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小心翼翼的瞥向他(1/1)

他在生气,而且非常生气,因为她让自己受伤了。

他轻飘飘的眼神有一秒钟落在被警方制服的迟天薇身上,极力隐忍着煞气。

但是,他表面,仍是滴水不漏,轻轻的执起叶悠然受伤的手,用手帕将表面血迹蘸吸干净,看到了下面的伤口,不需要缝针,他身上的冷意缓和了一分,动作迅速却不失温柔的将手里的一瓶碘伏倒在伤口上,简单冲洗之后,利落的缠上纱布。

胡勇接过他手里剩余的纱布。

厉承勋略微俯身,将叶悠然拦腰抱起,叶悠然下意识搂住他的脖颈,低呼了一声,“厉承勋……”

她可以自己走。

受伤的又不是脚。

只是,在感觉到厉承勋陡然绷紧的手臂肌肉时,叶悠然闭了口。

可是,这三个字,虽然很轻,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像是一滴水砸在油锅里!

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个女学生惊叹声因为激动都变了调,“天啊,他就是厉承勋,我刚才还没认出来,比电视上看到的更年轻更帅呢!”

“他跟叶法医感情真好,知道她受伤第一时间赶过来送药,太贴心了有没有!”

“网上还说人家夫妻关系不好,我还信以为真了,猝不及防的被塞了一把狗粮。”

男才女貌,两个人在一起的画面太唯美,虽然场合不恰当,但是没人在乎,有俊男美女看就够了。

记者们也反应过来,隔着保镖和警察,他们依然兴奋无比。

这可是嵘锦集团的案子之后,厉承勋第一次在公众场合露面,他们一直以为,他还在M国。

而且机场有专门追踪报道厉承勋的蹲守记者,如果厉承勋回国,他们该是第一批发现的。

可是网上一点风声都没有,他就已经到了国内。

“厉总,请问您是什么时候归国的?是乘坐专机吗?您回来会有什么特别举措吗?”

“厉总,嵘锦集团如今是厉桐接任执行总裁,厉邵元厉董事长之前接受采访时说,厉桐是您安排在公司的一把枪,而我们也经常看到您曾经的助理隆子明,跟厉桐私下见面,按厉董的说法,您已经不是嵘城厉家的人,您这样安排,是想要有朝一日回国卷土重来,重新染指嵘锦吗?”

“厉总,听说您要带全家移民,而且您在M国收购了一家高端药厂,据说收购这家药厂的初衷是您妻子的眼疾,厉总,您是简简单单为了一种药的一条生产线,还是想要在医药界大展宏图,在M国定居下来?”

“厉总,您回答我们一个问题吧,一个也行啊!厉总……”

记者们连珠炮一样的提问,将整个会场的屋顶都快掀翻了。

而叶悠然,也终于想到了这个严重问题,厉承勋此次回国,正值嵘锦集团内乱时期,为了避嫌,他特意低调,连家门都没有出过,而今天,却因为她,被媒体围个正着。

看了眼快要失控的现场,叶悠然微厉承勋捏了一把汗。

他来这里,怕是太突然,并没有带保镖,只有胡勇他们几个,还有吴雷这批警方的人撑着。

想要突围出去,怕是很难。

“校医来了,要不要先帮厉夫人看一看?”

这时,靳承载从人群里带着穿白大褂的校医挤了进来。

靳丰茂和他的一应随从也朝这里过来了,随从们又在厉承勋和叶悠然外面围了一层,辟出一条通向后台的路来。

厉承勋朝靳承载颔首,抱着叶悠然朝后台走去,记者们不想放过这个大好机会,追随着厉承勋追问问题。

厉承勋脚步顿也不顿一下,边走边说,“关于移民,这是私人问题,我不会回答,关于嵘锦集团,我此生,都不会跟嵘锦再扯上关系,现在是我父亲的,将来是谁的,都与我无关,我的工作重心目前在M国,以后会因为生意需要而回国也不一定,就这样,我妻子受伤了,我没有心思接受采访,见谅。”

记者们得到了答复,还不满足,又把焦点对准了叶悠然,“厉总,您妻子为什么要帮葛宜人正身后名,真的如迟天薇所说,您妻子是在帮您拉拢政客吗?”

这个问题,厉承勋没有回答。

通往后台的门,被关上。

吴雷挡在门前,看着刚才问出这句话的记者,冷冷道,“你可以怀揣小人之心,但不要质疑一个法医的素质,叶悠然,她不仅是我们警局,甚至是国内范围内知名的法医,她帮葛宜人,是因为葛宜人需要帮助,仅此而已!”

