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道北周士兵先一步攻打过来时，南楚还在准备的士兵们便已立即加快了速度，迅速的全部准备妥当，整齐有序的集结队伍。

顾柔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看看，仿佛两堆密密麻麻的蚂蚁分别从各自城门出发向对方进军。

两军队伍皆全速前进，两位领兵主帅身上穿着的铠甲也是亮瞎众人的24k钛合金狗眼，在黑压压的队伍中，胸前反光的铠甲几乎都能当镜子照，仿佛在说：来呀，我就是活靶子，快来射我！

就在两军相距百来米的时候，刚刚离开了不就的宴绝又回到了城楼上，和顾柔一起围观下面的战场。

此时，下方庞大的队伍在两军主帅的手势指挥下，也分别摆出了不同的造型。

以前看电视的时候，两军交战总是很快便交汇到一起直接厮杀，看似乎毫无章法，可里面却含着常人说不懂的玄。

今日顾柔亲临战场看见这样的画面就出现在眼前，站在高处才总算真正见识到打仗的讲究，从一开始，那造型就不叫随便摆的，又或者，那叫做阵法！

现在比的，除却战斗力之外，在人数相当的情况下，看的就是两军的阵法布置谁更厉害些。

宴绝与她并肩站着，凝视着下方战况，在城楼上，正好可以将下面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

在所有人的认识当中，宴绝应该是从未接触战场的，也没经历过打仗，对战事，自然不是那么熟悉，可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实际上宴绝一直都在用传音入密的方式隔空指挥着下方首领，下面的将帅在接收到宴绝的命令后，再用最迅速的行动指挥队伍。

在曾经为复仇而准备的十多年里，宴绝没有经历过战场，但有关兵法的书，却看得并不少，甚至比许多老将还深谙其道。

比起正在作战的人，旁观者永远能看得更清楚明了。

而宴绝正是一直在根据战场的变动情况及时做出最好的战略调整，然后秘密传给场上的主帅做出最有效的引导，因此那人的每一个手势，其实都是受了宴绝的旨意。

而顾柔这位看客，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场面，完全是满满的震撼和懵逼！

下方战争愈来愈烈，宴绝微微偏头，近距离瞧着顾柔姣好的面容，可以看得很清楚，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中闪着动人明亮的光芒，似乎有些掩饰不掉的激动心情。

这么瞧着她，宴绝一直拧着的眉头忽然就舒展了开来，之前就算他在笑，笑意也不曾到达眼底，现在看见顾柔的模样，眼中终于有了一丝依稀的暖意，如同春水般荡开，久久化不去。

因为在此之前，他似乎从来没见到过她这种发自肺腑般的欣喜心情，就好像终于飞出鸟笼的囚鸟。

大概，她真的不适合被关起来禁锢。

原本他以为战场的血腥场面她看了会产生心理负担，没想到她不仅不害怕，看了之后还十分好奇。

也许是盯着顾柔看久了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回过头去，对上宴绝的目光，眨了眨眼，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宴绝微笑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你的心情可有好些？”

顾柔一愣，尴尬的道：“额…….还好吧。”

其实她想说，有谁在面对打仗的时候，心情还能好么？

她只是略微有些激动和好奇罢了，毕竟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

两人正说着话，下面战事已经打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许久难分胜负，不得不说，宴绝的天赋和才华并不比苏湛弱，他仅凭着从前在纸上学到的兵法了解，才第一次指挥作战，这过程中便几次将南楚的兵从对方布的死局中拯救了出来，这一战，明显是被苏湛挑衅的这一个多月以来，打得最热血的一场。

两方势均力敌，越杀越勇，光看场面就让人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鲜血溅在地上，也溅在每个人的心中，场面越来越恢弘壮观。

而就在顾柔看得投入的时候，眼睛一抬，不经意的朝正前方看去，却发现对面的城楼上，好像多出了一个人来。

她的目光在那人身上定了几秒，虽然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却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以及对方那身雪白的可以去给立白洗衣粉打广告的衣服，一看就不是正经来打仗，多半是掺杂装逼成分的，惹眼的仿佛恨不得所有人都去注意他。

