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窑,自然是指大名鼎鼎的唐英,主要活跃在雍正和乾隆朝,尤其是在乾隆朝的前二十年,瓷都御窑厂基本就是他来主持的。乾隆瓷器有巨大的成就,少不了唐英的功劳。
等到唐英退职之后,乾隆官窑瓷器就开始走下坡路了,虽然比较缓慢,但乾隆后期的瓷器,是没法儿和早期唐窑比的。
“那这臧窑是什么情况?”陈丹洋不由问道。
“这个臧应选,算是康熙官窑早中期的代表人物,除了烧造出很多创新的颜色,对青花和五彩的发展推动作用也很明显。不过,康熙中早期的瓷器,在清三代不算具有代表性,所以臧窑在四大名窑当中也最不出名。”
“四大名窑?”
“这个‘名’,是人名的名,就是清三代以人名命名的官窑,除了大名鼎鼎的唐窑,我说的臧窑,还有郎窑······”
陈丹洋一听,“郎窑我也知道,郎窑红嘛!”
“对,这个是康熙晚期,督陶官郎廷极创烧的,脱口垂足郎不流,就是说的郎窑红。”孙中原接口道。
康熙晚期,江西巡抚郎廷极,于瓷都督造瓷器。
郎窑时期,瓷器最出名的釉色,就是宝石红、绿、蓝,看着极为华贵。不过,其中的宝石红,又被西方称为牛血红,后来郎窑红被称作牛血红,反而叫开了,宝石红反而被叫得少了。
“脱口垂足郎不流,经常听到,到底啥意思?”
“说起来简单,但你不动手烧一次瓷器,体会起来就有难度。”孙中原想了想,“这么说吧,郎窑红的红釉,有特别强的玻璃质感,要达到这种质感,釉汁需要很细致滑腻。”
“如此一来,烧的时候就容易出问题,什么问题呢?往下流淌。所以,郎窑红的瓷器,口沿部分,红釉会很少,甚至没有,这就是‘脱口’;同时呢,流到下面,容易积釉,这就是‘垂足’。”
“既然釉容易流淌,为什么又说‘不流’呢?因为它不会流过底足,后期不需要再修。这个技术,其实就是工匠在圈足外侧,提前刮好一个类似于二层台的结构,是个很独特的技法。”
听孙中原说完,陈丹洋竖起大拇指,“术业有专攻,我算是彻底服了。你这解释,估计小学生也能听明白,要达到这种深入浅出,很不容易!”
“这算是吹捧么?”
“算。”
陈丹洋嬉笑之后,“四大‘名’窑,还有一个呢?是什么窑?”
“年羹尧知道吧?年窑。”
“不会吧?年羹尧不是个将军么?最后拥兵自重,让雍正皇帝逼着自裁!不可能当督陶官督烧官窑瓷器!”
“当然不可能。我说的不是他,是他的哥哥,年希尧。”
这个康熙朝的臧窑和郎窑,创烧了很多单色釉品种,而接下来的雍正朝,单色釉的发展,则更为成熟,更为精美。
还是那句话,明看成化,清看雍正。雍正一朝的瓷器,达到了一个顶峰。这里面,有雍正皇帝的原因,他的艺术造诣很高,欣赏水平很高。这个,可以搜搜他的书法看看,称其为清代名列前茅的书法家,个人认为是当之无愧的。
除了雍正皇帝的原因,雍正朝瓷器的水准高,年希尧的作用不得不提。
陈丹洋突然嘿嘿笑了两声。
“你笑什么?”孙中原觉得有点儿纳闷儿。
“没什么。你看过甄嬛传么?”
“我是学考古的,也算是学历史的,那个牵强附会的康熙王朝我就看不下去,更别说这种后宫剧了。我倒是听说过结局,用脚趾头想想,雍正是什么人物?!能让一个妃子给他戴绿帽?最后还被气死?”
“这个当然,而且我主要是看美女。不过,华妃是编造的,但是有年妃吧?”陈丹洋接口。
“对,这个是有,年妃是年羹尧的妹妹,不过人家不仅生过孩子,还生过四个!而且年羹尧被杀,她也没受很严重的牵连,最后是病死的。而年羹尧的哥哥年希尧,更是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陈丹洋对这段历史的确不了解,“年妃没大事儿,因为是皇帝的妃子;年希尧是年羹尧的哥哥,而且在朝为官,也没事儿?”
“本来是应该有事儿的。”孙中原点点头,“年羹尧的罪名是谋逆,按说他哥哥肯定跑不了。”
雍正让年羹尧自裁而不是直接砍了,是顾念年羹尧的战功。之后,他调查了一下,年希尧居然曾经劝说过年羹尧,但是年羹尧和他哥哥关系不怎么好,根本不当回事儿。
所以,年希尧受到的牵连,只是革职。
而且他被革职,其实不过雍正玩了一手。弟弟谋逆,哥哥总得受点儿处罚吧?让他避避风头而已,这说明,雍正确实是很喜欢年希尧。
这一手,轻描淡写,一个月之后,重新起用年希尧。
重新起用的意思,不是官复原职,而是······升官!原来只是负责瓷都御窑厂,现在还成了内务府总管!
年希尧负责瓷都御窑厂十年,这十年,精品迭出。这十年的雍正官窑,就是年窑。
陈丹洋听得很是投入,“我说,咱们要是探访那几个地方没捞到什么好处,我跟着你混,就你这水平,在古玩行里不发财才怪呢!”
“刚开始说的时候,你说要送我一场富贵,现在怎么转过头来就泄气了?”
“问题是这个局太大了!我这不是两手准备嘛!”
“你一开始和我聊的时候,还真有点儿指点江山的意思,我怎么现在觉得你越来越俗了呢?”
“莫装逼,装逼被雷劈。”陈丹洋毫不在意,“我本来就是一个俗人,这也不毫不影响我的玄学水平。”
“其实我就喜欢你这种,要是高深莫测的道统模样,我还真受不了!”
“齐头并进!本来嘛,探访那几个地方,和发财不矛盾!”陈丹洋居然笑着捏了捏孙中原的肩膀,“我也喜欢你这种。”
孙中原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儿把手里的棒槌瓶扔出去,“卧槽,你不会是个基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