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诸人震惊于这位突如其来的男子,竟敢如此不要命的对他们大溱的溱王殿下不敬时,一直反应居然出奇平静的溱王,终于开口说话了。

“别来无恙呐,摄政王。”秦放不惊不怒,仗着身高的优势,直挺挺的负手而立于原地,用着俯瞰的姿态,似笑非笑的垂下视线,俯视于面前对自己不规矩的男子,“只是本王竟不知,你们祁国所谓的有礼有度,原来就是这个样子的。恕本王见识浅薄,真是大开眼界呢。”

“你少在本王面前装腔作势,本王现在不杀你,都是便宜了你!”被秦放的姿态越发挑起了怒火的云颐,半点也不畏惧的与秦放对视,气的发抖的身子,上下果真都充斥着毫无掩饰之意的滚滚杀气。

两人此番的对话落入众人耳中,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敢堂而皇之对溱王动手动脚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今晚这出宫宴的主角,祁国的摄政王,云颐。

因为这位摄政王常年都是神出鬼没的,连祁国的许多大臣,都无缘亲眼见过一面,现在来到他们大溱,尤其今晚出席的还都是大溱最近刚走马上任的新臣子,所以众人都不认识,是说的过去的。

而这位祁国最年轻的摄政王敢如此堂而皇之的对溱王无礼,对于早就已经耳熟能详两位之间恩怨的众人来讲,也刹那心领神会了过来。

说到底啊,还是为了一个女人,且又是,年家的一个女儿。

半个月前还一度被大街小巷所热议的对象——年玥。

英雄美人,自古都是相辅相成的佳话,缺一不可——这话,当真不假。

对于云颐如此放诞的挑衅,秦放不温不火,不快不慢的吐出几字,“摄政王的威风是不是耍错了地方?”

一句提问,刹那引得众人的共鸣。

不管怎么说,不管溱王如何的可怕,可他到底是大溱的亲王,代表的终究是大溱。

现下一个祁国的摄政王,却站在大溱的地盘上要对大溱的亲王喊打喊杀,这不仅仅丢的是溱王的颜面,挑衅的是溱王的威严,同样,他祁国摄政王云颐也一样就是在打大溱的脸,一样是根本没有把大溱放在眼里!

作为一个大溱的子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国家和自己国家的亲王被人如此轻视羞辱,任是谁,心里也不会舒坦。

顷刻间,众人开始非议起了云颐,可绝不是刚才私底下交头接耳般压低声音的议论溱王时的场面,一个个都是拔高了嗓子,正大光明,堂而皇之的议论纷纭。

似乎,丝毫没有要背着云颐议论的意思,完全把云颐当成了空气一样。

云颐刚才只是在看到秦放温香软玉的画面时,一时冲昏了头脑,现下听着周遭人对自己难听的议论纷纷,感受着周遭人对自己不善的目光洗礼,他一个激灵,霎那清醒了不少。

本来这只是个一笑而过或者道个歉就能解决的尴尬,可云颐瞧着眼前秦放那张得意的脸,胸腔里就有一股说不出的火气,脑子里只有狠狠的揍扁这张脸的Y望,什么解决眼前的纠葛,直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你既然已有新欢在侧,却还要霸占着阿玥不放,简直就是个无耻小人!”云颐这会子非但再没了要松开秦放衣襟的念想,五指收的更是紧了几分,似恨不得勒死秦放才会作罢不可一般,一张妩媚生香的脸,现在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狰狞,“本王再警告你最后一遍,放了她!否则本王定要挥兵……。”

“王爷!”一直随在云颐身后的白衣男子,连忙上前一把抓住了云颐揪着秦放衣襟的那只手的手腕,冷俊的眼睛充满警告意味的望向云颐,声音十分的深沉,“慎、重。”

登时,云颐似被当头棒喝了一般,瞬间懵在了那里,不言语,也没有了任何的反应。

遂,白衣男子看了云颐一眼后,便将抓着云颐的那只手一个用力,轻易就把云颐的手从秦放的衣襟上扯了下来。

随后,白衣男子十分客气的对秦放拱手施礼,“王爷最近诸事缠身,情绪有些难免失控,还请溱王……恕王爷失礼之罪。”

秦放抖了抖衣襟,深深的看了一眼白衣男子,嘴角意图不明的勾了勾,“奴才比起主子,看来更有脑子。”

“你!”一直呆怔在原地的云颐又顿时暴起,作势就要扑上秦放。

幸而云颐身边的白衣男子用手臂及时圈住了云颐,这才没有让云颐的冲动又付诸现实。

被自己的奴才总是阻止自己的好事,云颐自然要对其怒目而视,“风,你!”

