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娜举到一半的酒杯停下，失笑。
“当然是我的，难不成我还会拿别人的照片来骗你不成？”
等到她喝完酒，都没听见牧雅静有什么反应。
蒂娜开玩笑，“怎么？莫非你认识我？”
牧雅静盯着照片看了半晌，又看了看蒂娜，没说话。
……
夜色来临，头顶黑压压的天空，像是暴风雨来前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天气渐冷，白天穿了件外套似乎还有些热。
可一到了晚上，被夜风一吹，一股寒意就蹿到了四肢。
刚下飞机的许子嵘打了个寒颤。
“总裁，你总算回来了。”
一直让人密切注意机场动静的秘书，第一时间赶到了机场。
终于在出口看到了人，秘书脱口而出的话语，虽然有些埋怨之意，可更多的却是关心。
几乎是抢过许子嵘手里的行李，秘书凶猛的动作惹来许子嵘轻飘飘的一眼。
那失魂落魄的模样，让秘书忍不住皱眉。
从助理口中得知许子嵘是去了B市，他就已经猜到了缘由。
其实谁心里都明白，于情于理，白瑾萱都不会放弃苏家。
只不过秘书没想到，总裁竟然会失落成这样。
就跟丢了魂儿似的。
许子嵘一声不吭地坐上车。
秘书上了驾驶座，等到开出机场，走在高速上。
“总裁，董事长很生气。”
秘书斟酌着用词，从后视镜里，偷看着许子嵘的脸色。
“您丢下公司那么多事情，跑去B市，公司先乱了一阵，还是董事长出面才稍微平息了混乱。”
见许子嵘望向窗外，高速路上黑压压的，除了前后车灯，基本上就没有光源。
秘书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凭借着他的肢体语言，嗅到了一股子冷淡的气息。
秘书轻咳两声，对许子嵘的情感史，她插不上话。
专注做好手里的工作才是最重要的。
在许子嵘手下做事挺好的，她暂时没有想换上司的打算。
“股东们对您撂挑子的事情很不满，虽然有董事长在，不会有太大问题，可影响还是不好的。”
许子嵘单手撑着下巴，从兜里摸出了手机。
已经有了些年头的手机，在当下换手机如换衣服的年代，显得格外掉价。
若是白瑾萱在，便能认出那是许子嵘用了几年的手机。
在两人还没分开前。
秘书只看到许子嵘低着头，并不知道他做什么。
“本来股东们就因为白家的事情对总裁有所诟病，等总裁回到公司，肯定不少人会说闲话……”
手机解了锁，许子嵘点进相册。
唯一的相册里，主角无一例外。
从最开始的稚嫩青涩，到如今的光华显露。
就像是含苞待放的玫瑰，现在吐露了芬芳。
只可惜，守候已久的玫瑰却落在了别人手里。
成了别人的掌中花，心中痣。
弯曲的大拇指悬在屏幕的上方，下方红色的“删除”二字，不大。
那不详的颜色，血淋淋的，就像是被人活活剜去了心头肉。
拇指神经质地抽动起来，许子嵘捂住脸。
搁在膝盖上的手，却一直没动。
秘书说着话，听不到后座的动静。
不知道她所关心的总裁陷入两难的挣扎之中。
等到把公司的事情交代完，秘书的嘴巴动了动。
本来是不想说的，可说清楚了，让总裁死了心也好。
“今天我听到了消息，陆氏已经收到了请柬，是苏总裁和白小姐的。”
后座的人没有动弹，秘书抿抿唇。
“还有，白梦洁小姐已经出院了，董事长夫人亲自把人给接了回去。不过听说白梦洁小姐的身体很不好，在家里都差点出了意外。”
“……不仅是董事长，就连董事长夫人都很生气，他们也知道您回来的消息了。”
秘书犹豫片刻，“总裁，要不您先去酒店住一晚，好好休息休息再回家。”
“不用了，直接回去吧。”
许子嵘虽然没动弹，可他的决定却很清晰地传递给秘书。
秘书不明白许子嵘到底是怎么想的。
明知道董事长、董事长夫人现在正在气头上，却偏生要撞上去。
是想火星撞地球吗？！
可许子嵘已经决定了，秘书也不好多说。
只好乖乖地调转车头。
……
“梦洁，这么晚了，你先休息吧。”
许母看着白梦洁下楼，赶忙迎了上去。
“子嵘又不会跑……”
话还没说完，许母就想到自己儿子做出的混账事情。
害怕刺激到白梦洁，许母赶紧改口。
“他要是敢跑，我就打断他的腿。”
“哼，打断他的腿？！”许父端坐在沙发上。
“他要是再敢跑，就不要再回来了，我就当没他这个儿子！”
许母瞪眼。
也顾不得那么多，将白梦洁稳稳地扶住。
等到她在沙发上坐下，她才松了口气。
“是不是饿了？你现在可不比以前，要多吃点，别想着要保持身材这些的。”
许母赶忙叮嘱，生怕白梦洁给饿着了。
白梦洁脸上带着红晕，比起在医院时，那惨白如纸张的孱弱样。
现在已经好上了太多。
从这点就能看出，这段日子她在许家过得很不错。
