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手术床上,我只能看着头顶。像是斗转星移,瞬间就走过无数的地方,耳中各种声音繁杂而交替。
瞬间我就意识到,这可能是个梦,也只有在梦里身边的场景才能变换的如此快。
这样想,我反而不是那么怕了,索性闭上眼睛,不久耳中就听到了潮水的起落,我急忙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视线已经恢复了正常,但周围都是黑漆漆。
从潮水的起落声我能听出来,不远的地方可能就是海洋,而且我身边应该有不少人,那种感觉就像突然打开一个黑漆漆的房间,但房间里却坐满了人。
你看不到,却能感觉他们的存在,人的感觉总是很奇怪,我也奇怪为什么在梦里还能有如此清晰的感觉。
突然,远处有火把的光传来,火把下有个黑影,他一路走来,照亮了身边的事物。
我倒吸了口冷气,小腿忍不住的发抖,我的感觉没错,周围的确有人,而且不少。
而且我就是他们其中的一员,我的前后,都排着长长的队伍,那黑影抬着火把缓缓走来,光亮照到的地方,那些人的眼睛都折射出宝石般的红光。
我努力的想看清抬火把的人的面容,但只要一看他,眼睛就像蒙了层黑雾,怎么都看不清。
“呜喔!”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吼声,细细的听又像是古时候的战争号角。
随着怪声响起,抬着火把的人停了下来,接着我发现前面的“人”开始移动。
他们的动作毫无意识,就像一具行走的死尸。
我的身体也不听指挥,麻木的挪动着,耳边的水声越来越大。
这些人在向水里走,我开始着急了,用尽全力都想咬到自己的舌尖,如果这是个梦,咬到我就会醒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能感觉到脚已经踏入水里,上下牙已经触碰到了舌尖,但就是这毫厘之间的距离,却是怎么都咬不到。
“呜喔!”
奇.怪的.声音又传来,远处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一道闪电。
闪电几乎照亮了整个天际,也照亮了我的视野。
但眼前的一幕,震惊的我说不出话来,就像...
突然我前面的人转过头,朝着我咧嘴冷笑,看到他,我大叫一声,顿时感觉到一股力量正在将我往回拉。
呼!我猛的直起身子开口就要叫。但眼前是明亮的房间,沈浩身穿道袍坐在地上,他身前放着香炉,里面烧了三炷香,香炉前是一排小纸人。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那些纸人都是站立的,但我起身的瞬间它们齐刷刷的倒了下去,全部自燃了。
沈浩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我看了看病床上,白色的床单下还能看到人的轮廓,下意识的摸了下胸口,血棺还在。刚才果然是个梦,我松了口气。
沈浩站起来,显得有些疲惫,边脱道袍边问我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我双手抓着脑袋,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那道闪电下我看到的东西,甚至是那突然转身的人也记不清。
但是我感觉得到,那张面孔对我来说有着绝对的震撼,否则我不会再那一瞬间醒来。
我瘫坐在凳子上,抱着头努力的想。沈浩收起他的物品,给我倒了杯热水,“仔细想想,这次出魂是唯一的机会。”
出魂?原来梦是他安排的。我责备他,问他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陈阳又是怎么回事?
问着这些问题,我脑中还在想着那一瞬间的场景,希望灵光一现,突然就记起来。
“陈阳可能是一种祭品,他的身体被某种东西改造,灵魂却被永久封在体内,就像一张记忆卡,但储存的信息只有祭祀时的场景。”
沈浩喝了口水,只是回答了我后面的问题,“刚才我用符引强行拉出他的魂魄,然后让你出魂,希望跟过去能看清他记忆中的景象。”
我听得有些震惊,问:“也就是说我梦里看到的场景,都是会在某个时段发生的事?而在那个时间点,陈阳就会自己走到那个地方?”
“可以这样说!”沈浩将香炉等物品收回黑色包裹里,“就像是设定好的程序,到了设置好的时间点,她们就会启动!”
祭祀品...突然我就想到盘龙村,安童说那里是毒窝,但会不会就是一个生产祭品的地方?
如果真是这样,又是什么人有如此强大的手段?
我将这个想法跟沈浩说,他也同意这个说法,不过想要得到确切的答案,还需要安童来说。
但我想她不会再隐瞒,沈浩这时候又问我当时看到了什么!