风忽的俯下头,附在云颐的耳边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这个浑身充满暴躁气息的云颐瞬间就安分了下来,非但没有再想对溱王有失体统的动手动脚,更连一句出口成脏也没有了,低垂着头,一句话也不再说,还任由风把他往原本准备好的座位上拖。

云颐的座位没有安排在其它地方,就处在溱王座位的对面。

没想到这个看似只是随从的白衣男子仅仅只是一句话,就彻底的让尴尬的氛围化干戈为玉帛了,连那般脾气暴戾的摄政王,也立刻被一句什么话就收拾的服服帖帖,对此突然反转的情形,众人完全没有料到,着实令众人错愕不已。

当然,这众人里不但包括秦放,还包括了……一直隐在拐角处,兴味盎然的欣赏着这出闹剧的明黄身影。

不是大溱刚走马上任的溱国新帝秦铮,还能是谁?

“那个摄政王身边的侍卫,究竟是什么来历。”由于拐角处没有灯火照射到,有些昏暗,而秦铮隐匿在这昏暗里的脸,根本让人看不清任何的表情,只是他的声音,从起初的饶有兴致,渐变的有些森寒。

老太监宝庆浑身打了个哆嗦,头跟腰弯的更低了些,更是连眼角都不敢去瞥身前站着的明黄背影,“回陛下,根据探子们多日的连番调查,这个时刻随在祁国摄政王身边的风侍卫……是个来历不明之人,只知道从十岁起,就一直跟在摄政王的身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秦铮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声音里听不出半点的喜怒,“是么。”

宝庆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不断的磕起了头,“是老奴教导无方,才令底下人如此无能,还请陛下……。”

“既然无能,那还留着作甚。”阴冷的扔下这句话,秦铮便大步走出了拐角。

余下的老太监宝庆闻言,身子骨一软,便瘫坐在了地上,惊恐的望着那道明黄身影从黑暗走出,直至光明的地方,“可……可是陛下,那……那可是老奴与太妃娘娘亲自培养了多年的细作啊……。”

尤其,这些人在对您能平稳坐上龙椅的这段期间,贡献更是不小啊……

这些后话,宝庆已经再也说不出来了,而已经走远的秦铮,更是不可能再听得见了。

秦放倒是很快收了脸上的错愕表情,毕竟看到云颐这个小白脸这么听那个风侍卫的场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都快习以为常了,已然没有了太多的惊愕。

只是在重新回到自己座位上的末了一刻,他却深深的看了一眼摆设在自己对面的,云颐的座位。

这云颐小白脸的座位安排在哪里不好,好巧不巧的偏生要安排在他溱王的对面,呵……

看来啊,他的好五弟,是嫌他和云颐小白脸之间的矛盾还不够热闹呢。

回到座位后的,年敏和年灵,一个端庄贤惠的出言询问和安慰,一个则撒着娇反倒要他来安抚。

不过只在眨眼间,他又恢复成了那个牡丹花下风.流快活的溱王。

期间,云颐虽几次三番拿眼恶狠狠的瞪着他,或是恶狠狠的撕扯着面前的烤羊腿,仿佛面前被分尸的就是他溱王一样,但,也仅仅只是如此,云颐并没有再做更多过激的行为,就连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有再说过。

其余看热闹的众人反应比较迟钝些,好一会儿子才恢复到之前的一派吃喝玩乐的样子,只不过较之之前,还是少了些从容和热络,烘托起来的气氛看似继续热闹了起来,可总有种说不出的僵硬。

直到,大溱新帝的出现。

从昏暗中走出,本来秦铮看不见表情的脸上,此时此刻却带着一派雍容温和的笑容,步履不紧不慢的进入了众人视野里,站定到了主位上的龙椅前,“朕被一些琐事耽搁了,还请诸位爱卿和来客,莫怪才是。”

众人闻声看去,终于看到了今晚的东道主,他们大溱的新帝君,便练满赶紧一个个纷纷站起身,再下跪施礼,高声齐呼,“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铮双臂高举,振袖一挥,举目眺望的视线若有似无的扫过没有下跪施礼的云颐秦放,以及云颐身边的风侍卫,笑容温煦,“众卿平身。”

“谢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