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薇酒店,一楼洗手间。

陈璇站在洗手台前,在等白浔。

白浔从洗手间出来,两人各自看着镜子里的对方。

“陈小姐有什么想说的?”白浔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觉得,有几句话想跟你讲一下,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今天再不讲,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陈璇道。

“陈小姐有什么想讲的,不妨今天一次性讲清楚。”白浔道。

“白小姐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说,看到你们这样在一起,我很开心,我终于可以放下这一段感情了,我不后悔,爱情本来就是这样,谁也没有规定谁要爱谁一辈子,我其实早就察觉到他不爱我了,只是不忍心去拆穿而已。”

说到这里,陈璇叹了口气,接着道:“我也有自己的自尊,但一个人要走,是始终都要走的,我也不是那种会去挽留的人,我想要的只是这个人心甘情愿的留在我身边,如果不爱了,何必再彼此纠缠不清,白小姐你说是吗?”

说到最后,陈璇竟然笑了起来。

“可你心里明明还爱着他。”白浔道。

“我爱不爱他,是我的事,这并不影响他做判断,也不影响他去爱别人,爱情里两个人都是自由的,我不会强迫他因为责任而来爱我,与其消耗掉曾经的美好,倒还不如在大家还没有彼此抱怨之前分开,这样,我还能坚持我的爱,他也能心安理得去爱别人。”陈璇道。

“你会甘心吗?”白浔忽然问道,或许也是在问自己,如果将来有一天她发现她和阎京也走到了这一步,她会甘心吗?

“有什么不甘心的?这世上不是所有的爱情都有一个好结果,我拥有过了,我不遗憾。”陈璇笑道。

“不管你怎么想,我希望你们还可以做朋友。”白浔道。

“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说两个人分开之后是不能再做朋友了,如果还能做朋友的话,表明其中一个还没有死心,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也许我们偶尔还会再遇到,彼此点点头打个招呼,然后擦肩而过,这已经是最好的了,不需要再做朋友。”陈璇道。

白浔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沉默了半天,才道:“那如果你不想再跟他有什么,如果有一天你需要的话,可以找我。”

“你这是对我的同情怜悯吗?”陈璇笑着问道。

“不是,从前我并没有真心把你当做朋友,可从现在起,我拿你当朋友。”白浔看着陈璇道。

“我或许终于有些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上你了。”陈璇道。

白浔怔了下,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陈璇道:“走吧,我们再不过去,他们就该着急了。”

“嗯。”白浔点头道,两人一同往外走去。

回到大厅,阎京紧张兮兮的看着两人,发现两人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好像真的只是简单的去了个洗手间,这才稍稍放心。

白浔坐下来,阎京凑过去,问道:“你们没动手吧?”

“我是文化人,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见谁都动手?”白浔翻个白眼,不爽的说道。

“你仿佛在刻意逗我笑。”阎京道。

“你现在认错还来得及。”白浔威胁道。

“小的知错了,求白大爷原谅。”阎京没骨气的说道。

“你居然就这样就认错了?”白浔意外道。

“白大爷以为我该怎么做?先拼死抗争,然后再迫于你淫威,最后投怀送抱?”阎京道。

“是啊,这样才符合我的戏路嘛。”白浔点了点头,一脸就是该这样演的表情。

“你滚。”阎京道。

白浔挑了挑眉,道:“你确定要我滚?”

“不确定。”阎京赔着笑脸道。

一边陈璇沉默的看着,好像她和阎京在一起的时候,阎京从来都没有在她面前这样过,也许,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他一直都压抑着性格吧。

很快就到了寿宴开始的时候,百里琰走到大厅前面的主席台,简单讲了几句话之后,道:“下面,有请阎王门门主百里徵老先生为我们讲话。”

百里琰话音刚落,大厅里响起一片掌声,百里徵拄着手杖走到话筒前面,精神奕奕的往下面一扫,声音朗如洪钟,道:“多谢诸位前来捧场,今天借着老夫八十大寿,老夫有两件事要宣布。”

台下一听百里徵的话,顿时鸦雀无声,都集中精神等着百里徵宣布大事。

阎京已经猜到百里徵要宣布的内容,他看着安静站在一边,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笑容的百里琰,心里感慨,百里琰到底会是百里家族的救赎,还是百里家族的灾难?

