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间已经是深夜两点以后,书上讲这个时间是人防范意识最差的时间段,整个城市都陷入了深深的困意中,老旧的档案楼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佝偻在黑暗中,S市的夜晚虽然灯火通明,但这栋建筑却像是一点光也没有沾到,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像是一头蛰伏的巨兽,等待着什么。晚风轻轻的吹过,档案馆门口的牌子偶尔发出一两声金属与墙壁摩擦的声响,让大楼显得格外的寂静。城市中疲惫的人们不会注意这样一个普通的夜晚,一个老旧的建筑里会发生些什么,所以没有谁注意到,在档案馆门卫室北面的墙头上,一个黑影迅速的翻了进来,落地,悄无声息。
而几乎就在同时,一辆暗红色的桑塔纳也停在了档案馆的门口。没错,我跟半仙的偷文件小分队已经赶到了作案现场。说真的,一向胆小怕事的,遵纪守法,不随地吐痰的我,在这样一个阴森森的夜晚跟着整天神啊鬼啊的半仙来一栋破旧的老档案馆偷一份莫名奇妙的文件,心里居然不但没有害怕,还有一点跃跃欲试的兴奋。不得不说,钱所给与我的勇气真的是无穷的。
虽说我的小心脏略显激动,但是毕竟不是来度假的,气氛这么凝固的情况下,我也只能尽量摆出一副扑克脸,一言不发的看着陈锋打发了司机走人。然后深吸一口气,琢磨从哪个墙头翻进去比较符合我的身手。陈锋好像并没有这样的考虑,径直走向大门,然后从电动门跳了进去,我这个气啊,你说我俩这贼当得,打了个车来,然后直接从门进去,还能不能有点职业道德了?我准备好的进入路线只能变成屁放了。
主楼的钥匙我也有,这点倒是比较好。所以我俩就像串门似的就进来了。这让我对接下来的行动一点期待都没了。陈锋进了门就瞅着我不动了,我明白,接下来就是我的表演时刻了,在浩如烟海的老文件里找到那份53号文件,我俩就算功德圆满,喜大普奔了。
整个老档案馆分为三层,一层有几个科室和更衣室,负责各种各样的整理工作,还有A区和C区文件库,主要存放企事业单位,社会公益等活动档案以及年鉴报表之类的东西。二层是负责几个分区领导的办公室,还有一个档案馆历史展览室。以及D-F区文件库,主要放的是一些部门文献报告,还有一些值得记录的档案和卷宗什么的,不过入馆时间一般都是近几十年的。三楼是整个的文件区,有各种各样的文字记录,五花八门,但以我的工作经验,没有什么保密区。排除了地上,就剩下地下室了,但是地下室我还真没怎么去过,倒不是我工作不到位,而是那不在我的负责范围内,而且也很少有人去。只是偶尔会有几个老员工会下去打扫一下卫生,里面放了什么,怎么放的,我和陈峰的了解程度其实是一样的。
我把情况和陈锋交代了一下,他略一思考,就决定从地下室入手,我也不会有什么异议,于是我俩就扭亮手电筒向地下室走去。可能是最近疏于打扫,刚下到地下室的铁门跟前,一股纸张腐朽加上灰尘的味道就让我俩差点熏个跟头,半仙平日里人五人六的哪里遭过这等罪,立刻就咳嗽起来。“咳咳咳。。我说开子,你们这是地下室还是菜窖啊,你们领导的洗脚水是不是都在这了?咳咳。。赶紧找,我怕多呆一会我也吐了”,说实话,我也很是纳闷,如果这所谓的53号文件这么牛逼,就放在这种鸟地方,这么多年不早就烂了?犯得着这么神神叨叨的要求人家杨度小朋友拿出强有力的证明?
不过来都来了,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完成的,我借着手电筒的光亮瞅向地下室门上的铁将军,值得庆幸的是锁头还老老实实的待在门上,这说明杨度可能还没下手,至少他还没找到这个地下室。我们成功的几率大大增加了。
陈锋也看到了门上的锁头,明显心情放松了许多,他走上前,掏出一根铁丝,趴在锁上捅咕了几下,就听见“咔吧”一声脆响,最后一道防线我俩也成功突破。事不宜迟,他拉开吱吱呀呀的铁门,我俩就走了进去。手电筒的光亮有限,目力所及是一条宽不过两米的走廊,并排进来三辆婴儿车都得剐蹭,左右两边倒是跟楼上几层一样,是一个个屋子,文件们都老老实实的待在里面,深呼一口气,我俩走向左手边第一间开始找这份该死的53号文件。
推开门,简简单单的四排文件柜出现在眼前,翻开第一排第一个文件,我就知道这个屋子里除了臭不可闻的老派文字不会有别的了。文件号11001,标题是《关于燕京地区旧城区改造的意见及合理化管理(附件)》,要知道档案馆的文件存入是有很严格的分类及时间规定的,就那场首都地区浩浩荡荡的重建工程,估计同期的附件这一个屋子都放不下。陈峰并不死心,走马观花的看了一圈,冲我摇了摇头。
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我俩简单的了解了从民国时期到改革开放后期我国大部分地区的整改计划和成效,感觉到了我国近代的进步的快速步伐和激烈斗争。然而,有关那十万块钱的线索,连根毛都没有。一路从头走到尾,连个文件号是三位数的都没见过,这让我开始怀疑这个53号文件到底在不在这。陈锋也有几分丧气,但是还是坚持那个神通广大的老板不会搞错的,文件就在这里,只是我俩找错了地方。
我俩垂头丧气的坐在最里面一间屋子最后一排文件跟前,屁股下面是我国三峡葛洲坝工程的大量记录。我俩点上烟,思考着有没有什么遗漏,可是思来想去,整个档案馆就剩下阁楼上那个储物间和水电室了,要是领导把这么重要的保密性文件交给抄水表的和打扫卫生的大妈管理,我就不得不佩服领导是怎么活到现在还没笨死的了。
半仙抽完手里的烟,咬了咬牙,“开子,既然这个地下室没有,最不可能的地方估计就是真相了,咱俩还真得跑一趟阁楼,万一有什么暗室呢?”我觉得这小子现在已经半疯了,只要是个屋子就怀疑,什么医院跑出来的人才能想到在水电室或者卫生工具间旁边整个暗室啊?但是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也只能上去看看了。
二十分钟以后,我俩又一次面色凝重的坐在阁楼的水电室里发呆,果然领导不是智障,陈峰就差把水表拧下来了也没发现有啥暗室,一模一样的剧情,他又掏出来一根烟点上,可一口烟吐出来,我差点摔个跟头。“我曹,哥们,你这抽的啥烟啊,这么大味?”陈峰奇怪的掏出烟盒,很无辜的说“没啥呀,十块钱的紫云,你刚才在楼下也抽的这个啊?”。说完,他还自己凑到烟上闻了闻。我也伸长鼻子寻找刚才那股味道,下一秒,我俩同时意识到问题的所在。
这是尼玛着火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