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民也扭头看着,意味深长道,“孟廷礼在军区里,被总统安插的人牵制着,他平时虽然对我们兄弟帮多有照顾,但是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来,你看看,这些人说是维持治安,像不像监督巡逻的?太平是太平了,就是多有束缚。”
总统还是不放心兄弟帮。
叶悠然冷冷挑唇,眉心皱着道,“已经比以前好多了,不要心急。”
“比以前是好太多了,孟廷礼也是个能人,特别会事儿,跟总统那边的人称兄道弟,混得蛮熟的,多多少少会给我几分面子,但比起爸爸在的时候……”
“那怎么能比呢?”叶悠然怅然若失道,“而且,就算爸爸出来,我们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做原来的买卖,终究是邪不压正,边城以前是兄弟帮的,现在,是总统的地盘,我们自然要收敛,厉承勋那边的人有跟你沟通吗?”
叶安民点头,一脸犯难,“姐夫的意思是让我们洗白,可谈何容易?我手下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很多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做什么正经生意?”
“你现在是老大,你要替他们想好出路。”叶悠然语气有些严肃,“我能帮你的,很有限。”
叶安民重重点头,但眉目间总是有几分困惑,叶悠然也了解他,他从小跟着叶海邦在边城打拼,叶海邦带她外面游历,偶尔会带上他,他不如叶悠然来得有兴趣,不爱这个,打打杀杀的倒是有勇有胆,忠心耿耿,是个将才,大概因为年纪小,阅历不够,眼界窄,总是不能独当一面,遇到大事就有点束手束脚了。
叶悠然此次回来,就是打算辅助他,所以,他困惑,在她预料之中。
……
一起用了个早餐,年轻男子就要离开,临走前,他看向叶悠然,“表嫂,可否送我到门外?”
叶悠然知道他是有话跟她说,看了眼尚禾筠,和年轻男子一起来到外面。
“表嫂,我妈在这里,恐怕要叨扰您一段日子。”他虽然年轻,却很有礼貌,对她很客气。
“没事,我就是过来看望一下我弟弟,没别的事,过几天就走,你妈妈在这里想住多久都没关系,反正这里几个叔叔阿姨都挺和善的,你妈在这里就是主人,我已经吩咐过他们了,一定把她照顾得好好的,关键是,要让她心情舒畅。”
“谢谢表嫂。”
“不谢。”叶悠然看他,“你平时训练辛苦,注意保重身体,我们以前没见过面,现在既然见过了,以后就不要客气,需要帮忙的时候尽管开口,你表哥,他也会尽其所能的帮你。”
他年龄跟叶悠然不相上下,但他叫她一声表嫂,她自然要表示一下关心之情。
年轻男子再三表示感激,然后踏上一辆吉普车,离开这里。
……
接下来几日,叶悠然并没有让旋司跟着,旋司也知道她要处理兄弟帮的事情,也没有要求。
叶悠然和也安眠,见了兄弟帮如今的核心人物,大家一起开了个会。
叶悠然将她的意思传达了下去,大家不能困在边城这个聚集着军队的地方,要走出去。
从事正当行业。
每个人都到叶安民这里汇报自己说擅长的事情,汇集在一个表格里,叶悠然一个个看过去。
然后给他们安排适合自己的事情。
金玉舍目前开了五六家分店,有在M国的,有在嵘城,还有一家京都的,没有擅长的也没关系,只要肯学,金玉舍都会接收他们。
还有一些,被安排在殡仪馆,殡仪馆的法人,厉承勋转给了叶悠然,叶悠然想在殡葬这个容易让人忽视的行业发展壮大。
古鹤轩的师傅,以前就是Z国的殡葬大王,只是家族落败后,流落在嵘城,接收了古鹤轩和封艳这两个徒弟。
叶悠然很崇拜这个老人,只是生不逢时,他去得太早,她只能从他留下来的书籍记载中,学到不多的精髓。
她以前是有这个梦想,想要在殡葬行业一展拳脚,现在,也许是个机会。
兄弟帮的人不怕吃苦,而且分散在殡葬行业,是目前为止最为稳妥的办法,不容易招惹有心人的注意,只要做事低调,就能长久做下去。
安排好这一切,留在边城的兄弟帮就没多少人了,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当然,还有几个留守的得力人才。
出发回嵘城前一天,叶安民来找叶悠然,“姐,让我跟着你好不好?”
