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切在骨头上,声音渗人无比,虎鲨受不了了,第一个冲出房间,然后外面立即传来了大口呕吐的声音。

聂天同样脸孔发白,可是作为团长他怎么也不能也这么丢脸,于是狠声道:“吐完了就给我进来,这么点小儿科都受不了,以后如果你被俘了怎么办?”

“不,打死我我也不进去——被俘?不,他们可以打死我,想活着俘虏我想也别想——在那之前我就会死掉的!”

洪烈马在动手切第二根脚趾了,聂天胃里翻腾的利害,他发现高估了自己的忍受力,一捂嘴巴同样飞快的冲了出去。

“呕……”这一下顿时吐得翻江倒海,止都止不住,眼里余光中看到亦随风也出来了,脸色白得可怕,拼命的深呼吸,想办法压抑住自己。

“俺是服了……这军马平时焉不拉叽,这一动手比俺狠上百倍,俺干不了这事,看的都不行,要说一枪把他们干了俺眼都不眨一下,可这么干……娘个那都不是人呐。”

“那些王八蛋本来就不是人。”聂天吐归吐,不过对受刑的家伙可没半点同情心,海盗本来就是欺软怕硬的货,对手无寸铁的民众他们能狠得出奇,碰上硬手就软成稀泥,真正的是一群贱种人渣的集合体,怎么对付他们都不为过。

“算了。咱们不是这块料子,就别在这添乱了,等着军马的消息就好。娘的个,今天才知道审讯是这么吓人的,下次真的是宁可被人打死,也绝不被人活捉,死都死不了个安宁!”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聂天他们几个这会把洪烈马佩服到了骨子里——那种环境能坚持这么久,娘的,这神经,真的就是铁铸的。

“军马,怎么样,问出来了?”

“嗯。”洪烈马也不是铁铸的,忙活了这一阵也累得够呛,不过仍然强打精神道;“招了。他知道的不多,只知道那个海岛的大概方位,具体的坐标没有。那个老的咬了舌头,死是没死不过也再问不出什么了,我给了他个痛快。”

聂天心里莫名的一松。“那就好。只要有个大概方位就好办。咱们去找,找得到算他们命里该绝,找不到算咱们运气不好。”

“这不像你说的话。”洪烈马狐疑的望望聂天,“你的枪在他们手上,你会放过他们?纯粹去碰运气,这不可能是你的风格。你另有打算?”

“我是被你吓到了。”聂天老实的承认,“海岛跑不了,只要知道方位就一定能找到,找到了无非就是一场血战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倒是你今天干的活儿太吓人了,一想到我们有可能被敌人也这样对付,简直就是不寒而栗——我现在脑子都还没转过来呢。”

“瞎。这算个什么。”洪烈马不以为然摇摇头,“那小子怂,本来我以为还要把他脚底板削成骨头才会招呢,没想到三根脚趾就把什么都问了出来。前后问了三次,三次全部打乱次序,得到答案一致,那小子没有骗我。”

“那人呢?现在怎么样?”

“看到老海盗自己嚼碎了舌头后,受到了刺激,现在昏昏沉沉,神经有些紊乱,人已经废了。”

几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聂天试探道:“军马,你怎么知道他脖子上挂的牙饰是女孩子的,而且不超过十六岁?真的能看出来?”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法医。”洪烈马断然否认,“哄他罢了。难道一个捂住嘴的家伙还能反驳我?事实上我对那些牙饰一无所知,到底是不是人的都不知道。”

“啊?”聂天嘴张得能放下颗鸡蛋。

“我这么说,是为了让你们的负罪感不那么强而已。”洪烈马不以为意耸耸肩,“你们都没有见过真正的残酷……战场上什么事都会发生,人性有时会扭曲到不可思议程度,今天这个场面算什么?不不,不过正常的拷问而已,真的什么都算不上。

……我们落到他们手里也是一样,要么骨头硬熬住了最后受刑不过而死,要么熬不住招供一切然后再死,都一样的……你们不需要认为自己很残酷,这是战场正常的一部分,我是说,你可以不接受,但是必须理解它。懂么?”

“……印象太深了。”聂天叹道:“如果可能,我是真不想再看到这一幕,永远不想。”

“我也一样。”虎鲨紧跟着说。

“娘了个蛋……俺以为俺算是手狠的,弄半天一样软得看不成……俺弄不来这。”亦随风郁闷道。

“没有人想看这些。如果你们见过游击队干过些什么,就不会……算了,过去的事,不说了。”洪烈马有些意兴不高,“走吧,去底舱,那里还有很多人还等着救助,不管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总得先把他们安置了再说。”

汉斯已经把底舱口的人全弄了出来,抬到通风处,接下来就只能等待着他们自然苏醒过来,到那时才能和他们一起商量该怎么办。

现在么,都去睡觉,没人撑得住了,船只任其在海上飘荡,不管它,现在连聂天他们自己一时半会都弄不清是处在那个地方,更不用说海盗了,不可能找到扁比目鱼号的。

草草安排了一下,弄了床睡袋找了个地方一躺,立即就睡得昏迷一般的睡死了过去。

等到醒过来一看,已经是晚霞满天,太阳西沉的时候,伸伸腿扭扭腰,感觉人又重新活过来了,精神抖擞。

“你的鱼粥。”一股香味飘过来,引得肚皮里咕咕的叫,没跟他客气,一把接过亦随风手上的鱼粥,张口就向嘴里倒。

鱼肉香嫩,粥堡得清亮微稠,两者加在一起实在是恰到好处,呼呼一碗下肚,“还有没有?”

“有,多着呢。咱们就你这个团长起得最晚,俺们饭都吃过了好一会了。”

喝了碗粥感觉更饿了,一看手表,竟是睡了足足十几个小时,怪不得这么饿。

一边又去添了一碗,呼呼的几下干掉,“那些水手都醒了吧?知道前因后果了?有没有闹事的?”

亦随风奇怪道;“他们有什么好闹的?海盗都被咱们打走了,枪杆子在俺们手上,多让他们说一句话他们都不敢——大伙都等着你拿章程呢,接下来怎么办你得拿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