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太守亦淡淡地道“长安,你说对为父失望,为父做了什么让你失望了,你且说来听听,说的有道理,为父改正,说的无道理,从今儿起你便要在院子里好生潜心休养,莫要再出来给你母亲增加烦恼。”

长安仰首道“不够,若我说对了,我要父亲跟我道歉。”

几位姨娘心口一窒。

颜太守眉头一皱,点头同意说“好,你说。”

长安伸出一根手指,说“第一,父亲责问我的燕姨娘闹自杀之事,我认,我有错,可我也吃到苦头了,也和母亲认过错了。可是父亲可知道我为什么会闹着自杀,我明明很怕疼,摔一下都要哭的,父亲你是知道的。”

颜太守一怔:“为什么?”

长安眸光微黯的说“因为张燕氏在我耳边说,若是没有了姨娘,父亲你就不会疼我了,会视我为污点,因为燕姨娘逃走了,你会觉得没面子,连带看着我都讨厌。”

“老爷,此事老奴可以作证。”雅嬷嬷低着头出声说。

颜太守一窒,没想到燕姨娘走后留下的奶娘竟然在这二女儿身边说了这么说混帐事:“那燕张氏呢?”

“已经被我处置了。”颜夫人开口说“后来燕张氏的儿子还在外乱造谣,此事,二姑娘受了挺多委屈,估计她本来眼巴巴的等着老爷你回来,结果老爷你一回来不分青红皂白责骂她,估计她伤了心了。”

连夫人都这么说了,看来假不了了。

颜太守心头一虚:“那,那就算这事是为父错了,那柳姨娘本是好心为我寻丢失的名画,怎的……”

“在父亲眼里。”长安清澈的大眼带着一股子失望的直视着他:“不分青红皂白责罚我就算了,谁让女儿过往糊涂,开始,父亲难道觉得母亲也是会不分青红皂白责罚人的吗?”

“当然不是。”颜太守怎么会怀疑自己的夫人;“可是我听说这事是因着你闹……”

“哦,我知道了,在父亲眼里,我就是胡闹的,不辨是非的。”长安的声音越说越小,大眼中也盛满了越来越多的失望,看着好不可怜。

颜夫人都不忍心了,横了夫君一眼。

颜子玉更是急得不行。

颜子书按住他的肩膀问;“冷静些,别乱转。”也别打扰我听事。

颜太守看着听着也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过分了啊。

可是……

可是他听说的就是这么回事啊。

旁边的红姨娘忍不住的出声道“老爷,这事和二姑娘没半点干系啊。”

长安别开脸说“谢谢红姨娘,不过你不用替我说,我自己说,我敢说我就敢认,父亲尽管去查去对峙,若有半分虚的尽管来找我。”

“那日我本在山脚下的,可是府中来了一个老奴说是府里丢了东西,母亲请我回府问话,当时我立即就往回赶,结果在半路上却碰上了闹事的……”

她一字一字的把事情说的清清楚楚没有半点儿的添油加醋,之所以不添,那是因为她清楚往白里说就足够颜太守动怒的。

颜太守听完后果然很生气,不过却还不忘求证的问自己的夫人;“这事可是真的?”

然而刚做问出来,就见颜夫人往长安那边看了一眼。

他心说糟糕,又无心的伤了颜二的心,可是都已经问出来了,也只得硬着头皮了。

“老爷恐怕还有所不知。”颜夫人淡淡地讲道“柳姨娘所令人找的那个闹事的,在经程县令用刑罚审讯后发现了他身上一个海蛇纹身。”

一直不曾说话的颜子书猛的出声;“母亲此事可确定?”他往长安那边看了一眼,众所皆知,

孤岛的海匪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倘若当时如果这个海匪不只是闹事,又或者程县令没有及时赶到,那二妹妹的性命岂不可忧。

颜夫人颔首:“程县令已经确认了,老爷若是不信,大可去向程县令打探。”

颜太守心咯噔一跳,赶紧道“夫人所言,我自是信的,可是柳姨娘出身京中柳家,书香世家,柳大人和柳夫人为人也是京中出了名的清廉应是不可能和孤岛的海匪扯上关系,怕只是巧合。”

颜夫人心里暗自冷笑,瞧瞧,她这还没说什么呢就维护上了。

长安亦觉得这位父亲好是好,可恐怕对女人心有些不懂啊。

当这嫡母的面撇清柳姨娘,是多怕嫡母趁机拿捏啊?

她低头乖乖的在这时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做人得最要紧的是学会懂眼色,这种一开口必成炮灰的时机还是尽量隐身才好。

上首。

颜夫人喝了口车出声说“老爷放心,我自是清楚这一点,所以柳姨娘才只是禁闭而不是被下大牢。”

颜子书和颜子棋俩兄弟表情亦木木的。

颜太守有点尴尬的一笑。

颜子书开口说“父亲,此事牵扯及孤岛的海匪,还是谨慎行事,预防万一好。”

颜太守也点头, 孤岛的海匪一直是朝廷重点通缉又拿其无可奈何的对象,岛上的人要么不出海一出海必及其凶残,几年前蓝世子出海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与其头领达成了协议,多年来也一直颇是相安无事,怎么又潜到城里来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呢。

门口的下人再度进来说“大人,柳姨娘让奴婢来问一问,说老爷出远门已久她想着老爷日不能眠夜不能安的,是否可以让她进来见大人一面。”讲完这么露骨的话这下人的脸先是忐忑的一红。

颜太守素来最爱柳姨娘的便是真性情这点,所以倒不觉得什么,只是在此时刻这种真性情非常不方便和尴尬。

他扯了扯唇角的说“让柳姨娘先回去。”然后看着底下‘委屈’的低着脑袋的二女儿,想到闹了这么大的乌龙,身为父亲的他心里真是异常尴尬。

尤其是……

当日回京路经海面上,若非这二女儿替自己档的那一刀,那自己此刻哪里还有命在这里,能够在那么危险的时刻替自己挨上致命一刀,可见二女儿确实如她嘴上说的是很尊敬自己的,否则可能豁的出这份勇气,害怕都来不及。

这么一想,心头更是愧疚的不行。

“长安,上前来几步。”

长安瞅了瞅他,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