义正言辞的语气,正气凛然的表情,让那记者有种遁地的冲动。

追悼会,到此结束。

校方的工作人员组织学生们离开会场,有几个不甘心的同学指着迟天薇,问吴雷,“警察叔叔,她妄图杀人,因为叶法医不追究,就这样放她离开吗?不能吧?这种人不受点惩罚,活着也是社会的耻辱,指不定以后还会不会对其他人故技重施,还有那个裴百凯,一定不能放过他们!”

迟天薇还沉浸在刚才见到厉承勋的震撼之中,刚才,他只看了她一眼,可是那一眼,像是千年寒潭浇筑在她头顶,一双脚冻在了地上,动都动不了。

如果不是有旁人在,那个男人,绝对是想杀了她!

可是,嵘城的厉承勋,她在头条上见过很多次,对他仰慕已久,但是她不知道,他竟然是叶悠然的丈夫!

他那么优秀,不仅长得好,还是个经商奇才,他对家族驱逐,并没有一蹶不振,而且在国外闯出了一番名堂,她这种出身的人,最恨的就是出身优渥,坐享其成的人,就像葛宜人,最崇拜的,是厉承勋这种励志型的人才,可是,他却娶了她这辈子最恨的一个人,叶悠然!

该死!

这个女人生来就是跟她作对的!如果不是她,她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让叶悠然不得好死!

不知道是被谁踢了一脚,迟天薇也没心情去在乎,她咬牙切齿,眼球通红,满脑子都是如何让叶悠然去死,眼底的情绪疯狂,带着让人心生恐惧的歇斯底里。

吴雷看着她,摇头道,“既然当事人不追究,我们警方也没办法,希望她以后的日子里,用感恩的心态对待每一个人,不要再怀着害人之心。”

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坏人渣滓,吴雷练就了一双看人心思的火眼金睛,他看着迟天薇的表情,就知道这个人,怕是陷入魔怔,不给她一次彻底的教训,她是不会回头是岸的。

所以,这个女人,不能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放走了。

吴雷挥挥手,示意手下将她放开,当着这么多的人,警方不能拿她怎么样,先监督她一段时间看她表现再决定吧!

……

后台的房间里。

校医在为叶悠然处理伤口时,厉承勋和靳丰茂站在一旁聊天。

厉承勋单手插裤袋,侧眸看着叶悠然,接过靳丰茂递来的香烟,并没有点燃,而是拿在指间把玩,“不需要了,单就经商大环境来说,我觉得在国内发展空间更大一些,移民不成功对我并没有太大影响,我主要是为了家人考虑罢了,现在,我妻子也对我表示理解,她没有意见,我就更没意见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靳丰茂主动提及在移民这个问题上帮他,他在M国也有结识的人。

而厉承勋拒绝了。

而靳丰茂,也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对于他来说,厉承勋是他刚刚收获的一个盟友,如果移民到国外,对于他来说,弊大于利。

“你这瞒天过海的功夫,真让我开了眼界。”靳丰茂笑言。

一是打趣厉承勋,二是真的感到震惊,他没想到,叶悠然在厉承勋这里,占了那么重要的地位。

所以,叶悠然之前说过那些话,靳丰茂再也没有理由去质疑。

厉承勋面上浮出一抹疑惑,“不知道靳叔叔指的是什么?”

“你小子就装吧!从小你就是这样,深不可测,我虽然是做你叔叔的人,长你一辈,可我说实话,从来都没看懂过你!心思实在是太深了!”

既然他不愿意在旁人这里聊自己的妻子,靳丰茂也不强求,知道叶悠然在他心里举足轻重就够了。

看厉承勋不时侧眸看向叶悠然,靳丰茂也是识相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准备先行离开了,“既然回国了,就抽空去我那里一趟,你和承载也是时候敞开心胸,好好谈一谈了。”

靳丰茂看向远远站在窗边的儿子,无声叹息一声,自己儿子的心结,怕是没这么容易打开。

“靳叔叔慢走。”厉承勋恭敬目送他。

靳承载要留下来,安排追悼后事宜。

“何时出殡?”厉承勋看着他问。

靳承载不冷不热道,“下午。”

顿了下,他又开口,“要参加吗?”

