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妈妈
段承阳以怕我受惊为名执意送我去医院做个检查,我推辞不去,他却说那是他家产业里的私人医院,医生护士嘴都很严得很,不会多嘴多舌的惹麻烦。如果我实在不想治疗,只是稍微做个身体检查就好,这样他也感到安心。那边环境十分安静,正好让我在那里多休养几天。
我心里十分忌讳去医院这种地方,但是又推辞不过他的热情——说实话,我觉得他热情的有些过分了,但是又宽慰自己,他可能是被骨香的事吓到了,也是真的在担心我的安全。于是,就这样,我百无聊赖的坐在医院的贵宾病房里,换上了病号服,无聊的翻着床头的小说解闷,不时被医生拽去做各种身体常规检查。
段承阳公事繁忙,把我送过来后跟医生叮嘱一番便急匆匆的离开去参加什么会议了,我实在没有什么事可以做,看腻了三流小说,也只好无聊的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实在是太疲惫,我总感觉头昏昏沉沉,大概是有些耳鸣吧,我总觉得医院里有人在窃窃私语。
可是正如段承阳所说,这里的工作人员,无论医生护士还是清洁阿姨,都十分具有专业精神,至少在我进来这段时间,就没看到有任何人交头接耳或者嬉笑打闹。这虽然意味着专业,但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似乎这医院有些过于安静了。
我们到医院已经是中午了,下午被医生们一通折腾,不知不觉天就黑了。吃过了医院里营养但是清淡的晚餐,我就早早准备睡觉了。上床玩了一会儿手机,但是这里十分偏僻,信号很差劲,手机的网络时断时连,我只好关了机,蹬着天花板酝酿起睡意来。
白天在酒店和车里都睡了太久,此时虽然关了灯,周围黑漆漆的,但是身处陌生的地方,我又有一点点认床,感觉有些失眠了,我盯着天花板,路灯的光透过半掩的的窗帘打在天花板上,散落着光怪陆离的斑点,偶尔有一辆车呼啸而过,天花板上就有一道影子闪烁,也是别有意趣。
就这样“数影子”数了一会儿,我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一道不太一样的黑影一闪而过。我立刻睁大了眼睛,那黑影却已经无影无踪了。我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同样是黑色的影子,那些车辆的光影带着微微的橙黄色,而拿到黑影有的只是无穷的冷意!
我抱紧了被子,感觉到浑身开始颤栗起来,是空调开的有些过头吗?这个病房忽然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冷风悠然的飘荡着,我仿佛能感受到那有形无质的空气掠过我的头发和露在外面的手臂,我眼睁睁看着胳膊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我悄悄取出睚眦匕首,手腕内翻1;148471591054062藏起,警惕的看着四周,试图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这至阴的体质本就容易招鬼,这么久了早就习惯了一些孤魂野鬼的骚扰,但是这里是医院……我不禁头痛起来,医院是死人最多,怨气最重的地方之一,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里痛苦的离开人世,医院里的鬼凭着这里积攒的怨愤之气往往容易变得更加强大,也更加喜欢害人!
“妈妈……妈妈……”一声若有若无的呼唤响起,奶声奶气的声音从门外的走廊传来,带着哭腔一声声喊着。我有些毛骨悚然,抓紧了睚眦匕首,悄悄向外踮着脚走过去,从门缝向外偷偷地窥伺。
门外有一个正在爬行的小男孩子,看起来不会超过五岁。他穿着奶牛图案的睡衣,手脚并用的在走廊上慢慢的爬着,嘴里不停的喊着妈妈。我略微犹豫了一下,心里柔软的部分还是占了上风,我走出去,睚眦匕首藏在右手里,问那个小孩子:“你怎么在这里?这儿很冷的,你妈妈在哪呢?”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那是一张灵秀的小脸儿,胖嘟嘟水嫩嫩的吹弹可破,但是一双大眼睛却是灰白色的!“我看不到路了,妈妈在哪呀,我找不到妈妈。”他说着委屈的呜呜哭了起来,他那么小,一头柔软的头发被汗水打的湿漉漉的,更加惹人怜爱。
“你在哪个病房,还记得吗?我送你回去吧?”他点点头,伸出小手向我摇晃着,是叫我抱抱他吗?我蹲下去抱住他,小孩子小小的身子轻的好像没有任何重量,可能是在地上爬的太久了,他身子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热气。小手拉了拉自己的睡衣领子,好像不是很舒服的样子,是冷了吧?我不禁抱得更紧了一些,试图让暖和暖和。
但是不管我怎么问,他都茫然的看着我的方向摇头,说不清自己在哪个病房,只是用小小的手指轻轻指了指一个方向,示意我应该是在那边。我抱着他向那个方向走过去,医院的感应灯随着我们的脚步声一盏盏亮起又一盏盏暗下,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身上刚才体会到的那道冷风仍然挥之不去,紧紧地跟着我走去。
随着他一次次指出方向,我一边走一边惊讶于这孩子的记忆能力,我们越走越远,他小声的啜泣着,喊着妈妈,前面出现了一扇门。这里的感应灯好像是坏掉了,我走近了也并没有亮起,所以我没有看见那门上的标牌——天知道,如果我提前看到了那牌子,我还会不会走进去!
