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勤挂完电话之后出来，发现冯策正端着一份宵夜。

“正好，吃点东西吧！估计你一天没吃了。”从中午到现在入夜，都八点几了。

秦勤一看发现都是自己喜欢吃的，小混沌，豆浆油条，土家酱香，还有烤番薯，海鲜炒面，日本乌冬面，马蹄陷的蒸饺。

“买了那么多？”

“都是酒店做好马上送过来的。”冯策说着给他打开食盒。

病房外还有一个小小的客厅，刚好几个人坐下吃东西。

秦勤虽然没什么胃口，可只要一想到自己肚子里还有个小家伙需要吃东西，她就不得不吃。再怎么没有胃口也不能不吃啊！

“我本来想让人去买的，可没想到言驭已经从酒店订了，让人送过来。”冯策的口吻很淡。

秦勤拿住筷子的手一顿。

看这些宵夜，不用说，从她回到枫园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打电话让酒店做了，然后送去医院。

“你想说什么？”秦勤知道冯策是故意告诉她的。

言驭做这些没有和她说，就证明他无所谓她知不知道他做的这些关心她的举动。然而冯策告诉她，就是要让她知道。

“我没想说什么，你不小了，很多事情可以自己做决定了。”说着冯策就端起那碗乌冬面，开始大口大口的吃。

***

翌日中午，机场。

冯冰下了飞机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开不了机，估计是没电了，而她昨晚一累就睡着了，也没记得给手机充电。

本来是休假飞巴厘岛度假的。

可昨天刚到巴厘岛下机就看到了穆科的短信，立马就在机场打算订机票飞回去，可那个时候已经没票了，她只好买了飞香港的机票，连夜飞香港。想等着到香港之后看看有没有飞回来的航班。

谁曾想，到香港之后都大半夜了，哪里还有航班，只好订了早上的机票，找了机场附近的宾馆住了一宿。

刚出机场，冯冰正想打车的，可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刚准备上车的许席。

真是孽缘，这个时候都能遇见。不过如今冯冰可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许先生回市区吧？顺便载我一程吧？”冯冰一路小跑着上前喊。

要知道在机场打车可不好打，等她打到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呢。

“冯小姐。”许席被喊住，一回过头来就看到了行色匆匆，面带焦急的冯冰，同时脸上带着一丝倦容。

“我手机没电了，而且我有急事。”登机的时候也匆忙，自己是睡得糊里糊涂的，也忘了给家里的司机打电话让过来接机。

“上来吧！”许席也看得出冯冰肯定是有急事，不然也不会一副焦急的表情。

冯冰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就坐进去，而许席也顺势坐了进去。

“你要去哪？”

“医院。”

“哪家医院？我让司机直接送你过去。”

冯冰尴尬了一下，“借你电话给我用一下。”

许席刚听她说她手机没电了，也没有犹豫，一会就把手机解锁递了过去。

而冯冰接过手机，在他的通讯内找到了秦勤的手机号码就拨了过去。

“在哪家医院？我刚下机，现在过去。”

“我还以为你得晚上才到呢。”秦勤有些儿意外冯冰回来得那么快。

“巴厘岛那边确实没航班，我是昨晚航班直飞香港的，一早坐香港的航班回来的。”

“姥姥还没醒，睡着呢！医生说下午估计醒了，你也别急着过来，先回去，吃点东西，泡个澡，休息一会下午过来吧！”秦勤看了看病房内还在安静睡着的老人。

“这样？我以为……都怪冯策，昨晚给他打电话，说话吞吞吐吐的，也不给我说清楚。”

“姥姥现在很好，舅妈也在，不差你一个，你清理干净过来，也别让姥姥看你一脸疲倦的面容。”

最后冯冰听了秦勤的话，没有坚持去医院，而是先回自己的公寓整理一下。

“不去医院了，去我公寓。”

“……”

许席送过她一次，这一次已经熟悉的跟司机吩咐了。

“家里人生病了？”许席听她刚才和秦勤说话，就已经猜出了大概。

“嗯，奶奶。”冯策只跟她说奶奶生病了，什么病也没说。

“老人家年纪大了，多多少少会有些小病痛的。”

“希望只是小病痛吧！”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预感，不是很好的预感。

随后她揉了揉太阳穴，觉得浑身疲惫。

“这里到你公寓有一段路，眯一会。”许席看她的样子，竟然隐隐有种想要抱住她的冲动。

她确实是累。虽然说在飞机上能睡，可她却不行，一直都是精神紧张的。

听了许席的话，不知不觉间车内挺凉快的温度让她很快就睡着了。

起初许席是拿着文件看的，可忽然肩膀一重，发现冯冰的脑袋已经靠到了他的肩上。甚至冯冰每一呼一吸之间都能把热气喷洒在他的脖子上，有种麻麻痒痒的感觉，浑身不自在的。

伸过手想扒开那脑袋的，可抬起的一半的手落在空中，想了想还是把手收回去了。

想起刚才在机场外，她面露焦急的神色，再看她平日里总是一副冷若冰霜，高冷女神的疏远气质。忽然间觉得女人终究是女人，即使有着再怎么高冷坚强的外表也好，内心也总有脆弱的时候。

在许席看来，冯冰并不高冷，只是多了一抹倔强而已。

到公寓楼下的时候，虽然许席也很不想喊醒她，可他也知道冯冰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谢谢你送我回来，还有上次喝多的事情也谢你，改天请你吃饭吧！”冯冰虽然之前不怎么喜欢许席，可是也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再怎么说许席也两次对她施以援手，她要懂得感恩。

