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的一幕幕,一番番话语还在方悠然耳边回答,如鲠在喉。
车子像离线的箭,飞一般径直前进,思绪也跟着飚飞起来。
四十分钟后,他把车子停靠在一所环境很好的高级住宅区,方悠然十分精明,特意将车停在有树荫的隐蔽处,熄火。
燃起一支香烟,车内飞快的袅袅娜娜,胡思乱想的太厉害了,以至于被烟呛着了,不得不打开车窗,大声咳嗽,想要平息身体的剧烈抖动,颤抖声没有了,胡思乱想却如波涛翻滚,夹着香烟的手指微微颤抖着。
视线投向车窗外,即便天色昏暗,借助路灯的光亮,他依然能看清楚这所公寓式住宅,十分高档豪华,非一般人能住得进来。
据他所知,顾峻清日常就住在这住宅区的一个独立的公寓里,他没有来过,只是调查了许久才得到的消息。
清城首富,财产富可敌国, 顾峻清在清城,有不少房地产,他父母没出国前,多数会住在顾家老宅,顾峻清的西山别墅,是经常的落脚点。
原本他打算去西山别墅的,可是雇佣的私家侦探,探得顾峻清最近时常出现在这一所近海的别墅,于是他就直奔这里而来。
降下车窗,掐灭烟蒂后,方悠然发现自己的心居然无处安放,于是不自觉地拿出打火机又点了一支香烟,猛地抽了几口口,修长好看的手指夹着香烟伸出窗外——在等,等他期盼的一幕,也是不愿意相信,不敢看的一幕,偏偏又急于想求证的一幕。
特别在意一个人一件事的时候,人的行为是不受大脑的指挥的。
现在,六点多将近晚上七点,天都黑了,顾峻清应该差不多要回来了,方悠然擦擦眼睛,用力地揉了又揉,他倒要看看霍栀,是不是真的跟顾峻清住在了一起!
方悠然食指划在胸口,不住地点着,想着几种可能,每一种答案都在心里停留了又停留。
他期待着最好的结果——让他一无所获,只是看到过峻清,丝毫都没有霍栀的影子,彻底放下一颗悬着的心!
车外的烟头,一个个在累积,增加,霍栀调整驾驶座的角度,半躺着目不转睛的盯着车前,住宅区的入口。
风儿有些凉,虽然南方的冬天比较温暖,但只是相对于北方而言,东风依然是不留情地打在方悠然的脸上,可是此时他的专注力早让他失去了对温度的感知能力,两只眼睛睁的大大的,仔仔细细地关注着来往的零星车辆。
心狠焦急。
八点三十分左右。
远方过来一辆高档的跑车,灯光很亮地滑过街面,方悠然稍稍把车窗拉高一些,免得被对方发现自己在偷窥。
终于车子越来越近,方悠然看见顾峻清的车,高档明亮,那全城上层人皆认得车牌号,顾氏总裁专属的车牌号,明晃晃地出现在方悠然的视线里,全身一个激灵,睁大眼睛仔仔细细地搜寻者,观察着。
他的车正对着前方,顾峻清的车逆着开回来,方悠然毫不费力地,可以看清开了车头灯的车前,除了顾峻清,副驾位置上还有——一个女人,长头发!
众所周知,清城首富不近女色,如今却车载着一个女人,方悠然的手指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服胸前,攥了又攥,甚至把自己的胸口都攥疼了,却浑然不知。
牵动何方悠然心的是,那个女子的身材和发型,都与霍栀很像!
不仅仅是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心无处安放,唯有摸向一侧的烟,抽出一支来,放在在唇边,用力猛吸,吸到烟一顿,烟灰掉落他衣料极好的衬衫上,散了弄脏了,也顾不上拍打,全副的精力都悉数放到对面即将滑过的车子上。
他很快拿出准备好的新号码的手机,拨打给霍栀,方悠然多么聪明,想的又是多么周到,为了捕捉正确的信息也是煞费苦心,他深知用他的手机号,霍栀是根本不会接他的电话!
嘟嘟嘟,响了没几声,霍栀就接了电话。
“你好,是哪位——喂——喂——?”
嘟嘟嘟,一阵急促的挂断声,霍栀愣愣地一顿,看了看陌生的手机号码,思忖一会儿后,放下。
车内,方悠然一声不吭,满车的烟气熏红他双眼——看到,也看的很清楚,顾峻清车里的女子,也在接手机!几乎是他挂断后,顾峻清车内的女子,也挂断了电话。
那个女子,坐在顾峻清车里的女子,是——霍栀,是他深爱的霍栀,此刻正坐在方悠然的车子里。
“是谁?”方悠然隐约听到,霍栀旁边有个成熟的男人声音,问霍栀怎么了。
那个男人的声音,分明就是顾峻清。
“没什么,应该是——打错电话了吧”霍栀那熟悉的声音响起,打错电话,方悠然苦笑一声,比苦笑更他痛苦的是——
霍栀的 声音,居然那么那么的——轻快。
甚至还伴随着掩饰不住的欢乐,究竟是什么让她如此快乐?
是顾峻清?是重新回到顾峻清 身边?是爱情的滋养?
方悠然猛地挂断手机,红着眼目不斜视地看着顾峻清的车刷卡,进入住宅区……
坐在车里看着漆黑的前面,指上的香烟熏得方悠然的深邃的黑眸,要溢出眼泪!
他捻灭烟蒂,扔出车窗外,手转动车钥匙打火,准备开车离开,一次,熄火;两次,熄火;三次,依然是熄火,再熄火。
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发动车子的动作,他却怎么也做不好了,笨拙,抑或是凌乱,还是心不在焉,因为他的心,早已经飘走,飞远。
方悠然脾气暴躁地用力捶打方向盘,什么破车!什么破车!
霉运为何来了就没有一丁点的征兆,好难过,自己居然如此懊恼,很后悔,知道真相远远不如深度麻醉心灵。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非要知道真相,比如今天他就亲自验证了知道真相的痛苦。
好半天,好半天之后。
车内的男人终于缓冲过来,狠狠吐出一口浊气,重新打火,总算启动了车,一路超速狂飙,路上所有找他的电话,方悠然一个都没有接!
无论是谁,都不重要了,不重要了,最最重要的人却舍不得给他来一个电话!
她在车上笑,他在车外懊恼!
风在刮,很有力地刮,好像要带走什么!车子在飙,好像要飙出车内的懊恼!
直至车子飞出一段距离后,一个急刹车,路面与车子之间发出了极大的声响,划破冬夜的宁静。
方悠然颓然地趴在方向盘上,敲打着自己的头,怒吼:“你为什么如此残忍,为什么?难道我们的过去,都不算数了吗?”
嘶吼在继续,直至声嘶力竭后,方悠然拿出手机,点出一个号码,面无表情地拨打过去,对方正在占线。
继续拨打,反复拨打,直到手机接通,方悠然冷漠又麻木地说道:“我——答应你的要求,愿意按照你所说的去做,前提是,必须保证我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电话那头的人一直在讲着什么,而后,方悠然挂断手机,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冷笑,讥诮,阴狠,甚至恐怖的绝望,绝望的恐怖。