“我看她情况。”

靳承载点头,先去忙了。

两人寥寥几句,皆是没什么表情,叶悠然在旁边看着都觉得好尴尬。

校医离开时,胡勇和旋司也退了出去,门关上,偌大的空间,只剩下两个人。

厉承勋的视线落在叶悠然身上,眸内像是藏着一个漩涡。

叶悠然不太敢对视,她咧嘴笑了笑,朝他挥了挥小手,“嗨,老公。”

她没心没肺的笑容,倏然之间让厉承勋心里翻涌起一股滔天怒气。

眼见着他整张脸都凝聚起狂风暴雨般的杀伐暴戾,叶悠然浑身打了个战栗,缓缓的,将小手给收了回来,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腰杆挺直,端坐姿态,像个遵守纪律的小学生。

可是,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小心翼翼的瞥向他。

再大的怒气,看到她这个蠢萌蠢萌的样子,渐渐熄灭于无形。

不过一想到她刚才遇到的危险,终究,还是没有选择这样轻易让她含混过去。

他瞪她一眼,抬脚朝门口走去。

叶悠然望着他的背影,嘴唇慢慢嘟了起来,就这么走了?

不管她了?

叶悠然眼巴巴望着他,不动一下。

没有听到脚步声,厉承勋回头看她,“跟上!”

像是军队里训斥自己部下一样严肃的语气,叶悠然心里的委屈更甚了,眼睛扑闪了两下,小嘴嗫喏着,“老公……”

这声老公叫得,又嗲又娇,厉承勋的身体像是有电流通过,某个地方,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他深吸了几口气,将这份蠢蠢欲动压了下去,霍地转身,走到叶悠然面前,俯身,两只大手撑在沙发两侧,叶悠然的头靠在沙发靠背上,微微仰着,眼睛无辜的眨动着,两颗牙齿咬着一点下唇,被咬的地方,粉中带白,妖艳至极。

厉承勋猛地靠近,含住那点妖艳。

动作凶狠异常。

喘着粗气。

叶悠然倒吸口冷气,“勋……”

一个完整的字眼还没吐出,就被他捉住下颚,整个嘴唇,都到了他嘴里。

这个吻,深及咽喉。

叶悠然差点断气。

厉承勋终于放开她,她的手按着脖颈,又喘又咳,“勋勋,你太过分了。”

“我这就叫过分了?”厉承勋夹带着愤怒的冷笑,擦着她的耳朵,灼热的气体让叶悠然抖了一下,掀起眼皮对上他漆黑专注的眼神,他冷道,“你差点被那个女人一刀毙命,你知不知道我TM当时心跳都要停了,嗯?叶悠然,到底谁过分?”

他的大手,放在她锁骨上,不轻不重的按了一下。

叶悠然委屈的咬了咬嘴唇,“我也不想这样的啊,谁能料到她包里会藏了一把刀,还掏出来刺我?我要是知道我早躲到胡勇背后了。”

“所以就傻傻的用手去挡?”厉承勋冷哼。

“没有更好的方法了嘛!”叶悠然也是无奈,她抬起下颚,吻了吻他的脸颊,“我又不像你受过特训,反应敏捷,我能用手挡一下就不错了,要不然……”

看他陡然黑得像锅底的脸,叶悠然不往下说了。

厉承勋眼里划过一抹沉思,“看来,有必要锻炼一下身体了。”

“什么?”他说话声音太低,叶悠然没听清。

又瞪了她一眼,“闭嘴。”

叶悠然,“……”

别的不会,撒娇是叶悠然擅长的,她用完好的那只手,拽着他的衣角,“好了嘛,你骂也骂了,就别生气了,也是我倒霉,出门没看黄历,你看我这张委屈的脸,再多骂我一句就要哭了……”

说着,又故技重施,噘着嘴去亲他。

厉承勋啧了一声,“小妖精!”

话音一落,就再次封住了她的嘴……

良久之后,将被他拖走的舌头拽回来,叶悠然捂着嘴,“痛死了,你今天属狼狗的?”

厉承勋冷哼一声,一只手穿过她腿弯,另一只手托着她后背,又是公主抱。

叶悠然喜滋滋的主动搂住他的脖子,“不骂人的勋勋最好了,我发现我今天更爱你了。”

“继续说。”厉承勋睨着她得意的小表情,“今天晚上,我也会更加爱你!”

叶悠然看着他恶狠狠,意有所指的表情,不自觉的夹紧了双腿,现在求饶可来得及?

……

下午,厉承勋和叶悠然参加了葛宜人的下葬仪式。

仪式刚结束,薄书容就来了。

她是专门过来堵厉承勋的。

应靳丰茂的邀请,厉承勋要去一趟靳家,所以,一行人特意留在了最后。

其他前来奔丧的亲戚和葛宜人的同学,已经相继离开了。

叶悠然和靳丰茂,靳承载父子俩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母子两人,就站在路边的车旁,彼此的脸色都不太好。

“我自己的儿子,却只能在新闻上得知你的行踪,承勋,你心里可还有我这个妈妈?”薄书容一脸憔悴,她看着厉承勋,觉得他完全是个陌生人。

“有。”厉承勋回答,“如果你有任何物资上的需要,我都会满足你,但是很抱歉,我和你之间,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也不可能再像以前无话不谈,因为,我要时刻提防着你,不然,言多必失,毕竟,你不仅是我妈妈,你还是欧道奇的情人……”

啪!

