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随手一指去那地方的,非富即贵,至少说明陈颖她们经济实力不错,犯不着和他这小商人在一点利益上计较。
何老板起初发现黑心棉,很是生气,是要和陈颖撕破脸大闹一场的。
可是钱给了,货也是验收了的,陈颖只要否认,他也闹不出什么结果来。
而且,出事后,王博就死活联系不上。而去布言布语,总是门上一把锁,有时候遇见人了,那两个毛都没长齐的男女是一问三不知。最多,给他的回答是陈颖出差了,具体什么时候回来她们也不清楚。
这不是存心推责任,没有赔偿的意思吗?
何老板认为陈颖是在拖,磨到他没精力追究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
幸亏货不多,钱花的少,何老板就打算自认倒霉算了。
想起王博曾经说陈颖的老公不是普通人,何老板这才意识到面前这个高个子男人举手投足流露出来的那种贵族范,绝不是装得出来的,于是心里就像敬畏了三分。
“我们请客,你客随主便。不想谈就算了。”沈潇不容质疑地说。
皇都那地方何老板还没有上去看过,只听人说怎么豪华,何况对付都说了,又不要他出钱,何老板当然答应了。
陈颖脑子里还有点浑浑噩噩地,沈潇怎么安排都行,只要能有个清静的地方,让她们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就好。
三人进入皇都之苑的时候,端着盘子的服务生穿梭往来,一派忙碌。
穿着红色旗袍金色高跟鞋的迎宾小姐过来问:“请问先生几位?”
“就我们三个,把最好的兰苑给我。”沈潇开口就吓着了迎宾。
她还没来得及说,现在所有的包间都满了,如果愿意将就,可以坐等一会,不过,也只能是等大厅里的散席。
这位倒好,一开口还点明要档次最高的,这上哪儿弄去?
迎宾小姐歉意道:“先生,不好意思。请问您有没有提前预约呢?今晚上所有的包间都已经……”
沈潇不客气地说:“去跟你们总经理说盛世的沈潇有重要的事情要用兰苑,请他务必马上把兰苑腾出来。”
“这……”迎宾小姐见沈潇气势逼人,嘴里说请,实际上不就是强要吗?
这么蛮不讲理,可又说的理所当然,一定是有来头的。
“请稍等。”迎宾小姐赶紧去请示。
值班经理一听沈潇来了,远远地往这边张望了一下,立即紧张起来。
“快,马上要张小兰王梅梅准备整理兰苑的桌面。”这两个可是皇都之苑里的服务明星,一次调一个过去就是给了客人莫大的面子,何况她俩还有客人,一次调两个过去,迎宾小姐暗自庆幸自己机灵,不然就要得罪大人物了。
说着,值班经理拨通了总经理的电话,一边请示如何安排兰苑原有的客人,一边笑着冲沈潇他们走过去。
十来分钟之后,陈颖三人已经坐在如同皇家内宅般豪华的兰苑包间里了。
何老板看着满眼黄灿灿的装饰,心里直打鼓,怀疑自己坐下雕着龙纹的椅子上面是不是镀金的。
他拿着菜单的手都在打颤,没有低于四位数的,而且菜名一个个都寓意吉祥起的古色古香,就是不知道啥玩意,他哪敢开口?
而值班经理一直充当着迎宾茶水服务生传菜等等杂工,还一口一个沈总,恭敬的宛如招待王公大臣。
这种气势,何老板哪里见过,连大气都不敢喘了,双手把菜单递给沈潇,客客气气地说:“沈总,还是你来吧。”
沈潇也猜到他点不了,接了过去,看看一边心事重重的陈颖,心想问她也是枉然,于是很是熟稔地点了菜,最后还问了何老板需不需要再加些什么?
加什么?何老板压根就听不懂,觉得自己就像个白痴坐在这里,只能点头:“没有了,让沈总破费了。”
沈潇挥挥手,值班经理拿着菜单出去,他淡淡地说:“其实这地方也就是吃环境,菜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最多也就是我们家特级厨师的星级。不过,自己家的厨师更贴合我们的口味,不像这里钱味重,人情味少了点。”
何老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疑了,怎么觉得沈潇这话说的有些指桑骂槐的意思呢?
