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众人都在院子里坐定,白浔再次问道:“你这头发到底是怎么回事?”

“稍后我再告诉你,好不好?”倾城道。

白浔拧着眉头,却并没有再固执的坚持,任何时候她都知道什么叫大局为重,所以她知道倾城现在不想说,就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的头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是我让人去周家祠堂拍摄的内部照片,你们先看一下。”离从手下手里拿过一个资料袋,里面装着拍摄的照片。

阎京从资料袋里取出照片,将照片一张一张的拼凑还原出来周家祠堂原来的面貌,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照片上。

“这照片上倒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来,你们发现了什么没有?”阎京看着照片,问道。

不懂五行机关的人,恐怕的确很难从照片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倾城……你怎么看?”阎京下意识的看着倾城,看到倾城那一头白发,阎京还是怔了一下,这才问道。

“机关配合五行,密室的位置应该在这里。”倾城指着照片上的一个位置,说道。

阎京他们都顺着倾城的手看过去,见照片上的位置,是祠堂供奉牌位的一个位置,这牌位靠左边位置,和一般的牌位看着也没什么区别,阎京他们不懂得五行机关的,自然也就看不懂了。

“配合五行是什么意思?”阎京问道。

“这就得要打开密室看到里面的情况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了,不过看着格局,密室里应该不简单。”倾城道。

“这传国玉玺是周家守护了好几代的,而且只有历任继承人才知道找到玉玺的机关,密室里面做得谨慎点倒也能理解。”阎京道。

“关于这传国玉玺,我曾在书上看到过相关记载,当时书上记载玉玺里藏有宝藏,我也只一笑置之,如今看来这宝藏是真的,而周清所说的龙脉的秘密,并不是在玉玺之中,而是要先找到了宝藏,才能找到龙脉的秘密。”倾城道。

“龙脉这种风水学上的东西,到底能有什么秘密?”阎京不解的问道。

风水玄学这种东西玄之又玄,所以对阎京这种门外汉来说,就觉得龙脉只不过是一个虚幻的东西,何况如今都已经是华夏国了,谁还会在乎这些玄乎的东西。

“龙脉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没有人知道,即使是周家,也不知道他们一直守护着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倾城道。

周家几代人守护着的传国玉玺,甚至为此还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周家人却连玉玺的秘密都不知道,不知道该说这是周家的幸运还是悲哀。

“我们什么时候去周家?”阎京问道。

“明天是公仪小姐的订婚典礼,等订婚典礼之后再去吧。”倾城道。

“成,玉玺的事我们就稍后再说,先说说明天订婚的事,大家都有什么看法?”阎京问道。

“荣锦逃走之后,的确是归顺了鬼楼,不过荣锦也很聪明,他虽然为公仪废做事,却不像楚修他们一样完全在公仪废的掌握之下,荣锦一直都有自己不小的势力,与其说他归顺了公仪废,倒不如他和公仪废之间达成了合作,而他们之间合作的条件,就是公仪薰。”离道。

荣锦这么做,无异于是向所有人宣布他的能力,荣家当初一败涂地,他却在旦夕间就恢复了荣家昔日的荣光,荣锦比阎京他们想象中的更难对付。

“既然是这样,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将他除之而后快?”阎京问道。

事到如今,谁都不再是那个单纯善良的人,大家都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所以这条路已经不能回头,他们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减少伤亡,除掉鬼楼。

“荣锦背后尚还有不明朗的势力,在没有查清楚之前,我们还不能对他动手,何况经历过上次之后,荣锦已经加强了身边的防范,我们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得手的。”离道。

“荣锦的聪明之处就在于他懂得未雨绸缪,这也是他能死里逃生的原因,所以荣锦这个人,我们不能小看。”白浔道。

“那明天我们该怎么办?”阎京问道。

“明天的局势必然十分复杂,荣锦到底有什么目的我们也还不知道,所以只能见机行事。”离道。

“我会安排人手在酒店外接应,一旦里面出了事,我们不至于孤立无援。”白浔道。

离点了点头,道:“我也会安排人在附近和你们的人马合作,有我们联手,料荣锦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离的这个决定倒是有些出乎阎京的意料,青帮其实算不得是什么正式帮派,而离却是代表军委的,军方和青帮合作,这在青帮创立以来还是首次,这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为青帮洗白了身份。

