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阳炎此刻的表情亲和极了。
“不用了孩子,我不饿,也不渴。”
榕昀只好咽回话,又蹲下身子,直直凝视进对面的那双眸中,“你真的不认得我了?”
榕阳炎轻扯了下嘴角,“抱歉啊孩子,我想,我可能是真的不认识你。”
可后半句话他却没说出来。
他不认得他,可他却觉得他很熟悉。
好似在他生命里出现过一样,一见到榕昀,榕阳炎就止不住地感到亲切。
和见到那张脸是不一样的。
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让他很难过。
身体里的每一个骨头都在喧嚣着疼痛。
可见到这个孩子,那些疼痛都一一驱散了。
他又伸手,轻轻落在榕昀的头上。
榕昀的身体一震,却没有动。
他只是静静地望着榕阳炎。
他感受到头顶那股轻柔的力度。
记忆中,榕阳炎从没有和他做过这番亲密的举动。
他那时只顾着恨他了。
可现在不同了。
有些紧张,还有些小雀跃。
父亲的手好大,好暖……
揉了揉榕昀的头,榕阳炎又将手拿开了。
他很吃力地转动轮椅,望向处处透着股低调奢华的卧室。
问道,“孩子,这是哪里?”
榕昀这才想起正事来。
他克制住了血液里那股想要喊出“父亲”的冲动,压抑着回道,“这是我的办公室。”
当初,这个地方还是他为他挑选的。
榕阳炎“哦”了一声,几秒后,才又问道,“是你命人将我带到这个地方的吗?”
榕昀捏紧了拳,“是。”
然后,他不等榕阳炎再说些什么,就立即开口道,“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你先在这边待一会,有什么需要……你叫我就行。”
榕阳炎看着他走到门边。
不知为何,榕阳炎一瞬间竟有了亏欠他的心思。
他说不出来拒绝的字眼,只好缓缓低下了头颅,什么都没说。
榕昀回到了办公桌旁。
可看着面前一摞厚厚的文件,他再也没了看下去的心思。
他靠在了椅背上,昂头望向壁顶,发起了呆……
不多久,门就被人轻敲了几下。
滑淼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白衣大褂的医生。
榕昀此刻似乎很疲惫,他只是眼神示意了下里间,滑淼就将医生带进去了。
不过十几分钟,医生就离开了。
滑淼走到榕昀的跟前,低声说道,“大少爷,家主睡下了。”
“你回去吧。”
“是,属下告退。”
听着耳边开门关门的声音,榕昀也缓缓闭上了眼……
诗乔打的来到了榕氏门口。
下了车,却并未走进去。
她如今还是顶着姜谷珊的面貌。
若是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众人视野,怕是会引起不小的轰动。
诗乔就倚在小角落的墙边,直到站的双腿发麻时,她才努努嘴,然后拨了滑树的号码。
她知道滑树还在里面。
她刚刚看到滑树跟着滑淼走了出来,再回去的时候,身后就跟着一位医生。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打电话给滑树。
可她却突然有些想他。
想他,便打了。
她向来不会委屈自己。
“小乔吗?这么晚了打给我,有事吗?”
滑树此时的声音可爱了,诗乔又忍不住起了戏谑他的心思。
想起刚刚看到的滑树的姐姐,诗乔灵光一动,轻佻的话便这么脱口而出。
“阿树,我刚刚遇见了个冰美人。”
滑树黑了脸,对于两人之间再次恢复成往日的相处模式,他不知该不该庆幸。
可他刚刚看到了家主,他就一瞬间想起诗乔的父母。
他与他们,还有一面之缘。
滑树的心暗暗缩紧了,悄悄深吸了口气,才开口,“是吗小乔,那你一定很喜欢她了,不然你不会到现在都还将她记在心底。”
诗乔轻笑了一下,“是呐,我能不喜欢她吗?”
她能不喜欢她吗?
那个人可是滑树的姐姐。
当然,诗乔没有将大实话说出来。
“对了阿树,你现在有没有空,你出来下。”
滑树还是有些迟疑的,“有事吗小乔?”
“我想你了,想见你一面。”
“……”
滑树的面上爬上了两朵红。
可他却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有些羞愧。
他个没出息的东西!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大脑便僵住了。
“好不好嘛阿树,我想你了,你出来让我见一面好不好?”
滑树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可几分钟后,他还是木讷地出现在了榕氏的门口。
耳边的车铃声,拉回了他的神智。
看着眼前的车来车往,滑树不明所以地眨了下眼。
然后,便明白过来了。
掏出手机,声音听着竟有些无奈,“小乔,我出来了,你在哪里?”
手机里响起的是一串笑声。
然后,电话便被挂掉了。
滑树又将偌大的榕氏门口打量了一遍,却都没有看到那个人。
他有些失望地垂下眸。
他……又被耍了吗?
转了身,刚要离开,耳边就响起了熟悉的嗓音。
“呦阿树,你不过才出来了一会,怎么又走了?”
滑树的眸底闪过一道惊喜,却面不改色地转过身。
“小乔你——”
可剩下的话却在见到来人的面容后,生生卡在了喉腔里。
身为榕家的下属,尤其是榕昀的下属,滑树怎么可能不认识姜谷珊。
可就是因为太过熟悉,在他看到对面这张熟悉的面容后,就被惊吓的愣住了。
他张了嘴,结结巴巴地开口道,“夫、夫夫人,你你你怎么来了?”
诗乔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那双大而有神的眼底,潜藏着些许的不怀好意。
像极了诗乔的眼神。
滑树的目光下移,就看到了女子绑着石膏的右手,一下子便反应过来了。
他无奈地松了口气,“小乔,你怎么扮成夫人的样子出来了?若是被老大看到了……”
诗乔笑嘻嘻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安抚道,“没事的阿树,我刚刚可是听从榕昀的吩咐办了件大事,怎么,看到我这个样子,难道你就猜不出来我刚刚去做了什么?”
饱含深意的一番话,滑树的脸色却变了几变。
家主刚回来,这诗乔就扮成了夫人的模样。
莫不是,她扮成夫人的模样,是去接家主的?
可是……
我靠!
这么大的事他怎么现在才知道!
感受到滑树越来越委屈不满的眼神,诗乔忍不住弯眯了眼,“谁说阿树你最近没有事做的?我如今可是个伤患,你忍心让我个伤患做这做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