叶悠然一愣,看着叶安民依赖的澄清目光,心里一软,“弟,爸爸把兄弟帮交给了你……”
叶安民摇头,握住她的手,“可我还小,爸爸之前也跟我说过,让我遇到不懂的事情去问你,我现在就觉得很迷茫,外面很多事情我都不懂,爸爸教的东西都跟不上时代了,我需要你,姐,让我跟着你吧,等我在你身边学了几年,有所成了,你再放手,姐,好不好?”
旋司在远处掌镜,看着这一幕,内心涌上一股酸涩感。
具体是为什么他也说不上来,但他就是看叶安民不顺眼,好像属于他的东西,正要被这个孩子抢走。
但是叶安民跟叶悠然是同姓,两人从小就生活在一起,旋司总觉得,这是他最缺失的东西。
有叶安民在,他这声‘姐’叫得就很不自然,不名正言顺。
懊恼!
尤其是,不知道叶安民可怜巴巴的样子说了什么,叶悠然含笑点头,叶安民欣喜若狂,弯腰将叶悠然抱起来在院子里转圈,开心得像个小孩,笑得好刺眼。
然后,回程时,车上就不是旋司和叶悠然两个人了,叶安民开车,旁边还有个叶凯丰的年轻男人。
两个人都是身形魁梧,西装革履一上身,就是合格的保镖,站在叶悠然身边,要多神气有多神气。
旋司恨不得把镜头里这俩人给滤掉,可惜不能。
其他人员,没有在同一天出发,而是陆陆续续,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分别去了金玉舍和殡仪馆。
四人,叶悠然,旋司,叶安民,叶凯丰,回到一品华庭,叶安民和叶凯丰住在隔壁。
而这时候,厉承勋在出差,远在京都。
酒席上,他出来透气,顺便跟叶悠然打了个电话,“回来了?”
叶悠然躺在床上做面膜,慵懒的‘嗯’了声,“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想你了。”
男人一笑,“后天,明天要见个政界人物,欧道奇的政敌,把他拉拢过来,之后就是竞选了,时局暂时定下,我就有时间陪你了,我们回一趟M国,尧尧跟我视频,小家伙想我们了,还红了眼……”
叶悠然一惊,心疼得不行,“尧尧哭了?什么时候?今天?”
“嗯,今天稍早一些时候,说打你电话不通,估计那个时候边城信号不好,这个时候估计他在上课,你也不用打过去,早些睡,后天我回来,我们就赶过去。”
叶悠然点头,心情不佳。
“乖,别伤心,这次回去,多陪他一些时间,补偿回来。”
“嗯。”
“哭了?”
“没。”
叶悠然眼里的泪水在打转,夜色通常会把思念无线扩大,让悲伤更悲伤。
厉承勋懊悔,“早知道不跟你说了,我也想儿子,无人倾诉。”
“儿子是我们两个人的,你还想找谁倾诉啊?”叶悠然咕哝,呜咽了一声。
“对啊,我只想跟你倾诉,别人理解不了。”
是啊,他们两个对儿子的感情,其他人怎么能理解呢?
好些日子不见,那思念,无法用言语表达。
厉承勋耐心的哄了她好一会儿,直到她情绪稳定下来,他才道,“好了,我在酒席上,待会儿要……”
话还没说完,叶悠然听到脚步声响,是他在跑,然后,他就挂了。
叶悠然愣了下,看着手机屏幕,心里有些狐疑,但是也没往深处想,也许,是刚才信号不好,她没听到后面半截,或者,他突然遇到了什么事,以为她挂了,所以就结束了通话。
叶悠然躺下,想到儿子哭,又想到那个莫名其妙结束的通话。
强迫自己闭上眼,可是却睡不着。
一个小时后,她霍地起身,开灯,电话打给胡勇。
“太太。”胡勇很快接听。
“你在京都吗?”
“没有,厉总让我留在嵘城,是星燃的焦俊力跟了过去,还有我几个手下,拳脚功夫都不错,厉总不会有事的,太太别担心。”
“好,你休息吧。”
叶悠然放心不下,联系焦俊力,打第三遍的时候焦俊力才接听,“太太。”
“厉承勋没事吧?”
焦俊力的声音有些急切,“厉总电话跟我说,让我先回,但是已经一个小时了,他还没回酒店,我有些担心。”
叶悠然立即跑出去,用家里座机拨厉承勋的手机号,无人接听。
她声音有些颤抖,对焦俊力吩咐,“他出事了,你立刻回去今晚你们应酬的地方,看下监控,查他去了哪里,然后告诉我!”
“啊?”
“快点!别耽误时间!那几个保镖呢?”
