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惜代价！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深深的刺痛了他们的眼，也烫痛了在场几个人的心。

他们都是在外面工作的人，深深明白这四个字代表着什么。有了这个四个字，意味着他们的工作重心从这一刻起全部转移，所有精力都要转到这件事情上来，同时还意味着，这件事比整个大使馆全部加一起还要重要，它的份量已经完全不是他们能够衡量的了！

“对于这个，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大使放下眼镜，揉揉疲惫的双眼，对了大家说道。他一直看这份文件看了一个通宵，而事实上这一晚上根本就没人去睡觉，一个个支棱着两只耳朵，恨不能半夜有人敲门，说自己就是送信的人……

没有人回答，包括那个最开始从二楼下去的三级武官。驻外大使馆武官这个职务其实就是情报官的代名词，这已经是国际上默认的惯例了。正因为是搞情报的，所以接到信才会敏感度那么高，第一时间发现了信的价值，但可惜还是放跑了那个小孩，没弄到更多线索。

大使自己也知道，问这个等于没问。如果送信的人根本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么就算找到那个小孩也一样没用，他相信那个孩子最多也就是个临时找来的送信工而已。

“你们分析这个人的动机会是什么？他有什么目的？”

“动机不好猜测。还是要和目的一起，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但是国内已经证实了这份文件价值极高，这至少说明对方不会是恶意，我们只能等待他们来接触了。”

这话说的是没错，可是有一个问题，就是时间。

国内一个劲的在催，他们一刻也不想等，这份文件只有一部分，占总体的百分之十左右，国内分析家急不可耐需要知道下面的内容，然后才能提供出有意义的完整的分析资料，他们迫不及待等着下面的资料给送回去，这让大使馆就感觉有点坐蜡了。

坐蜡也没有一点办法……等吧。唯一的办法就是这个。他们可以确信送信人一定有企图，否则他也用不着一次只送上十分之一，一次送全了不行么？这明显是在钓鱼，偏偏他们却又毫无办法，只能被动的等待。

等啊等，等得天都亮了。看着窗户开始泛白，雄鸡高唱，新的一天来临，看来这一夜的工夫是全白费了，那个神秘人并不打算现在就来找他们，然后公布答案。

“可恶！”武官一拳头打到桌面上，愤怒道：“他到底想要作什么！”

“镇定点。别这么慌。”大使还想再说点什么，电话铃声却突然零零的响了起来。

所有的人目光不由自主盯到了电话上面。大使伸出手，竟发现自己手臂在微微颤抖。“喂。华夏大使馆，请问您找谁？”

“资料已经验证了吧。如果你们告诉我没有收到或者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话，我会很失望的。那样也许我会换一家使馆来试一试。”

大家忍不住相互交换了一下目光，果然是那个秘密的家伙！就是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你在哪里？我们已经整整等了你一个晚上，你手里还剩下多少资料？最重要的是，你想要些什么？”大使一连声的问题，这些话在他心里已经憋了一晚上了。

“喂，不用这样问犯人一样问吧。我就在你们门口，如果不介意的话，你们可以请我进去坐坐吗？”

武官一跃而起，跳着向楼下跑。大使急了，喊道：“小张！……别乱来，那是客人，你别伤到他们！责任会很大的！”

“我不会伤他们的！我只是去预防万一，如果需要，我抱着他们上来都可以！这种事情我会那么干么，我懂得的！”武官一边回答，一边已是跑得远了。

很快，使馆盼了一个晚上的客人终于咚咚咚上楼来了。武官小张走在最后，两手各提着一个硕大的手提箱，一看就知道份量不轻，小张提得艰难，表情很是吃力。

大使顾不上打招呼，先看小张手上的手提箱。紧张问道：“这些……是剩下的全部？”

“都在这了。我想应该没有什么遗漏吧。”聂天认真回忆了一下，然后确定的道：“确实是没有了。弄来的资料就是这些。”

呼。大使出了一口长气，伸出手，“您……如果没看错，您这样儿也是华夏过来的？”

“没错。”聂天痛快的承认，“老家江南省。先不说这个，你们先验证一下资料吧。”

不用他说，屋子里的人都快急坏了。这句话一出口，小张立即不客气一下拉开手提箱包，把资料取出来，分发给大伙，一人拿了一份快速翻看起来。

“我们可以发给上面验证一下吗？”大使小心的讯问，聂天作了个请便的手势，小张顿时大喜，看着聂天也没再那么刺眼了，抱着手提箱子就向外走去。

大使馆的人完全放心了。这样子一看就不是个作假的样儿，随便你看，随便查，下面的谈话也应该不会再有多么艰难了。要知道不惜代价那四个字还沉甸甸压在他们心头呢。

“这位小同志……”大使带着笑开口，这时咖啡和早餐甜点也端了上来，于是示意大家一起喝一杯，边吃边聊。“来来，先尝尝我们这边的手艺。”

资料既然没有问题，那么接下来就是代价的问题了，他们需要知道的，就是聂天想用来换取什么？至于资料从何而来，是什么渠道，这都是小事，以后他们有的是机会查明白的。

“钱？不不，不需要。我也是华夏人……这些资料是无意中得到的，也没花代价，没事，送给你们，这也是我们海外华人给国家作贡献嘛——”

聂天满嘴跑火车，大使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时候特种战线上的人觉悟会这么高了？这些情报一般来说那就不能用钱来衡量，一个国家安全上的最高科技，你出多少钱人家会卖给你?那不开玩笑么。

虽然不知道聂天是干什么的，但是只看气质，也多少能明了几分……经历过血和火的人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样，眼角的精光，站着坐着的姿势，无一不说明了来人打过仗，见过血，这样的人拿来这么敏感的资料，却大言不惭说什么不要钱，作贡献，实在让人无法相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