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一直嘱咐聂秋欢需待在医院好好休养两个月,可聂秋欢却不知死活地偷溜,当天傍晚,她就发起了小烧。

护士为她打了点滴,没一会,聂秋欢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榕昀一直守到两瓶点滴都挂完时,才轻声轻脚地出了病房。

此时正晚上九点多,言修瑾也从对面的病房里走出来。

两个男人心有灵犀地,谁也没有开口讲话,却是一前一后,相继上了顶层的露天阳台。

露天阳台上偶尔有怪异的声响传来,两个男人,却谁都没有主动开口。

榕昀长手长腿地站在那里,周身笼罩着浓浓的贵族气息,而言修瑾,不知何时坐在了地上,慵懒中却带着股痞气。

“昀少。”还是言修瑾先开了口。

榕昀望向他,挑眉,等着他的下文。

到底是贵族公子哥,言修瑾讲不出那些个感谢的话,却拧着眉,“明天,我让人把半世欢阳送来。”

榕昀勾唇一笑,“对它没兴趣了?不拿它做交易了?”

言修瑾知道他还在计较当日的事,沉默了几秒,继续说,“当日拿半世欢阳逼迫你的婚事,是我的不对,我不该宠溺雅雅到那个地步。”

榕昀也坐在了他的身旁,抬头,望着冰冷的夜,“可我怎么也料不到,你的妹妹会涉入那么深的水。”

言雅竟然会与威邦打起了交道!

“她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代她向你们道歉。”言修瑾突然降下了姿态,诚恳的说。

任谁也想不到,赫赫有名的天上人间幕后主使,此刻为了妹妹,竟然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榕昀也不说接受,也不说拒绝,只是低低地笑出了声,“她如果知道她攀上的那棵大树,是你的死对头,你说,她会向着那棵大树呢,还是你呢?”

这个问题如刀锋一样尖锐刺人,言修瑾愣了一秒,随后才寒声说,“谢昀少提醒,我回去会好好教育她。”

晚风吹起他半长的发丝,却遮不住他玄黑犀利的眸光,“我最近的确疏忽她了。”

榕昀侧眸瞥了他一眼,眸光中却夹着凛冽的锋芒,“你不会不知道唐千云的下场,是你的好妹妹一手促成的吧?”

他才不要给言雅第二次机会!伤害了小蠢货的,他都要一个个讨回来!

言修瑾被迎面而来的敌意惊得一愣,他却无法将榕昀口中,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与向来温顺体贴的妹妹联系起来,“或许,或许是雅雅被利用了也不一定。”

榕昀嗤笑了一声,没再说下去,只是站起了身,离去。可走了几步后,脚步停了下来,“回去告诉你的好妹妹,不该她动的人,她若是再动,她的下场,比唐千云好不到哪里去。”

……

回到病房,雪薪竹仍旧睡得酣甜,言修瑾便拉了椅子,坐在床头边,盯着她看。

片刻之后,他才又起了身,拿起外套和车钥匙,走出了医院。

回到言家,管家立即上前借接住了他脱下来的外套。

言修瑾边换鞋,边开口问,“雅雅回来没?”

管家恭敬地垂着头,“是的大少爷,小姐已经回来了,刚回房不久。”

言修瑾瞥了一眼挂在墙边的钟表,已经十一点了,皱着眉问,“她最近回来都这么晚?”

管家沉默了会才回答,“是的大少爷。”

声音却遮遮掩掩的,言修瑾犀利地开口问,“她一般几时出去的?”

管家慌了神地望向他,小姐出去时特地嘱咐过他,不能将她每晚出去的事情告诉言修瑾,却迫于言修瑾的气势,就要张口说出实情。

楼上传来一道轻柔的嗓音,“哥哥,你回来了?”

管家就像是得了特赦令似的,赶紧离开了现场。

言修瑾展颜一笑,上了楼,“雅雅,怎么出来了?”

言雅甜甜地笑了,上前亲热的挽住了言修瑾的手臂,“还不是因为听到哥哥声音的缘故,我今天一整天都没见到哥哥。”

言修瑾又恢复了往日那个宠爱她的模样,言雅一时有些欣喜。

手收紧,她小心翼翼地问,“哥哥,你前几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言修瑾知道她说的是那天晚上,她被米团抓伤的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故意扯开了话题,“雅雅,我今天可是累着了。”

言雅随即拉着他进了房,“早说嘛哥哥,我最近新学了一套按摩手法,我帮哥哥按摩按摩。”

这个从小被自己惯在手心宠大的妹妹,真的有如榕昀讲的那般不堪吗?

饶是他与小野猫闹别扭的那阵子,她使了些小手段,他也只是以为她娇纵了些,可她是从什么时候起,与威邦打起了交道!

趴在床上,感受着背上轻柔的力度,言修瑾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雅雅,最近是不是新交了朋友,管家说你每天回来都很晚?”

被问的猝不及防,言雅的手一个没收住,不经意间用上了力,仓皇地看了一眼言修瑾,“哥哥,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还不是怕雅雅你吃醋吗?身为哥哥的我,适当地表示一下关心。”

言雅又继续按摩,巧笑嫣然地说,“你也知道啊哥哥,我最近可是一直在吃醋呢。”顿了顿,继续说,“和薪竹姐姐和好了吗?”

言修瑾拧起了眉,他这个妹妹,是从什么时候起,有了扯开话题的本事,他刚刚明明在问她的事,她竟然三言两语地就又将话题指向了自己。

额头细碎的发遮不住掩不住眼里的锋芒,言修瑾迅速起了身,“雅雅,你早点休息。”

……

回到卧室,简单地洗了个澡,言修瑾犹豫了半晌,还是拨了电话,“喂,查一下……言雅最近几个月的通话记录。”

又开车回到了医院,雪薪竹真是累着了,沾上床后便再也没有醒来过,言修瑾迅速脱了便装,又换上了病服,爬上了床,将女孩柔软的身躯抱在怀里,发出一声喟叹,许久才慢慢阖上了眼……

明明就是些皮外伤,养个两三天便能好,可言修瑾不知从哪开了病例,硬在医院待了十多天。

他出院的那一天,正好是平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