“有军方和青帮联合,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宋大哥那边我也会事先知会一声的,如果再有什么情况,他也好做后援。”阎京道。

这样三方齐下,倒的确是保证了万无一失,荣锦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难在青海市挫败这三方势力。

“时间也不早了,厨房已经准备好了酒菜,我们边吃边聊吧。”白纵横这时候插了一句话道。

酒菜很快就上了上来,众人在饭桌子上又具体谈了一下公仪薰订婚仪式上的事,等到吃完饭,已经将近9点,离得回军方基地,倾城则留在了白家。

“阎医生,我有几句话,能不能单独和你说?”倾城看着阎京,笑着问道。

“行,我正好要出去遛小将军,你跟我一起去吧。”阎京道。

平时都是白浔出去遛小将军,阎京很少去,今天他只是找了一个单独和倾城说话的机会,倾城点了点头,两人便带着小将军出门了。

两人刚走出白家大门,倾城终于再也撑不住,扶着路边大树吐出一大口鲜血来,阎京一惊,赶忙伸手去扶,倾城摇了摇头,摸出块干净的绸布擦掉嘴巴上的血迹,笑道:“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你这样多久了?”阎京皱着眉头问道。

“也没多久,上次从秦岭回来之后,就有些了不适,我在北平的时候,有斯坦森每天给我做检查。”倾城道。

“那怎么会恶化得这么快?”阎京不解道。

“看来阎医生是知道了。”倾城道。

“这种病极少有人得,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你现在这种情况,治疗起来也很棘手。”阎京道。

“我知道,只不过生死这种事谁都没办法决定,我也不会强求。”倾城豁达道。

“你发现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阎京问道。

“有些事,为什么不顺其自然呢?我们往前走吧,阎医生。”倾城反问道,继续往前走着。

阎京跟了上去,道:“这病也不是没办法治,只是需要的时间稍微长一些而已,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就是这头发,可能就只能靠染色了。”

阎京不是神仙,他能医好倾城的病,却没有再生的能力,所以这满头白发,阎京不能把它再变成青丝。

“其实我没有想过让你给我治病,有时候觉得我已经活得太久了,如果这就是我人生的尽头,那我只要走到这里就足够了。”倾城道。

明明的诀别的话,但倾城说出来却是这样轻松,阎京怔怔看着倾城的背影,许久才道:“人人都求生,你为什么要求死?”

“我不是求死,我只是不想去强求,我知道这病不好治,既然是这样,那就生死由天也未必就是件坏事。”倾城道。

“那阿浔呢?你打算怎么告诉她?还是瞒着她?”阎京问道。

“我最放不下的就是她,我不敢回来,不敢把这件事告诉你们,我就是知道她不会顺着我的选择,但我真的累了,我想这一次顺从自己的心意,你明白吗?”倾城道。

这些年她一直都为白浔活着,她的人生里已经没有了她自己,她唯一能选择的,也就只有最后这一件事,那就是死亡。

阎京沉默了半晌,才道:“这世上很多人都在忙着活,虽然他们并不知道活着和死亡的到底有什么区别,但活着就有希望不是吗?你不是曾说要去游历,你都还没有走出去,就这样你甘心吗?”

“这世上有很多不甘心的事,但不是每件事都能有一个善终,我现在这样也没有什么不甘心。”倾城道。

“那你单独要见我,是想让我帮着你一起隐瞒阿浔?”阎京问道。

“不,我只是想亲口跟你说,等我走了之后,好好照顾她,别让她难过。”倾城道。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倾城心里想的还是白浔,到底是什么样刻骨的感情,才能让一个人做到这个地步。

“这些话,你为什么不亲口告诉她,你对她……”阎京说到一半忽然说不下去了,有些感情太沉重,沉重到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提起。

“我怕我亲口说,我就说不出来了,她是我的软肋,我却再也做不了她的铠甲了。”倾城平静道。

死亡是一件不可避免的事,然而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像倾城这样平静?

“我想,这样的话我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我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亲口对她说过我爱她,可能这辈子,我都没办法说出口了。”倾城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