只是，那个装逼的白衣飘飘的男人，不是苏湛是谁？

老早就觉得苏湛是个不懂得低调的人，没想到，他连在面对战场的时候都是这样。

一天到晚装逼，也不怕被雷劈么？

然而，顾柔却不得不承认，在确定对方就是苏扣扣那个装逼男后，她的一颗心便抑制不住的激动澎湃了起来，简直比下方战场还要复杂激烈。

隔了这么久，终于见到他完好的本人了。即便是隔着一片沙场。

顾柔发现了苏湛的出现，宴绝自然也注意到了对面城楼上出现的人，穿着的这么招眼，想忽略都难。

都穿成那样站在城楼上观战的，都不会是什么普通人，因此只一眼，宴绝便知道了对方是谁。

看来，那位战神也同样在指挥着下方战事。

不知想到什么，宴绝的目光忽然转到了身边的顾柔身上，即便顾柔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可是进距离的从她眼中，他似乎仍能感觉到一些不同的东西，这些，都是因为发现了苏湛才出现的。

他心中的滋味有些难言起来，即便是隔着这么远，苏湛的出现依旧轻易影响着她的心。

在之前的那段时间里，两人的相处中都经历了什么？

顾柔和宴绝都注意到了对方，虽然两个人没对面某个抠门装逼男穿的那么吸引眼球，但高手和高手之间就仿佛向来就有种不可抵挡的吸引力，苏湛的目光朝对面看了过来。

远远地，便瞧见了对面城楼上一身月白长衫站着的宴绝，同样的，苏湛也猜到了他的身份。

苏湛的嘴角慢慢勾起，扫了眼下方正热火朝天的战事，知道对方在布兵排阵方面，倒是比不少专业的还要高明许多。要没有宴绝在城墙上秘密指挥，南楚的这些兵可撑不了这么久。

别人不知道，但苏湛只看一眼就知道宴绝的伎俩，南楚的那些将军，打仗风格他早就摸清熟透，今日的这场战，南楚风格路数全变，阵法凶猛无比，大有突破之势，倒是有趣多了。

要不然，苏湛也没必要亲自来城楼上观站。

可即便如此，苏湛心中依旧是不急不忙的。

只是当他的目光看见与宴绝并肩站着的那个身影时，他漆黑的眼眸微微顿了顿，虽然对方穿着士兵的衣服，但苏湛却隐约能瞧出一丝熟悉之感来。

顾柔和宴绝靠的极近，而城楼上其他士兵们都是隔着一定的距离老老实实的守着岗位，一看便知道站在宴绝身边的这位不是普通的兵。

苏湛一向目力极佳，但这会也不可能发挥出望远镜的功效，目光在穿着士兵衣服的顾柔身上徘徊打量了一会，他的眼中微微起了一丝变化，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弧度莫测。

接着，他又望了望下方还在血拼的战场，忽然就下令道：“收兵！”

“额……王爷？”

离苏湛身边最近的一名传话将士反射弧度像是突然卡住了，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苏湛的话。

王爷说什么，收兵？可今天看起来明明是认真在打啊！

苏湛淡淡的扫了一眼，没有重复第二遍，可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人神情一震，既不敢再耽搁，也不敢多问，带着满脑子不解的连忙吩咐下面的人道：“收兵，收兵！”

算了，就当王爷又在抽风了，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不就是他的风格么？

虽然这一个月来，经常都是打到一半就突然收兵了，但之前也只是打打小游击，搞搞心理战术，像今天这么大架势的，他们都以为他们王爷这次是要来真的了，可没想到他还是说收兵就收兵了，战术强，就是任性！

因为有了苏湛的命令，两军正打得难舍难分，北周的城墙上忽然就打起了收兵的旗号，接到了收兵的号令，众人投入热血中的士兵各个不解，却也不得不听从指挥的立马从战斗中抽出身来，以惊人的撤退速度调头往北周的城门内退去。

见北周又突然退兵，南楚的战士们顿时有点风中凌乱，不知道对方唱的是哪出，今天的这场战事已经激起了他们昂扬的斗志，北周怎么又突然不打了？

南楚的士兵们杀的意犹未尽，不甘心就这么让敌人给跑了，领头的将军也没收到宴绝的命令，于是带头冲锋，领着队伍就朝北周军队后退的尾巴杀了过去。

此刻谁也没想过对方的这场退兵是否有诈，只想这能多杀对方一些。

城墙上，看着火速退兵的北周队伍，宴绝却起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