“第一件事,自今日起,我阎王门将结束长达三百多年的隐匿,重新现世,救死扶伤匡复中医,振兴中医!势必将中医发展到一个全新的高度。”百里徵朗声说道。

台下众人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却已经有人率先鼓掌了。

“老先生为中医呕心沥血,晚辈佩服至极,我等当以老先生为榜样,致力发展中医,匡复中医!”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率先站起来鼓掌道。

台下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似的,跟着鼓掌起来。

“这人是谁啊?”阎京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男人穿着藏青色长袍,嘴唇上蓄着整齐的胡须,看着不像是普通人。

“他叫燕离人,太乙门历代最年轻的门主,在你之前,是中医界的神针皇。”白浔道。

阎京在《中医简史》上看到过有关太乙门的介绍,太乙门的针灸术很高明,问鼎中医界无人能及,然而太乙门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太乙门的针灸术从不在外人面前展示,前去就医的病人在专门的针灸室内接受针灸治疗,所以太乙门的针灸术到现在为止都不被外人所知,是一个极为神秘的中医门派。

阎京暗暗皱眉,中医的秘而不宣和故意藏纳,正是如今中医渐渐被西医取代的重要原因,大家都想把绝技藏起来不给别人知道,这样中医的路只会越走越窄。

“接下来,我要宣布的第二件事,这件事关系到我阎王门将来的发展,所以我十分慎重。”百里徵继续说道。

阎京已经顾不上去听百里徵要说的话,而是一直在观察燕离人,这个男人似乎都有些离经叛道,穿长袍留胡须,这样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很扎眼,而能这样做的人,只有两种情况,一种就纯粹只是为了引起别人的注意,另一种就是他有这个本事走自己想走的路,根本不屑别人的目光。

燕离人,大概是第二种人。

“从今天起,我正式将阎王门的门主之位传给我的孙子百里琰,希望我阎王门在他的带领下,重振昔日的荣光,他尚且年少,还请大家多多指教。”百里徵道,说到后面微微抱拳。

这个消息令所有人都十分意外,外界对阎王门虽然了解得不多,但都知道百里鸣才是百里徵的长子,都将百里鸣看作将来阎王门的继承人,可百里徵却忽然宣布百里琰做为阎王门的继承人,真是令人大跌眼镜。

阎京却一点都不意外,无论从医术还是才能来说,百里琰都是家族中的佼佼者,可是百里琰的成长给百里琰过多的负面能量,阎京担心百里琰会因此走上歧途,甚至会毁掉百里家族。

所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百里琰到底会选择一条什么路,阎京拿不准,不过他希望百里琰不会选择坏路去走。

百里徵结束了讲话之后,宴席才算真的开始了,阎京也暂时不去想百里家族的事,先应付这场宴席再说,这一桌子乱七八糟的关系已经够他糟心的了。

“这位想必就是阎京阎医生了?久闻大名,今日终于得见。”燕离人端着酒杯走过来,站在阎京身旁,笑着说道。

典型的中式大背头,藏青色长袍,胡须,燕离人走近了看,比远看还要俊朗几分,长年习医沉淀出来他的底蕴气质,这样一个人就算丢进人群里,也是鹤立鸡群,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的与众不同。

“久仰燕门主大名,今日得见,实在是三生有幸。”阎京起身,也跟着客气道。

“听闻阎医生医术了得,尤其一手针灸技压群芳,今日就趁着百里老先生的寿宴,想跟阎医生切磋一番,看谁的针灸术厉害,不知道阎医生可否成全我的一番心意?”燕离人道。

“今天是百里老先生的寿诞,在这里切磋医术难免有些不妥,不如改日我们相约切磋,燕门主以为如何?”

阎京道,不过今天是百里徵的八十大寿,两个不相干的人在这里比试针灸,难免有点本末倒置,抢了人家的风头,不过燕离人主动来挑战,他不接招倒显得他畏缩了,就医术而言,他还真没怕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