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半路,他的脚步突然就顿住了。
他看到四周的宾客都摆出一副微笑的模样望着他的身后。
然后他便又转过了身,果然看到了今晚订婚宴的两位主角。
榕朔和唐千云。
唐千云正挽着榕朔的手臂,满脸笑意地朝着喷泉池走来。
除却高贵的身份,这一刻的唐千云,就是个幸福的小女人。
她紧紧地挽着身旁男子的手臂,每每抬头望他一眼,心里就像抹过蜜般地甜。
过了今晚,这个男人,便彻彻底底地属于她了……
两人走的步伐很慢,唐千云是故意的。
觊觎榕朔的贵族小姐从来不止她一个,但是今晚,便是她宣告主权的时刻,她要让各大家族的千金们彻底死心!
唐千云挽着榕朔走到喷泉池边的时候,故意停住了脚步。
看到这一幕的榕昀,勾唇笑了。
这样也好,一锅端就一锅端吧。
倏地扭过了头,伸手板正了聂秋欢的小脸蛋。
他仔仔细细地望着她,没有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他不确认她如今有没有对榕朔彻底死心。
不过还好,他在她的眼里看不到任何伤心难过的迹象。
她就直直地望着他,一双眸漆黑不见底,却又泛着清湛的水波,格外地妩媚。
漆黑的夜里,榕昀弯唇笑了,一个没忍住,他就低头在聂秋欢的唇角处,轻吻了一下。
“小蠢货,你要记得,别人欺负了你,你就狠狠地欺负回去,欺负不回去的,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欺负回去。”
见聂秋欢愣愣地盯着自己,榕昀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小蠢货,没听明白吗?”
聂秋欢懵然地点了点头,可随即又摇了头。
他对她说的不是情话,可她为什么却觉得他的话比情话还好听……
过了许久,榕昀又扭过了头,从怀里掏出了那把枪,他抬起手臂,将枪口指向了喷水池。
目标对准后,他便轻轻扣动了枪。
一粒白色药粒,便腾空而飞,“咚”地一声落入了喷水池。
药粒很小,落入水池后发出一声轻微的声音,很快便融化开,咕咕咕地翻腾起了气泡,清澈的池水竟诡异般地出现了一丝丝的红色……
这一细小的举动根本就没人注意到。
唐千云仍旧挽着榕朔,站在喷泉池边。
有细微的水滴溅到她裸露的肌肤上,她却不觉得冷。
她的右手侧站着的是她的表姐,言雅。
言雅望着他俩的目光是真心的,她是真心祝福唐千云和榕朔的。
唐千云知道她的心意,便弯了唇,抬脚准备朝她走去。
几乎是一瞬间的时间,她身后的喷水池便轰的一下被炸开,砰地一声,水花溅起五六米的高度。
这一猝不及防的举动,在场的宾客和榕家人都是始料未及的。
可他们的目光瞥到喷泉池的水时,渐渐变得惊惧。
那竟然是深红色的!像血一样鲜艳的颜色!
场面顿时乱作了一团,精贵的贵族小姐们哪里见过这满池的血一般的水!
她们刚刚还准备走近唐千云,好好戏谑她一番,却不料这一刻,她们看到头顶那血一般的水,脚步顿时僵在了原地,逃都不知道逃,纷纷尖叫了起来。
唐千云与榕朔是离喷水池最近的,唐千云也愣住了。
她感受地到身旁男人想挣脱开她的手,可她仍旧死死地拽着他的衣袖,根本不让他有任何先行离去的机会。
“唰”地一声,水花迎面而来,溅了两人一身。
血一般颜色的水将两人从头浇到脚,两人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今晚是他们两人的订婚宴,所以两人穿的都是白色的情侣装晚礼服。
白色,是最见不得脏东西的。可此刻的唐千云和榕朔,被浇了一身的红水。
满身狼狈的他们,除却一双漆黑的瞳孔还是正常外,整个人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般!
离他们最近的言雅和言鸿新也未能逃过一劫,全身都湿透了一半,水滴滴答答地从他们的头上落下。
昂贵的晚礼服便这么毁于一旦。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喷水池渐渐恢复了正常,千金小姐们的尖叫声也逐渐矮了下去。
乱成一锅粥的场面也慢慢恢复了秩序,训练有素的侍者十分有眼见地脱下自己完好无损的衣服,快速上前遮住了满身狼狈的几人。
躲在梧桐树后,聂秋欢将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
她也没料到昀少打出的药粒会有这么大的威力,忍不住扭头望向身旁的男人,“昀少,你刚刚打出的是什么?”
“药剂,会和池水反应,形成爆炸。”
聂秋欢吞了口口水,那血人一般的场面又浮现在她的脑海,想想还是有些后怕,“那水溅到他们身上,真的没事吗?”
榕昀不以为然地笑了,将手揽在聂秋欢的纤腰上用力一掐,“小蠢货,他们把你欺负成那样,怎么还在为他们担心?”
聂秋欢吃痛,刚要惊呼出声,随即就赶紧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狠狠地瞪着一旁的始作俑者。
“行了不逗你了,放心吧,那只是掺了颜料的水,浇在他们身上不会有事的。”
榕家老家主一从屋里出来,便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几位“血人”。
到底是经过了大风大浪的老人,鹰隼般的锐眼在现场来来回回扫视了好几遍后,很快就放在了被掺了料的喷水池上。
喷水池已经不能正常工作了,只有一些水花从中央冒出来,而且还是诡异的红色,池底五彩斑斓的鹅卵石散落了一地。
摆放在喷水池边的餐桌也被浇了一层水,红色的水,从点心上缓缓滴落到了桌面。
整个大院,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好好的一个订婚宴席,竟然被搞砸成这样!
说不愤怒是假的!
他将手上的拐杖重重地往地上一敲,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厉声喝道,“把人给我搜出来!”
到底是当了几十年榕家家主的人,他的气势与生俱来,一声厉喝,在场仍在走动的宾客和侍者们纷纷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