敲了敲门,里面安静无比,我怀疑是不是这孩子记错了,丢了孩子的妈妈会这么淡定的等在屋子里吗?我试着抓住门把手向下按了按,门咯吱一声,竟然打开了。这门难道根本没有锁?我抱着孩子,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走了进去,才刚刚卖出第三步,身后的门一下子自己关闭了!我条件反射的回手一推,没有反应——再使劲试了一下,门竟然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你妈妈在这里吗?”我低头问那个男孩,他进了这个屋子后就异常安静,连啜泣声也不发出来了。我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到地上,他抬起头来冲我一笑,那双灰白的大眼睛里,缓缓流下了两道黑色的血来!
“姐姐,你人真好,来陪我们玩吧!”他奶声奶气的冲我笑着说话,奶牛睡衣上两个小白线球儿晃来荡去,萌萌的小脸上却渐渐透出一股子阴森森的青黑色,他露出讨好的笑脸,但是那双流血的灰眼睛只让我觉得恐怖!
“哥哥,你又带人回来啦,真坏!”周围突然变得吵闹起来了,好像有无数个小孩子凭空出现了一样,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有点像是过年走亲戚的时候亲戚家的熊孩子,为了一点小事就聚在一起吵吵嚷嚷,让人脑仁儿都疼的爆炸却还没法下手揍他们。
此时,就有数不清的熊孩子凭空出现,就好像他们原本就在这个屋子里,只是突然显出了身形让我能够看得见:顶多只有几个月大的小婴儿,皱巴巴红彤彤的缩在墙角啃着脚趾;一岁多的小姑娘咧开兔唇冲我露出瘆人的笑容;两个小女孩还是刚刚出生的样子,她们的头长在了一起;还有一些我看不清的东西,甚至不能说是孩子……这里更多的,是满地残缺不全的肉块和胎儿!
“803哥哥带的人真多,这是第六个啦,还是个这么好看的姐姐,嘻嘻。”“大姐还没回来,说不定也能带来一个呢,她上个月带来的那个大姐姐可真好吃呀。”说这话的是那对连体女婴,她俩连在一起的头同时舔了舔小舌头。“上次就你们俩吃的最多,这次该我们吃了!不许抢,不许抢!”旁边一个穿红肚兜的小男孩生气的冲她们挥了挥小拳头,我注意到他的脑袋比正常的成年人还有大了一圈!
“都别争了,人是我带来的,我要先吃!”带我来的那个小男孩用他奶声奶气的声音说着让我毛骨悚然的话。奇怪的是,虽然这些孩子大多都是婴儿,甚至还有不成人形的存在,但是他们每个人都好像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说话,也会独立的思考。
“803哥哥真坏,真坏,你都吃了好多了,长得这么大了,也让弟弟妹妹们吃一点嘛!把心留给我好不好?我也要长大!”一个脸色苍白的小姑娘看起来不过两三岁,一脸潸然泪下的小委屈,但是旁边的孩子们都炸开了锅:“不行!不行!心是要留给大姐的,你居然还想争!”“我就要吃!不让我吃心,我永远都治不好我的病了!我要吃!”
那个小姑娘穿着白色的小睡裙,长长的黑发披散着,小脸儿梨花带雨娇俏可人,如果她要吃的不是我,那我绝对会抱起她亲亲那张沾了眼泪的小脸蛋的,但是此时此刻,他们越是可爱,说出的话就越让我毛骨悚然!
“你们不让吃,那我自己来!”她尖声叫了起来,飞一般的扑向我,露出了一口尖利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