说真的我也想记起来,但无论怎么想,那一瞬间的记忆,好像随着那道闪电消失了,我只能将前后的场景描述了一遍。
沈浩有些失望叹气,“陈阳的魂魄已经无法在抽离了,否则他就会真的死掉,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我走过去拉开床单看了眼陈阳,他的眼睛已经合上了,但所有的皮肉都变得快要透明,已经能看到皮肉下的血管。
“他还有救吗?”我问。沈浩摇摇头,但却说:“或许还有机会。天快亮了,你给安童打个电话,我们这就过去!今天下午,我还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我莫名其妙的有些紧张,。但提起安童,我有些好奇,问沈浩二爷怎么会认识安童的父亲,难道安童的父亲也是这行的?
安童身上也能看出些眉目,她对怪异的事有着天然的免疫,虽然怕,但从不怕去接触,这点是普通人做不到的。
“嗯!早些年有过接触!安童的父亲当时是神探,有些案子和我爷爷合作过。”沈浩说,“不过...哎,我也没见过他本人,你知道了也没用!”
沈浩哥的话只说了一半,总觉得在隐瞒。我可不能放过他,抓着他追问,他被我纠缠得没法,只好说:“我跟你说了你可不要乱说,听说当年安童她妈跟我爷爷有过一段...那个...”
我去...果真知道了也没什么用,不过这种八卦事,也能缓解一下压力。
沈浩被我逼着说了一些爷爷和沈二爷当年的事,快八点的时候,我才给安童打电话,但电话才接通就被沈浩夺了过去。
我听到沈浩跟安童说,让医院安排,要对陈阳的身体进行全面检查,甚至还要取样肌肉组织。
这让我有些不解,难道科学还能检测出那些神秘的东西。
沈浩拍拍我的肩膀,说我要学的东西还很多。他说世间万物无非都是物质,只要是物质的存在,科学就能检测出来。
随后我到护士台吩咐护士加强看护,然后我和沈浩就出门,按照安童给的地址打车过去。
其实看到那个地址只到幢,我就有些懵了,没想到安童竟然是个富二代,住的还是别墅。
出租车进不了别墅区,但我和沈浩刚到门口,迎面就走了一个少年,看上去十八、九岁的年纪,左眼带着一个眼罩,眉宇间流露出几分羞涩。
他走上来,羞涩的伸手,“我叫蒋安然,我姐姐让我来接你们!”
安童的弟弟?我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蒋安然,应该是随母姓,沈浩说安童的母亲就叫蒋芸,但也带了父姓。
安童,安然,名字取得也有意思,只是没想到是个残疾人,至少从我看到的来说应该是这样。
蒋安然带着我们进了一栋别墅,院子里,我看到安童用轮椅推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在散步。
安童今天穿了便装,白色的T恤宽松的罩着她曼妙的身材,青蓝色的牛仔裤将下身的曲线完美的勾勒出来。
拢起的秀发散落几缕碎发在额前,多了几分青春的气息。
她推着老人走过来,憋了我一眼,“傻子,看什么看!”
我红着脸赶紧移开视线,沈浩大大方方的走上去鞠了一躬,喊了声:“安伯伯好!”
他搞这一出,完全把我衬托成一个没有礼貌的人,只能赶紧跟着问候了一声。
其实一开始看到轮椅上的老人,我就不能将他跟安童联系起来,毕竟年龄的差距有些大,但细细一想,他父亲能跟沈二爷抢女人,自然是...
“你们爷爷可还好?”安童的父亲笑着问,他的腿上盖着厚厚的毯子,显然也是残疾。
沈浩回了他的话,我也就点头附和,随后他请我们到屋里坐。
但一进别墅里,安童就推着她父亲进了一个房间,只留下蒋安然陪着我们。
沈浩在房间里走动,四处乱看,丝毫没有我的局促。
蒋安然坐在我对面,手里摆弄着塔罗牌,在我面前排开又收起来,然后在排开。整个过程都很专注,这让我坐着有些无趣。
突然,蒋安然将手里的牌收了起来,抬头用一只眼睛看着我说:“你没有未来!”
我有些懵了,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就在这时,血棺突然变得滚烫,蒋安然的脸色一变,又将塔罗牌摊开,然后在收起来。
沈浩也被这边吸引,走了过来,蒋安然的动作越来越快,脸色却越来越苍白。
“怎么算不到了,你的未来...”蒋安然突然站起来,脸色苍白。
“小弟!”安童从房间出来,看到这一幕呵斥了一声。
我脸色阴沉,认真的看了一眼蒋安然,在看沈浩,他的脸色也是阴沉。
安童走过来道歉:“我弟弟从小就爱摆弄这些东西,我父亲请你们到书房!”
沈浩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吁了口气,努力的想将蒋安然的那句话赶出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