“我不饿，妈，你别担心。”
白梦洁还是温柔地笑着。
“我不会把自己当成外人的，这里是我的家，我为什么要见外？”
许母点头笑，“说得对，就是这样。”
许父也面露微笑，“怎样？今天没觉得不舒服吧？”
白梦洁摇头，“没，不仅没不舒服，还多吃了一碗饭。”
许父忍不住看了看白梦洁的肚子。
“继续保持，这样孩子才有足够的营养，以后长得白白胖胖的，看着多欢喜。”
白梦洁微笑，忍不住摸了摸肚子，目光却看向房门。
“……子嵘，还没到家吗？”
许母拍拍她的手，“快了快了，别着急，肯定会回来的。”
“他不回来还能去哪儿？！”
白梦洁嘴角的弧度平了些。
许父看了许母一眼。
许母着急开导，“梦洁，子嵘是还没想开，让他走这一趟，死了心，反而更好。”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以后你们俩就好好过日子，你在生个大胖小子，和和美美，多好呀！”
许母幻想着，脸上笑容怎么都遮掩不住。
就连屋子里站着的下人们嘴角都挂起了笑容。
少奶奶这一怀孕，许夫人一高兴，就连工资都翻了一倍。
最重要的是，前两天有个打扫的佣人多嘴。
说看少奶奶喜欢吃酸的，肯定会生个小少爷。
要是放在平时，这种多嘴的人少说也要挨一顿训。
更严重的，直接就被开了。
可那天夫人不仅没生气，还给那佣人放了假，涨了工资。
看得他们这些一起工作羡慕不已。
早知道自己也去多嘴了，竟然白白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
有了这个例子，别墅里讨论小少爷的话题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虽然是万变不离其宗的话，可夫人还是开心不已。
佣人们或多或少都得了奖赏。
一时间，许家上上下下喜气洋洋。
除了，“离家出走”的许少爷。
“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守在门口的佣人见到了车灯，急忙冲进屋叫喊。
白梦洁下意识地站起身，将许母吓了一跳。
“梦洁，你小心点儿！！”
白梦洁不好意思地笑笑，眼神却落在门口，不愿意挪开。
许母看了许父一眼，心里的情绪很复杂。
本来白梦洁做出那些事情，她看不上她是正常的。
她心里也没多大感觉。
可自从在医院里，出了这档子事儿过后，她心里就不得劲了。
就算子嵘是她的儿子，她也觉得心里不舒服。
这事情，子嵘做得真是太过了。
枉费了梦洁还在亲家母面前替他说好话，就连她这个当妈的都看不下去了。
许母微沉下脸，觉得这次她也该好好的教训他一顿。
真是越来越规矩了！多大个人了，还玩儿离家出走这一招！！
秘书站在车子边，看着许子嵘走向屋子。
不知为何，她心里竟然有些不忍。
“总裁……”
她轻叫唤一声，就连自己都说不出自己是想要做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却没想到快进门的许子嵘竟然转过身来。
“回去吧。”
夜风吹过，枝头枯黄叶子，缤纷飞舞。
捎来了他淡淡的三个字，染上了寒意。
秘书搓了搓手，坐进车子。
此时，许子嵘已经进了屋子。
分明是豪华的别墅，多少人梦寐以求，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地方。
可此情此情，秘书却觉得这繁华如同巨大的野兽，大张着嘴，要把人给生吞活剥。
……
“你还知道回来？！”
许子嵘刚进门，破空而来的，便是许父气势汹汹地质问。
许子嵘没说话，脱了鞋进屋。
许母走上前，“你真是太不像话了，都多大个人了，怎么还跟长不大的孩子似的！！”
听到此话，许子嵘嗤笑一声。
“我倒是希望自己永远长不大。”
“胡说八道，我看你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最近许氏你也别去了，把许氏交到你手上，我怕我许家的列祖列宗能被你气得活过来。”
许子嵘瞥了盛怒的许父一眼。
“许氏成立不过几十年，算不上列祖列宗。”
“你——！！”
许父怒目而视。
“你怎么跟爸爸说话呐！”许母皱眉。
“以前都是我们太宠你了，看看你成了什么样子！真是要气死我们你才甘心呐。”
许子嵘没应声，略过守在一边的白梦洁转身上楼。
“子嵘。”
白梦洁受不了他的忽视，轻叫唤。
许子嵘站在台阶上，俯瞰着白梦洁和自己的父母。
“你想要许少奶奶的位置，就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