吓得毛骨悚然,全身发麻,未等她开口拒绝,一阵刺痛感袭上手背,鱼小满身体猛然绷紧,手背上强烈的憋闷感随之而来。
一股眩晕直灌脑袋,她强行撑着清醒神志,鼻翼间的呼吸也因为紧张而急促起来,眩晕感越来越强烈。直到她实在撑不下去时,眼前的大掌徒然移开,刺目的灯光直射眼底。
“连输液都怕成这样,你这几年难道就没生过病?”清冷的声音中夹杂着些许无奈,鱼小满眯眯眼睛,忍住强烈的不适,低低开口辩解。
“我都是睡一觉就好了。”俗话说感冒吃药七天好,不吃药一个星期好,像她这种既不喜欢医院又嫌吃药麻烦的人,当然毫不客气的选择后者了。
简律辰自觉闭嘴,自动绕过这个话题,抬手碰了碰她的额头。
“头晕怎么样了?”
“唔……律辰你这么近距离跟我讲话,我就更晕了。”某人诚实回答。
简律辰脸色郁结半分,抬手将她扯下,盖上被子,整理被角时不经意开口。
“想吃什么?”简短的四个字清晰无比,鱼小满一啷,不明所以的眨眨眼睛,律辰是要给她买吃的么?
“看我能饱么?”简律辰整好被角直起身,不快的斜她一眼,鱼小满下意识小鸡啄米的直点头。
“能啊能啊,律辰你长的这么好看……”
“所以?”某老板不明白这其中的逻辑关联。
“秀色可餐。”鱼小满腼腆地吐出四个字。
“……”秀色可餐的人眉头一皱,刚想骂她,某女赶紧脱口而出报出一个个菜名。
“糖醋排骨,鱼香肉丝,麻辣小龙虾!”
“换几个。”简律辰眉心一蹙,毫无商量余地的命令。
“绝味鸭脖,秘制凤爪!”
“换点清淡的。”某人耐心快被磨光,清冷的语气差了两分。
“那我还是看你吧……”
鱼小满耷拉下脑袋,一副失落的样子,简律辰神色更差了,他斜了她一眼,转身离开病房。
几分钟后,病房门从外推开,简律辰提着几只袋子走进来,将一杯小米粥塞到她手里。
“没听护士说你低血糖么,别再身体不济晕过去了,可就真丢人了。”男人扯着薄唇嘲讽。
鱼小满接过粥喝了一口,对此说法颇有认同,在医院被饿晕,是很丢人现眼啊,而且丢的律辰的脸!
身边站着一位黑脸男神,鱼小满就算没胃口也不敢反抗,硬是乖乖吃掉他带上来的所有清淡食物。
然后,简男神一句话不说将她掰倒,眼底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吃饱喝足,就乖乖给本少爷睡觉!
鱼小满抬头望望头顶的药液袋,满满一袋液体简直丝毫未动,她体质独特,时不时有晕针的倾向,护士为防万一,将输液管的速度调到最慢。
于是,鱼小满就可以一眨不眨的盯着龟速的水滴打发时间了。
盯着盯着,目光就移到房间里唯一的身影上,床头的真皮椅子是院长刚刚派人特意搬进来的,简律辰这会正坐在宽大舒适的座椅上,一张张翻着手中的财经报纸。
医院的设备毕竟不及家里,鱼小满又是暂时入住,这会露在外面的手背已经冰凉,她小心翼翼的抬起手背,冲扎针的那只手不断哈气。
动静不大不小,简律辰抬眼向床上看去,撇到她如此滑稽的动作,抿了抿薄唇,将她的手从空中扯下。
“你没脑子么,手升太高会血液倒流,到时候你干脆直接把药液混着你的血喝下去算了。”他冷冷白她一眼,折了折手中的报纸,拿过桌子上另一瓶药液放在报纸上,随即一起拿去放在床边的暖气片上。
“手冷。”鱼小满撇撇唇瓣,看了眼冻成冰块的手,忧心忡忡的想,这样下去,药液不会在血管里结冰吧?
正忧心着,一只温热的大手袭过来覆上她的手背,不清不重的力道正好包裹住外界的冷流,一阵阵温暖蔓延手背,直往血管渗去,鱼小满喟然长叹,刚想对律辰感恩戴德,一个颇为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耳侧响起,又似带着叹气:
“鱼小满,我上辈子欠你的!”