“两个在隔壁,还有有一个跟着厉总,我立刻联系他。”
稍后,焦俊力传来讯息,那个保镖的手机也无法接听。
叶悠然直觉,厉承勋出事了!
叶悠然回房换衣服,一分钟后出来,拿着包正要出门,旋司从另一间卧室走出来,“姐,你去哪儿?喂,等等我!”
他只来得及拿上外套和摄像机,跑出来时,叶悠然已经进了电梯,梯门关上,旋司一脚踹在对面门上,“叶安民!叶安民!”
叶安民穿着一条四角裤就跑了出来,手里还握着一根铁棍,“怎么了?怎么了?遭贼了?”
“你姐疯了一样跑出去了,你快带上车钥匙,走了!”
“啊?哦哦哦,马上马上!叶凯丰,你TM赶紧给我爬起来!”
三人跑楼梯,跑下来时,正好看到叶悠然死命的拽着车门,一副快要哭的表情。
叶安民连忙冲过去抱住她的腰,“姐姐姐,别激动,别激动。”
叶悠然回头看他,喘着粗气,抓着他的手,“安民,开车,去京都。”
“京,京都?”
“是!快啊!”
“好!好好!这就开车,你冷静点。”
她的指甲掐进叶安民手臂的肉里,可是叶安民却不敢甩开她,将钥匙递给叶凯丰,然后搂着叶悠然上车,“没事了没事了,我们上车,我们飙车,几个小时就到了,好不好?”
“好!开快点!”
“姐,发生什么事了?我们在车上一起给你出个主意。”
“你姐夫出事了。”叶悠然依然有些魂不守舍,恨不得立刻飞奔到京都见到他,“厉尧轻易不哭的,他每次哭,都是有预兆的,真的很准,上次飞机失事,他就差点……他跟我通话,话还没说完就挂了,以前不会这样的,他一定是有事。”
她的话,他们听不太懂,但是估摸着,厉承勋是真的遇到什么事了。
这时,叶悠然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连忙接起,“承勋?”
“太太,厉总回来了,没事了。”
叶悠然低头一看,不是厉承勋的号码,而是焦俊力。
“让他跟我通话!”
“太太,厉总正在跟人谈事情,至少一个小时,我现在过去打扰,不太好,你看……”
“好,我等一个小时。”
叶悠然听焦俊力的语气,并不见任何慌张,她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她依然不太放心。
“姐,还去吗?”叶安民离她很近,她接听时,他凑在旁边听了个完全,知道姐夫没事了。
“去。”叶悠然点头,去见到他她才放心,然后,两人一起先去M国,厉尧哭了,一定是太伤心所致,老公,儿子,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一样重要。
她一刻都不想再等了。
旋司的手机也响了,“干嘛?你们想跟就跟吧,我要回京都,嗯,知道了。”
对面。
旋司的暗卫一人开车,一人坐在副驾驶位上,打了个电话,“阁下,少爷正在回京都路上,我们是要跟过去,还是在这里等他。”
“他回来京都?现在?”
“是,是厉夫人突然要去京都,少爷是跟着过去的。”
“叶悠然?”
“对,她情绪不大对劲。”
“我知道了。”男人思忖片刻,“你们在嵘城呆着啊,这里有接应的暗卫。”
“是!”
……
京都,总统府。
黑暗中,男人从床上折起来,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好不容易睡了两个小时,又被惊醒。
今晚,别指望睡了。
夜色中他没有开灯,行动丝毫不受影响,精准的走到门口,打开门。
“阁下,您醒了。”门外站岗的守卫立刻前来。
“嗯。”
帝云嘉下楼,中途停在一楼层时,他停住脚,看了眼站在角落的守卫,“他今晚怎么样?”
“一直在卧室,睡得很沉,没有出来过。”
帝云嘉一愣,“是吗?”
按往常,‘他’睡觉时间很短,一般都是凌晨两三点入睡,早上六七点就醒来。
现在两点不到,他没睡着之前会在书房,或者健身房,吃夜宵等。
今天有点反常。
他来到卧室,抬手敲了下门,没人应他,也没人来敲门。
这睡眠,也太沉了点。
他蹙眉,握住门把正要拧下,门却在里面被拉开,与此同时,一股沐浴露夹杂着浅淡的血腥味,窜入鼻孔。
“什么事?”男人站在室内,腰腹位置绑着浴巾,黑暗中,黑眸盯着站在门外的帝云嘉。
“需要夜宵吗?”帝云嘉掩下眸底滚动的一抹心旌。
“好,让他们送进来,我还在洗澡。”
帝云嘉点头。
门关上。
帝云嘉来到楼下,吩咐了厨房的人,他眉头紧蹙,来到一楼书房,盯着窗户外的花园夜景。
“阁下。”暗卫前来。
“他出去了。”肯定的语气。
“是,瞒着守卫,从窗口出去的。”
“干什么去了?”帝云嘉揉了揉眉心。
“他康复得很好,动作很快,躲过了暗卫追踪,回来时身上有血,估计伤了什么人。”
“他受伤了吗?”
