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侍卫刚到尺扶晴的门前任职不久,今日把守大门,心里不知肖想了那绝色男子多少遍,他的脑海里不断回放那惊鸿一瞥绝世的容貌。
不过,此人有色心没色胆。在尺丽城里,他只蹭得上一个沾亲带故的富商亲戚的威风,实在无能跟城主争抢这个绝色,在城主门缝前,他还得夹着尾巴做人。
“城主说她睡下了。”这侍卫盯着白凰夜的银色面具,心里有些发毛,但脸色正经道。
“哦?”白凰夜的声音柔畅如水,而身上突然泄露出阵阵寒气,让这说错话的侍卫心里一紧。
“是,是城主的……宠夫说的!”侍卫扛不住白凰夜的气势,战战兢兢地说道。
未等这侍卫反应过来,白凰夜一掌袭向大门。
“轰”地一声,大门四分五裂。
门内却是鸦雀无声。
只见尺扶晴身边缩着一个红色的人儿,苍白着小脸,长睫毛如蝴蝶扑扇,眼眶儿不停地滚落水珠,两手揪着尺扶晴的一块衣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紧张不安。
白凰夜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步态优雅地走到案几旁,宽袖长袍一撩,坐在尺扶晴旁边。
空气中,有两股力量在较量,孰强孰弱,很快就见分晓。
姬从容面色微变,抽了一口气,右手不露玄机地拂过尺扶晴的面容。
“吭……”尺扶晴醒了,扶着脑袋,不知所以,目光移到白凰夜身上,盯着他的面具,张嘴要询问什么。
“城主大人,忘记弟弟我了吗?”白凰夜慢悠悠地说出口。
“哦,哦,原来是弟弟啊。咳,姐姐有失远迎。”尺扶晴有些发怔,但还是明白白凰夜的意思,这是要隐瞒身份。
“我们水火不容。”白凰夜道。
尺扶晴略一沉吟,便将愤怒的声音传出屋子:“我没有你这样没用的弟弟……”
尺扶晴一边怒骂,一边用“您请恕罪”的眼神瞅着白凰夜。
白凰夜对她回以安慰的眼神,接着她的话喊道:“我风尘仆仆来看望姐姐,姐姐怎么把我当外人一样不放在眼里,你还有良心吗?我一出生就被你们送到外地,这何其不公,就算这城主之位是你的,尺丽城由你说了算,我总得有个容身之地吧?”
门外,那名侍卫竖着耳朵,猫着身子,听得那是津津有味,就差拿个笔记下作话本了。没想到,城主还有个弟弟,真是一个大消息!
门内,白凰夜声音转低,继续道:
“你可知,我从长洲一路逃难而来,吃了多少苦,经历了多少事,好不容易找到姐姐,姐姐竟然对我如此凶狠。”
姬从容面色微僵,这两人如此演戏为哪般?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份在城里立足,说自己是城主的弟弟就好,有必要说自己是逃难而来的吗?
“这下好了,城里刚走了一个逃难的,又来了一个逃难的。这个身份更得劲,还是城主的弟弟!”侍卫不自觉地说出了口,浑然没有发觉,他身后多出了一个人,是萧红怜。
“你在干什么?这门怎么烂成这样,你是怎么当职的?城主在里面吗?”萧红怜一来就看到这侍卫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口偷听,自然没有了好脾气。
而后萧红怜想到绝色男子可能陪着尺扶晴在里面,看这侍卫猥琐地偷听,难道……萧红怜眼睛一红,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
“快滚下去。”萧红怜低斥出口,让侍卫离开了。
“咳!城主,我萧红怜来给你送药了,城主今日身体……”
萧红怜探头探脑地走进去,话没说完,就看到……三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她。
不愧是萧红怜,端的是温婉大气,睿智炼达。
“城主,这位公子是?”萧红怜看到面具遮颜的白凰夜,微微一愣,尔后温婉一笑,向着尺扶晴走近了几步,问道。
“这是你素未谋面的,本城主的弟弟,尺扶苏。”尺扶晴道。
“姐姐错了,我已改名为:尺,若,衡。”想到某个叫杜若衡的人,白凰夜面具下的脸,邪柔一笑。
萧红怜愣了,尺扶晴面色微僵地点头,认同道:“是个好名字。”
不知道,杜若知道这个女皇仿照她的路子进了城,还叫了一个与她仅差一个字的名字,会不会气得吐血。
“姐姐,你不会不留我在城里住吧?”白凰夜拂了拂袖子上的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声音磁性柔畅,拨动人心。
“你来了,自然是要留的。弟弟,你就住……”尺扶晴刚要说出个地方。
白凰夜马上接口道:“就住仁德医馆,听闻前日来了个与我‘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兄弟,我就和她同一个屋檐吧。”
“尺公子有所不知,今天早上那杜哥儿已经被人带走了。”萧红怜快言快语道。总觉得眼前这“尺若衡”有些诡异,听到他说要住到自家医馆,萧红怜眼皮子突地一跳。
而远在东边城门的杜若,也是大热天地打了个冷哆嗦。瞅了瞅青天,她拍了拍束裹得平坦的胸脯,在心里安慰自己道:“人生不怕重来,尺丽城,我杜若又进来了,城主之印,你是我的。”
她还不知道,她噩梦里的女皇将再次来到了她的身边。
而一旁的付肃看杜若打了个哆嗦,有些疑惑:“杜兄,你是不是冷了,要不,这件黑甲,你再穿上?”
杜若摇头:“不冷。”
杜若再次仰头望天,她觉得老天对她太好了,同时,又对她太残忍了。
她忍着恶心,假扮成受了重伤的城卫,正被几名城卫揪住,盘问身份的时候,付肃出现了。
付肃认得杜若,听杜若说了两句候,讶异道:“你要进城,很简单啊,你跟城卫说你是杜若衡,是仁德医馆彭掌柜的侄子就可以了啊,先前你不知所踪,满城都在拿着你的画像在找你。”
“……”杜若皱着脸。
她现在只想快点找个水流,清洗自己一身的难堪。
杜若翻身上马,道了一声:“付肃兄,多谢你方才的帮扶。有空,来仁德医馆找我玩,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杜若欲打马离去。
“等等,若衡兄,这幅地图暂且交给你,你照着行路,不会迷路。”付肃给了杜若一幅尺丽城的山河地形图。
杜若抱拳,诚恳道:“多谢。”
这不是付肃第一次给她恩惠了。她第一次来尺丽城的时候,付肃根本不认识她,却因为是大雨天,就把自己的披风给了杜若。
“驾――”杜若骑着马,往山水之间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