明明之前那场争吵,激烈得足以两人一辈子不相往来。
……
不过多时,阵阵困意袭上,鱼小满撑着不断打架的眼皮,望了望覆在她手上的那只大手,扯过被子盖在他手上,末了,另一只手还大胆的握住他的手背,这才安安心心的睡去。
简律辰身体一僵,提上目光落在她熟睡的脸上,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药液以三秒一滴的缓慢速度输入血管中,简律辰看了几期报纸,期间召护士换了一袋药水,等输完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
床上的人睡得憨熟,简律辰抬眼望望窗外,预想起身,大手一抽,瞬间被一直小手紧紧抓住。
“不要放开我……”模模糊糊的低喃声在安静的病房响起,简律辰大手一僵,目光下移,定定落在床上。
她似乎是有一些不安的,好看的眉头轻轻皱起,抓着他的力道越来越重,简律辰目光沉沉,微微动手,结果被抓的越紧。
他眉间微蹙,刚想大力抽手,一声可怜兮兮的呜咽声再次响起。
“律辰,我不想放手,就是……不想放。”
简律辰脚步一顿,瞬间僵在原地,他垂目看向她,胸腔处五味俱杂,复杂的情绪排山倒海般从心底袭来。
不想放手吗?
那为什么当初要决绝的一走了之。
查无音讯,她永远也不知道他疯狂地找了她多久,永远也不知道自己因为失去她陷入了怎样的癫狂,也永远不知道……因为她,他究竟失去了什么样的东西……
究竟是谁,当初放手放的那么彻底?
鱼小满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她揉揉眼睛,下意识向手背看去,针头不知何时拔掉的,被扎过的地方这会贴着两条药用胶布。
挂了两瓶水,头痛的感觉明显好许多,鱼小满支着手臂起身靠在床上,刚坐好,病房的门从外推开。
简律辰已然提着两大袋早餐进来,在床上支起吃饭用的小桌子,将食物一一摆上桌。
“赶紧吃,吃完出院。”简大boss面无表情的神态一如往日,鱼小满瞪着眼睛看了看他,又看看墙上的钟表指针,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律辰,这么晚了你不去上班吗?”他不是GS公认的工作狂吗,可这会是什么情况?
“你有钱办住院手续?”简律辰睇了她一眼,自顾自的布菜。
鱼小满吐吐舌头,自知理亏,低头看看身上的睡衣,面色突然一变。
“律辰!”她下意识叫出声。
“怎么了?”简律辰将相连的筷子掰成两半,眉头微蹙,对她一惊一乍的样子颇为不耐。
“那个……我好像……要闯祸了!”鱼小满咬咬舌头,手指揪着睡裤两边,微红的脸上一片怪异之色。
“有话就说。”简律辰目光在她身上逡巡半天,并未找出什么不妥,以为她又在搞什么古怪想法,眉头越发蹙紧。
“我貌似……要把医院的床给毁了……”
“嗯?”简律辰跟不上她稀奇古怪的思维,低头看看那张床,结结实实没什么不对。
鱼小满咽了咽口水,指指桌子底下的被子,为难的声音在两人间格外清晰。
“你昨天没有给我拿姨妈巾啊!”言下之意已非常明显,某人昨天经过一晚,由于过量的血流,这会被子下的床单一定满是狼藉了!
男人的动作微顿,病房里陷入一片静默。许久以后,他才黑着脸出去,回来时扔给她一包卫生棉。
“把东西换上,至于床上的事。”简律辰冷冷斜了她一眼。“你自己去解释。”
鱼小满嘴角一撇,垂着脑袋长叹一口气,撕开包装拿了一片跑去洗手间。
事实证明,简大boss一言九鼎,说了要她解释就真的下楼办出院手续了。
鱼小满站在病房内,穿着一身睡衣,身上披着简律辰让人送来的大款风衣,下摆处达到她的膝盖,正好遮住睡裤后面的暗红血渍。
她抚额自叹,将昨晚给她扎针的护士拉到一边。
“那个,十分抱歉,我昨晚一个不小心把你们的床单弄脏了……”虽说医院报废个床单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可她挂着发烧感冒的牌子在人家病床紧缺的节骨眼上睡一晚上已经够了,这会还弄下这么一滩子事,最重要的是没有简大boss至高无上的面子,她也没什么资格在人家医院立足啊。
“这个啊,没关系。”护士姐姐笑的一脸善良。“简少为我们医院投资了不少资金,小姐你太客气了。”
果然,还是律辰的面子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