“行动自如,身手利落,看起来没有受伤。”
帝云嘉猜出了个大概,又问,“厉承勋是不是在京都?”
“是。”
所以,叶悠然才突然赶过来。
这个女人,对厉承勋,确实是真爱。
不过,她得到消息的速度倒是挺快的。
“我弟弟估计……”帝云嘉话还没说完,就有守卫走进来,拿着他的手机,“阁下,小少爷的电话。”
帝云嘉接听,“喂?”
“你今天,没做什么缺德事吧?”旋司似笑非笑的问道。
帝云嘉,“……”
也只有这个被他宠得无法无天的弟弟敢这样问他了。
“没大没小。”他呵斥,“既然回来,就来总统府一趟,我生日快到了。”
“看我日程安排吧,要是因为你,让我大半夜的爬起来,我告诉你,你的生日礼物,就没影儿了。”
“嗯。”
……
四人进入京都范围,就有车子在收费站后面跟上他们了,没有刻意躲避车上的人,大大方方的跟着。
叶安民很戒备,回头看旋司,“你的人?”
“是。”
旋司看叶悠然,叶悠然盯着自己手机,手机上,上一次通话时间是三个小时之前,焦俊力没再回电话,厉承勋也没有,叶悠然没再催问。
不管厉承勋有没有出事,她都是要来一趟的,如果他没事,那还好,如果有事,她一定不能坐视不理,是谁对他不利,她一定以牙还牙!
脑海里将那些人都过滤了好几遍,总统先生,欧道奇,厉邵元,他们手下的爪牙……
不管是谁,她都要他们付出代价!
车子又行驶了一个小时,看天色开始变亮,叶悠然联系纪念,“小姨,京都金玉舍的人,给我个联系方式,我也许要用。”
“安民联系我说,你要送过去几个人,估计还没到,现在,店里面能调用的,不超过十个,还有其他一直安排在京都的人,也有十几个,两拨人是一个联系人,号码我稍后发给你。”
“好。”
“出事了?”
“还不确定。”
“承勋?”
“是。”
纪念倒吸口气,“我知道了,对了,孔桀也在京都,他跟焦俊力去那边出差,他认识的人也不少,如果缺人,可以借他那边的人用一下。”
“我挂了。”
“一定要冷静,京都,毕竟不是我们熟悉的地盘。”
“我记住了。”
结束通话,纪念发来了一个公寓地址,还有一个号码,“这是我在那边买的别墅,足够大,这个人,是京都那边负责人,安民跟他熟悉的。”
叶安民低头看了眼,“我知道他,我负责跟他联系。”
叶悠然点头。
天彻底大亮,车子停在厉承勋和焦俊力下榻酒店。
……
酒店房间里,焦俊力看着厉承勋艰难的穿上衬衫,担忧的问,“厉总,今天上午的日程安排要不要延后到下午?我怕您坚持不下来。”
刚换上的衬衫,后背又染上了血迹。
厉承勋低眉看了眼,“帮我拿件深色衬衫。”
焦俊力无奈的走回衣柜,找到一件纯黑色衬衫。
先给他重新换了纱布,并亲手给他穿上衣服。
“我没事,去准备一下,立刻出发。”穿好后,厉承勋长指整理着领带,不经意的动作,带着致命的性感。
只是,他苍白的唇色,掩盖不住他受伤失血过多的事实。
看着自己染血的袖口,焦俊力道,“那我先回去换一套衣服。”
……
焦俊力走回旁边自己的房间,门拉开,却看到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正襟危坐在沙发上,清澈的眼眸,望着他。
焦俊力愣愣的看着她,“太……”
有人在他身后,替他关上门。
焦俊力这才发现,他身后竟然有个男人。
“太太,你怎么会在这里?”焦俊力吃惊的看着叶悠然。
“他受伤了?”没有回答他,叶悠然死死盯着自己他的袖口,那里有血。
焦俊力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厉总嘱咐他,不要让他告诉太太他受伤的事情,因为下午,他们就会出发会嵘城,他觉得没必要,可是太太,他没法说谎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