他不敢随便说话,只能符合:“那是,那是。”
沈潇的确是故意摆谱何老板看,但也不是随口唬人。
沈家和几家业内非常有名的私厨有来往,如果是聚会,节假日或者就是高兴了,以前也常请他们轮流来做私家菜。
后来陈颖来了之后,沈家奶奶和沈潇都习惯了她做菜,才叫的少了。
陈颖的注意力还是在那些仿制的布娃娃上,她没去听两个男人谈什么,直接对何老板说:“之前黑心棉的事情我已经查过了,的确是我们检查疏漏,被不良的手工工人混进了成品里,具体是谁暂时还没有查出来。这批货我收回,你的损失我赔偿。”
说来何老板一点损失没有,他喜出望外:“这样再好不过,陈小姐,哦,不,沈太太真是个诚信的人。只要肯做以诚待人,将来生意一定做得好。”
这话沈潇爱听,傲娇道:“那是,我太太这种合作伙伴是可遇不可求的。布言布语是她一手创办,产品是她亲手设计,生产厂家也是她精挑细选的,可以说是一切都追求尽善尽美。相信你也看过那些产品,现在可没有什么人愿意动手一针一线来缝制了。”
提到布娃娃,何老板说了实话。
“沈太太的设计独具匠心,做工也颇为用心,售价高,也有人欣赏。一开始我只是想摆在那儿撑个门面,给王博个面子。没想到还真有人问有人要买。只是,出了黑心棉的事情,我宁可不赚也不能砸了好不容易做出来的生意,你们说是不是?”
“这点刚才我太太也解释过了,何老板对这个回复还满意?”沈潇的手悄悄在桌下握住了陈颖的手。
她的手冰冷,他的手温暖宽大。
陈颖抬头看看沈潇,难得脸上表情终于有了变化,松弛了点。
何老板一脸难色:“不是我不信沈太太的话,而是黑心棉的事情还没有过去,这两天附近的店面忽然冒出那么多和我们一样的东西来,当初说好是授权我们家是会第一个拿到新品,并且销售的好,这条街上的代理权归我。可是,虽然细节有些不一样,大街上那些布娃娃大致是一个品种,人家卖的那么便宜,我拿什么出销售?”
沈潇淡然地说:“其实不仅是这条街,我知道还有其他的地方,这两天都一拥而上了同样的东西,价格甚至比这边还低,如果大批量的话……”
不言而喻,价格会更低。
“何老板,我追查黑心棉的事情,这五天跟着那个外国代理商飞了三个城市。我刚回来还不大清楚……刚才看到那些仿制品,我心里不知道怎么滋味。”陈颖有些说不下去。
沈潇伸手在她后背上轻轻地抚摸着。
“何老板,不怕你见笑。布言布语创办的时候,王博帮了我很多,我把他当朋友当最好的拍档,所以精品一条街这边的事情,我几乎没插手全都交给他管。忽然,他就不见了,而我的设计也全部被人抄袭,摆上了街面,我居然都还不知道。你能了解我的感受吗?”
何老板这些天也听到些传闻,不过从陈颖嘴里说出来,再看她一脸焦灼的确是着急,而这一桌子菜,根本就比他那批布娃娃的整体价值还高了。
人家犯得着为了那么点蝇头小利来骗他吗?
何老板有些相信陈颖了。
“沈太太,以前我和王博熟,所以对你不大了解。来,不好意思,这杯当我赔个礼。”何老板只是脾气火爆了些,人却是善良的。
陈颖刚碰到酒杯,就被沈潇拿走了。
想和陈颖来酒桌文化,喝上一杯一笑泯恩仇?沈潇还不答应呢。
“我太太酒量浅,今天心情也不好,不好意思。”沈潇用手封住了陈颖的酒杯口。
何老板尴尬地举着杯子,不知道该放下,还是继续劝。
陈颖也有些难为情,轻声对沈潇说:“没事,就这一杯。我也想喝点,心里也许会舒服点。”
“你想一醉解千愁?你倒是舒服了,我可不想被你吐一身,伺候你一晚上。”沈潇颇为嫌弃地说。
但这种行为在外人看来,这男人疼老婆的方式也真霸道。
何老板表示理解地放下杯子:“沈总是好意,沈太太那就以后有机会再请你,你们。”
陈颖在桌子下轻轻碰碰沈潇的脚,他侧头看向她。
她的眼神告诉她,她想给何老板个面子,以后还能不能合作不提,别人是很有诚意的赔礼道歉。
不管黑心棉的真相是什么,错在布言布语,人家只是态度不好,追根究底,应该是陈颖赔礼才对。
这酒她必须要喝!
沈潇坚持的话,陈颖也会用她的方式动手。
沈潇看看手中的酒杯,却没有将杯子交还给陈颖,而是举到嘴边一饮而尽,将空杯子对何老板照了照:“我先干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