薄书容被这个词刺激得,扬手甩了厉承勋一巴掌。

那么响。

肯定很痛!叶悠然心疼死了。

其他人也挺震惊的。

靳丰茂轻咳一声,转过身去,问叶悠然,“你的手怎么样了?要不然我们先走,家庭医生我都给你请好了,在家里等着,回去立刻就可以上药了,这没个一周伤口长不好,平时要特别注意。”

叶悠然顺着台阶就下了,“还真的有点痛了,我们不等他了,他们母子好久没见,估计要聊很久。”

靳丰茂和叶悠然上了一辆车,旋司坐在前座掌镜,靳承载开车。

叶悠然望着窗外的两人,眉心微皱,很是担忧。

“男人挨一巴掌,没多大事,你没必要担心。”旋司看着叶悠然开口,“想当年我隔三差五被我妈揍,揍着揍着就习惯了,厉承勋比我抗揍多了。”

“有没有礼貌?厉承勋大你十几,你直呼其名?”叶悠然烦躁的训斥。

旋司哑了哑,“……”

怎么火气这么大?他说了什么吗?怎么把火撒到他身上来了?

而且,他以前不都这样叫的?

这女人……

靳丰茂和靳承载在视后镜里对视了一眼,“……”

他们觉得叶悠然真是勇气可嘉,连总统的弟弟都敢怼。

“不叫厉承勋叫什么?”看她心情不好,旋司不跟她一般见识,没好气的嘟囔。

叶悠然道,“叫叔叔,叫哥,随便你。”

“我叫他叔叔?你可别逗了!他看起来有那么老吗?他跟我哥一般大好不好,我……我还是叫哥吧!哎,不对,我有哥了,要不然我叫他三哥吧,也不对,我叫他三哥,我不就要叫你三嫂了?听着真别扭,不然,我叫你姐吧?”

叶悠然从善如流,“弟弟乖。”

“我去!不公平!你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嘛,还没我成熟呢!”旋司想到了什么,龇牙一笑,“你叫我哥呗,以后我罩你!”

叶悠然噗嗤笑了,“滚。”

旋司吁出一口气,总算是笑了,也不枉他在人前这么卖乖,真是累死小爷了!哄女人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

到靳家之后,差不多又一个小时,天黑下来时,厉承勋才姗姗来迟。

叶悠然在靳夫人陪同下,坐在花园里食用点心。

靳夫人是书香世家出身,知性大方,是个很有涵养的女人,但是年纪,比靳丰茂要大几岁,看起来有些老,而且长相上有点缺憾,一边脸上覆盖了一层胎里带的青痣,虽然用头发遮住,但依然若隐若现。

一开始,叶悠然还觉得诧异,靳丰茂的样貌即便是这个年纪依然有几分倜傥风流,年轻时肯定是个帅哥,可是却娶了一个年纪大他,还有面部缺陷的女人。

可是,随着跟靳夫人的聊天,叶悠然就渐渐明白了,这个女人,拥有一个有趣的灵魂。

很聪明,很包容,说话细声细气毫无存在感,但是每一句话,都能说在重点上,不说话的时候,就安安静静陪着你,目光和煦,表情温柔,有种让人舒心的气场。

“厉夫人这手,生得真是好看,这一刀,怕是要留下伤疤了,可惜了。”医生换药的时候,靳夫人的手指,摸着她的脉路,停顿了一下。

叶悠然扬眉,“你会把脉?”

靳夫人愣了下,“对,你也懂?”

“我是法医,对人体穴道很精通,我觉得你刚才在探我脉。”

靳夫人微笑,“厉夫人的手温偏凉,我把脉,是想看看厉夫人有没有妇科方面的病症,女人嘛,宫寒这些挺多见的,但是厉夫人这脉象挺奇怪的,并不是宫寒,而且……厉夫人至今还在哺乳吗?”

她看了眼叶悠然的胸,叶悠然脸色酡红。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而靳夫人,似乎也看出她有难言之隐,并没有让她为难,“个人体质不同,哺乳后持续时间长短也不一样,对身体也没什么坏的影响,平时补充营养就是了,不过,厉夫人的身体在生育时有点吃亏,怕是不太容易受孕。”

叶悠然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