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原本宁静的走廊,突然被一道道激烈的争执声打破。
原本几位许冬夏负责的患者家属,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论坛的事情,现在都在闹着要换主治医师。
周梅忙着安抚患者家属,听见身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有种不详的预感,回头的瞬间,就看到其中一位患者的丈夫拿了一杯水准备往许冬夏的身上泼。
“许医生小心!”
迟了。
许冬夏没有任何防备,转身的那一瞬,就被那满满一杯冰凉的水泼了满脸。
她怔在原地。
在场的医护人员和看热闹的病人,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傻眼了。
泼水的男人愤怒的摔下杯子,砰地一声,四分五裂。
他指着女人,怒吼:“军医院里怎么会有你这种不负责任的医生!你这种人就不配做医生!我要换医生!立马让你们院长出来解释,为什么一个杀人凶手能待在这里,我老婆要是因为她除了什么意外,我一定会烧了这间医院!”
周梅已经及时反应了过来,她推了下傻站在一旁的护士,让她去通知院长,然后赶紧上去拉住那个泼水的男人。
劝他:“先生,你冷静一点!”
许冬夏定定站在原地,伸手抹掉脸上的水,面色除了有些苍白,并没有什么异样。
她微微动了动唇,刚想说些什么。
背后突兀响起一道冷漠沉稳的声音:“这位先生,根据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是需要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的,在场的各位都是证人,所以,请你说话的时候注意一点。”
沈一航走到许冬夏身旁,目光犀利的扫过那个泼水的男人。
他的一番话沉稳有力,加上自身本就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场,让原本气焰嚣张的男人瞬间有了些畏惧,他强装镇定,梗着脖子,“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这位许医生的律师。”
沈一航面不改色的看着对面的男人,薄唇动了动:“如果许医生需要,我会对你提出相关诉讼,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男人面容一僵,明显有些后怕了,却还嘴硬:“我有侮辱她吗?她害死人的事情谁不知道?”
周梅冷着脸,站出来替许冬夏维护:“论坛上的事情不是真的,许医生根本没有做过,是有人在诬蔑她!”
她这么一说,在场的医生护士纷纷点头开始帮许冬夏说话了:“就是!许医生的人品我们比你清楚!”
“许医生可是我们院长特意聘请回来的精英,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情!”
“那她为什么不出来澄清,这还不是心虚是什么!”
“对!谣言都不会空穴来风,她肯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到人的事情才会被扒!”
激烈的争端,七嘴八舌的声音全数钻入耳朵,让许冬夏没由的烦躁。
她皱了下眉。
沈一航偏头问她:“许医生,你没事吧?”沈一航回到病房之后,把刚刚在走廊上目睹的一切告诉了陆河。
最后还不忘自夸一句:“幸好老子反应够快,冒充律师,吓得那个傻帽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他说完之后,抬眼才发现男人根本没有在听,视线全部落在电脑上,面色平静。
沈一航微微一愣。
奇怪,他刚刚说的可是许冬夏,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对劲啊……
沈一航慢慢凑上去想看男人的电脑页面都是些什么,谁知他突然把电脑合上,缓慢抬起眼帘,“还有事么?”
他犀利的眼神里似乎藏着剑光。
“没……”
沈一航摸了摸鼻梁,秒怂,随口一说:“我听说许医生好像被叫到了院长办公室,不知道这次的事情对她会不会有影响。”
陆河沉默,看向窗外,眸色晦暗。
另一边,从院长办公室出来之后,许冬夏直接回了办公室。
周梅后脚追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女人正在脱白大褂,收拾东西,心下当即一凛,着急的询问:“许医生,你这是做什么?院长责怪你了吗?”
许冬夏从抽屉里拿出车钥匙,眉目疲倦:“没有,是我自己申请了调休。”
闻言,周梅松了口气。
她看着女人,几度欲言又止,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她。
空气里突然安静下来,许冬夏抬眼看见小姑娘眼眶通红,满脸不舍的模样时,顿了下,笑:“我过两天就回来了,你这是什么表情?”
周梅刚进医院实习那会儿,因为粗心做错过不少事,还因为心直口快得罪了不少同期的实习生导致被排挤,最难熬的时候,都是许医生安慰她鼓励她走过来的,她知道,许医生虽然看起来冷漠,但是心肠很热,是个很好的人。
这次论坛的事情,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周梅从回忆里清醒过来,她定定看着许冬夏,一脸坚定:“许医生,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但是我永远都会无条件相信你站在你那边。”
许冬夏微微一怔。
半响,她轻轻一笑:“傻瓜,万一我真的做过呢?”
“你不会!”
周梅几乎是脱口而出,一脸笃定:“谁都有可能,但一定不会是你!”
窗外的阳光透过明净的玻璃窗折射了进来,零零碎碎落在地板上,连空气都被洗涤的暖烘烘。
她的话却比这阳光还要暖和一些。
许冬夏拉上包包拉链之后,抬眼,难得温柔一笑:“谢谢你啊。”
女人长得漂亮,笑起来的时候眸子清亮,眼尾涟漪,顾盼生辉。
第一次见到女人笑颜的周梅不禁看愣。
——
病房。
陆河站立在窗边,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捏着手机。
电话通了。
他低沉的声音从嗓子溢出:“替我查个IP。”
男人报了一串数字后,干净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刚垂眸,就看到了医院楼下,一抹纤美高挑的身影。
他眉目冷清,视线始终静静追随着那抹身影。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他的眉心明显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