“吃饭？我像是那么好打发的人？”许席可不喜欢她这一副客套的样子。还是上次在他公寓的时候，那个样子最可爱了。

倔强，还有些牙尖嘴利的。一想起来，就像是一只小猫咪一样，挠得他心痒痒跳。

“不然你要怎么样？”冯冰没好气的翻白眼，刚才塑造的知恩图报象形秒蹦。

“吃饭就免了，和我约个会吧！”许席隔着车窗对着车外站着的冯冰淡笑着说。

虽然是笑着的，可口吻中一丝开玩笑的意味也没有。

冯冰当场嘴巴微张，明显是被许席的话惊讶到了。心底竟然快速的跳着，莫名的悸动，也也有着不可思议的惊慌失措。

久久冯冰回过神来，“你有病。”

许席觉得她这个反映真是够可爱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你放心，我没病，上周刚做过身体检查。”

“鬼才说是你身体，我是说你脑子有病。病得不清。”撩谁不好，竟然敢撩她。

说完冯冰就转身气哼哼的走进了公寓楼，甩也没甩他一下。

唯独徒留坐在车内的许席哭笑不得，有种找到人生乐趣的感觉。总感觉似乎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过无聊了。

***

医院病房内，秦勤正打了一盘温水，给姥姥擦拭一下脸颊和手。

看着脸上的一道道皱纹，这都是岁月形成的痕迹。

“姥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秦勤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经过一晚上，大家都接受老太太患有癌症的事实，经过一番商量，决定等老老太太醒来后做决定，决定要不要接受治疗。不过这最后老太太做什么决定大家都得遵从，不能反驳。

可老太太一早就知道了自己病的事实，可还是瞒着大家，没有选择治疗，由此可见她似乎早就做好了决定。

“姥姥，我要告诉你一个消息。你很快就要做曾外祖母了。”说着秦勤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嘴角带着笑。

其实在昨天之前，她一直摇摆不定的。可就在姥姥出事之后，她忽然想通了很多事情。

有些人说离开就离开，说走就走，可也有些人说来就来。今天的她有权利去剥夺一条生命，也有权选择留下这一条生命。

如果打掉孩子，她没有办法保证这辈子不会有悔恨，有后悔的一天，好怕午夜梦回时分睡不着，痛恨自己。

无关言驭，只有她，只有她。孩子是她的。

“秦……勤……”

忽然一道嘶哑又苍老的声音微弱的响起。

秦勤回过神，一看过去才发现姥姥醒来了。

“姥姥，你醒了？”她难言那喜极而泣的面容。“我让医生过……”来……

“水。”

秦勤一听，立马倒了一杯温水过来，扶着老人家把水喝了。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姥姥，我……”秦勤本以为老太太还没醒过来的，这才敢把那些对谁都不敢说的话说出来。

“我有曾外孙了？”显然老太太不是要问责她。

秦勤犹豫了片刻点点头。

“是他的？”显然这个他，彼此都心知肚明是谁。

“是。”

“他知道吗？”

秦勤没回答，而是低头，紧紧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双手也不知道往哪放了。

老太太叹了一生气，“罢了罢了，你和你母亲一个样，倔，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一个人，就是非他不可。当年你父亲是个内敛的性子，或许是因为家庭的原因吧！你也知道你爷爷奶奶是什么样的人，一个是离婚后，娶了又娶，另一个是嫁了又嫁，从小生活颠沛流离，性格自然内敛了。那时候我很不看好他，可是架不住你`妈喜欢他，他也算有出息的，事业那么成功。”

秦勤的祖上虽然都是家世显赫，可说起来秦爸爸确是白手起家一手一脚把大秦控股建立起来的。

“不过，秦勤你要听清楚了，你是我的外孙女。我不会允许你当一个未婚母亲，如果你还爱这个男人，就要去争取，而且还是不惜一切代价的。”虽然生着病，可说到这一句的时候姥姥是铿锵有力的。

“如果他不爱我呢？没有爱情的婚姻会幸福吗？”如果她把怀孕的事情说出去，言驭就一定要娶她，就是他不愿意，言家也会逼着他娶。

“傻孩子？你永远只顾着自己的想法，不问他的想法，你怎么知道他对你有没有情？总把自己放在最卑微的位置，谈何让被人真正去爱上你？而且不要轻易的自己去揣测别人的感情，很容易自己迷惑自己的。”她老了，病了。唯独希望临死之前，大家都好好的，几个孩子谁都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秦勤一顿。

是啊，受过去的影响，她的认知里总是言驭不会爱自己的。哪怕这一次言驭问她要不要回到他身边，她都拒绝了。

就好比“狼来了”那个故事一样，小孩子总骗大人说狼来了，可狼没来，最后狼真的来了，人们就自然而然的不相信了。

她如今就是那“大人”，言驭就是那个总说狼来了的“小孩子”。

无数次假，万一这一次是真的呢？她让偏见错过了又该如何？

“其实当年你出国的事情原因我知道了。”

“姥姥，你怎么知道？”秦勤忽然想起之前冯冰说的。她是偷听到了奶奶和姑姑的对话，才知道的。

“我如何知道，这个已经不重要了！我知道那件事对你来说是一个打击，这个男人可以不爱你，但却不能利用你。每个人都自己的底线……可你未必就确定他真的利用了你，比起猜忌，隐瞒，不如直接问吧！伤也好痛也罢，不也是一次性过，该放手放手，该走下去就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